第二十八章:怎是一個亂(19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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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次的身影剛離開相府的院牆,他還沒有來得及落到巷子口塗旅牽著的驢背上,“咻”的兩聲,一左一右竄出兩條身影,逼著他落在了塗旅與驢子數十步之遙的巷子裏。

    塗旅雖然目光空洞,但身形已做出開弓之箭的姿勢,不過他並沒有像支箭射過來,因為滿次衝他笑眯眯的擺了擺手,塗旅便又恢複之前的模樣。

    “咳咳!”滿次故意大聲的咳嗽兩聲,目光瞟向一左一右,左邊雷遠,右邊伊常。

    “應該還有一位阿薑少俠啊?這巷子雖然不寬,但長度可觀,總不會是嫌地方小容不下幾位大佛,所以才沒有一同出現吧?”滿次笑嘻嘻的看著他們,嘴忽然一撅,做出一臉恍然大悟表情,“哦!明白了,因為知道不是本公子的對手,所以阿薑少俠急著搬救兵去了!”

    伊常對滿次恨不得將其撕裂,再剁成肉沫丟進河裏喂魚,聽滿次如此說話,不由就逼上前一步,嘴一張就要開口。

    雷遠卻搶在伊常前麵,笑著衝滿次拱了拱手:“不足公子近日可還安好?”

    “雷遠,同他有什麽好客氣的!”伊常憤憤的看著滿次,一臉隨時都要撲上前咬死他模樣。

    雷遠瞟了伊常一眼,用眼神示意:你忘了主子的交待?

    當然沒忘,如果不是南門揚非特意交待過在豐陽城遇到滿次不可與其衝突,伊常早就拔劍砍過去了,幾個月前他與塗旅傷南門揚非幾乎半死,伊常一直心中耿耿於懷。

    “你們又不來找我報仇,我日子過得怎麽會安好?簡直無聊到吃飯都不香。”滿次卻堆著一臉的賤笑道。

    雷遠看著滿次,此時毫不懷疑他與圓圈圈是親生兄弟,能笑得這麽賤偏還算可愛,顏值果然是個強大的東西。

    聽了滿次的話,伊常更加生氣,但雷遠不同,居然也還能笑著,伊常瞪了雷遠一眼,不知是該佩服他還是該鄙視他。

    就聽雷遠笑著道:“我家主子說了,雖然不足公子上回用了卑鄙的計謀,但不足公子此生也就僅此那麽一次有過可以殺死他的機會,可惜不足公子已經錯失。我家主子還說了:有句話說人在江湖飄總要挨幾刀,受個傷得個教訓而已,若要算成仇恨,未免太過小題大做又太過小心眼。”

    南門揚非這樣說過?伊常表示懷疑,如果不是和韋妝在一起,別人若指證南門揚非是個啞巴,那也是會有人深信不疑的。

    滿次嘿嘿一聲笑,知道雷遠隻是嘲笑他無能,竟沒能抓住那麽好的機會,以後也不會再有機會。

    “你們攔下我,原來不是要和我切磋哦。”滿次用挑釁的眼神瞟了一眼伊常,以他看來,雷遠就像隻笑麵虎,臉上挺和善,關鍵時候心裏能出劍的那類人,但伊常不同,臉上是笑心裏也就是笑,臉上是劍心裏必然也是劍,慫恿伊常肯定比慫恿雷遠有趣。

    果然,伊常的手就按在了腰間的劍柄。

    “自然不是要和你切磋,我們有更重要的事情。”雷遠瞟了伊常一眼,見他很快又將按在劍柄的手鬆開,雷遠微微一笑,伊常也不是特別衝動的人,隻不過對於滿次心懷芥蒂與憤怒罷了。

    見伊常恢複常態,滿次知道他們不會動手,於是問:“重要的事情?攔著我?不知是什麽重要的事情呢?”他笑得一臉不懷好意起來。

    “關於韋妝姑娘的安危。”

    “她?”滿次聽了,卻難得朝雷遠翻了個白眼,“韋妝姑娘的安危,不是有你們還有南門揚非麽?關我什麽事?她喜歡的是南門揚非,又不是我不足公子。”想了想,忽然又一笑,“韋妝姑娘要是喜歡我,那我肯定拚了命也得護好她的周全。但是算了,她太沒眼光。”

    雷遠聽了卻隻是淡淡一笑,道:“對,我家主子正是此意,所以在下才攔下不足公子有話要傳:以後韋妝姑娘的的安危由南門公子負全責,還請不足公子不要借著守護她的這種名義去打攪她。”

    “哼,你們說讓我不打攪就不打攪?不守護就不守護啦?本公子可沒聽誰號令的習慣。”滿次道。

    雷遠和伊常互相瞟了一眼,他們要等的恰恰是這一句。

    “哦?不足公子說自己並沒有聽誰號令的習慣,這就有意思了。”雷遠笑眯眯地道,“那麽不足公子借著魏東青來相府求見司馬晨星的機會,佯裝成其中一個護衛混入,等待著機會見到韋妝姑娘和司馬兩兄弟,故意說出那番話,原來是不足公子的個人喜好麽?”

