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象(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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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種奇怪的香味,仿佛帶著一絲奇怪的甜味,充斥在她的鼻尖,眼皮微有沉重,努力的睜了好幾回,韋妝這才睜開雙眼,醒了過來。

    很明亮,不是燈光,所以,是白天了?韋妝猛的坐起身來,床鋪很