    “嘿,說得和親眼所見到一般,本公子做的任何事情,是個人喜好怎麽樣?不是又怎麽樣?關你們幾個醜八怪什麽事?輪得上你們幾個來議論是非嗎?”滿次心中慍怒,口氣自然不好,“還有,那你們也應該知道韋妝姑娘如今與案板上的魚肉差不多了吧?怎麽不見關心一下她?”

    被人說中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每個人的心情似乎都不會太好。與身份背景,性別,年齡各種都沒多大關係。雷遠暗忖。

    雷遠不理會滿次掩藏不住的惱怒,繼續笑道:“有我家主子在,韋妝姑娘永遠不可能成為誰案板上的魚肉,不足公子就無需操空心了。倒是不足公子今日所作所為,若不是個人喜好又是什麽呢?畢竟魏東青並沒有號令不足公子的能力。”

    滿次聽了,冷冷一笑,雷遠的再次強調,真實目的又是什麽?肯定不是為了和他辯論出個輸贏。

    “所以,暗中自然有一個比魏東青的父親更加位高權重之人,是他掌控著不足公子與魏東青的此次合作。”雷遠又開口。

    滿次像是聽得有些厭煩了,忽然瞪了雷遠一眼,惡狠狠的笑道:“你直接說你們特別好奇我背後的人是誰不就成了?反正你怎麽說怎麽問,我又不會告訴你。你們也沒那個本事逼我說出不願意說出的真相,偏要急死你們這幾個醜八怪!怎麽了?”

    不足公子雖然喜怒無常,但也算性情率直了,雷遠暗想。

    伊常已經忍耐了許久,聽滿次言語囂張至極,不由哼哼兩聲道:“我們有什麽好急的?問你問不出,我們可以找個時間去問問魏東青。”

    不料滿次卻又笑眯眯的道:“為何非要找什麽時間,現在就去不挺好?呃,要是你們眼瞎找不著魏大公子的府坻,我讓一頭驢子帶你們去。”

    不足公子雖然不肯說出背後是受什麽人指使,但顯然並不擔心會被南門揚非他們查出來。

    三人站在巷子裏,忽然就沉默了一小會。

    “你們攔著我,到底要不要動手?”滿次越來越有所不耐,橫著眼挑釁的看著雷遠和伊常,“確定不與我切磋,那我就先走了哈!”

    雷遠卻親切的一笑,衝他道:“我們雖然落在不足公子左右,可也沒叫囂著讓公子停步,更沒叫囂著讓公子不準離開,隻是問候了一下公子最近過得可好,是公子自己要停下來與我們各種敘舊,公子是想繼續留下來與我們敘舊,還是想先行離開,那自然也是公子自己決定。”

    “嘿!沒瞧得出來,南門揚非身邊還有這麽人伶牙利齒的護衛。”滿次斜了雷遠一眼,聽出他的意思來:若想動手,隻要你先來,我們一定奉陪到底。

    “實話實說罷了,這算不得是伶牙利齒。”雷遠又微微一笑,對著滿次抱拳一揖到底。

    滿次哼了一聲,道:“肯定是南門揚非不讓你們主動惹我,你們不敢不聽他的話,所以想激得我先動手,哈哈!但我豈會如你們的願?我這麽忙的人哪有時間和你們糾纏?”滿次說著話,也不再看他們,舉步朝塗旅走去,快到時,縱身一躍飛到驢背上坐好,看了看眼神空洞的塗旅,並沒有開口吩咐,塗旅已經牽著驢子往前走去。

    伊常恨恨的看著滿次離開,眼裏隻有殺戮之意。

    雷遠看了伊常一眼,淡淡道:“敢傷主子的人,我們誰都想將其殺之而後快,但是伊常不要忘了主子的吩咐。”

    伊常嗯了一聲,回答:“我要是忘了,早就一劍衝著滿次過去了好麽。”

    “你若是隻想用一劍解決他,怕是會如落葉一般無力,不足公子的武功可不是一般的好,且用毒非常邪門,否則上回我們也不會中了招,讓主子落了單,給了不足公子那麽好的機會,但是他再想重複幾個月前對主子有過的惡劣行徑是沒有可能了。”雷遠道,“就不知道這個不足公子,究竟為何事居然也有受製於人的一天。”

    “雷遠怎知他是受製於人?”伊常微有詫異。

    “江湖傳言的不足公子喜怒無常,行為處事向來高調,並且也全憑著自己心情的好壞,你看他臉上笑容親切無害一般,實際內心狂妄且驕縱,追殺主子的事,今日潛入相府的事,他做這些不見得與他心情有關,但顯然已經影響了他的心情。”雷遠緩緩回答,“他雖然受製於人,卻不害怕我們查出對方是誰,這倒是挺有意思。對操縱他的人,隻怕不足公子事後也不會輕易放過。”行走江湖時可能沒吃過什麽虧,所以眼裏還容不下一粒沙子,接受不了一山更比一山高的事實。

    “今天他扮成魏東青的護衛混進相府,難道滿次是故意的,就是想讓我們有入手可查的方向?”

    “那倒未必。”雷遠回答,“滿次進入相府,目的並不是擄走韋妝姑娘,而是要挑撥司馬兩兄弟的感情,離間司馬家和顏家的關係,說來說去,滿次身後暗處的那個人,最終想要對付的隻怕還是咱們主子。”

    伊常聽了,認同的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主子什麽時候能忙完趕過來?”伊常忽然有了些擔心,“司馬空宇將院子裏的護衛進行重新部署,名義上是保護韋妝姑娘的安危,但實際上呢?我看滿次倒是沒有說錯,實際上司馬空宇這是想將韋妝姑娘當成案板上的魚肉,以便於司馬晨星任意宰割。如此的嚴防死守之下,主子絕無可能再像以前那樣偷偷潛進去而不被人發覺,無論相府裏發生了什麽事情,主子也隻能以拜訪的名義進入,但未必可以順利見著韋妝姑娘,司馬家的人稍作推諉即可,畢竟韋妝姑娘手無縛雞之力,司馬家的人想要困住她易如反掌。主子若是真的不顧一切強行闖入去見韋妝姑娘,事情萬一鬧到聖上那裏,主子和韋妝姑娘隻怕再也沒有機會相見。”

    雷遠不語,歎了口氣。

    伊常看了他一眼,問:“你歎什麽氣?”本來他就憂心忡忡,雷遠這一聲歎息,更是讓他不安。

    “放心吧,主子深謀遠慮,也不是衝動的性格,這種事情自然無需你來擔心。隻是我方才仔細想了想,對比了下韋妝姑娘和司馬小姐的不同,竟然沒有找得出韋妝姑娘可圈可點的什麽優點,可我還是更希望主子最後會是和韋妝姑娘一起,你說奇怪不奇怪?”雷遠回答。

    “韋妝姑娘怎麽會沒有優點?你真有仔細去想?”伊常不讚同的看了看雷遠。

    “那你說說。”

    “嗯,非常能吃!”伊常道。

    雷遠啞口無言的看著他。

    “而且話很多。”伊常又補充。

    雷遠難得的苦笑一下。

    “其實韋妝姑娘有沒有可圈可點的優點又有什麽關係?主子開心就好。”伊常道,“每個人的喜好和追求都不相同,無論如何我相信主子的能力,不會把他自己和韋妝姑娘送到刀刃之下。”

    雷遠點了點頭:“你說的很對。”

    “但是你到底在擔心什麽?”伊常不解。

    “都說胳膊扭不過大腿,我隻是在疑惑咱們主子,他是胳膊?還是大腿?”

    “雷遠,枉你聰明一世糊塗一時,主子就是主子,怎麽會是胳膊又是大腿什麽的?說他有兩條胳膊有兩條大腿還差不多!”伊常笑了,忽然指了指自己,道,“喏,我是左胳膊,你是左大腿,林飛雲是右胳膊,阿薑是右大腿!你還擔心嗎?”

    雷遠卟哧一聲笑,表示讚許的看了伊常一眼:“反正明天還沒開始,先過好今天是吧?”無論如何,他們會盡全力守護好南門揚非和韋妝的,伊常說的也沒錯,他們應該相信南門揚非的能力,不會將他自己和韋妝最終送到刀刃之下,南門揚非既然選擇隨心,他們自然要義無反顧追隨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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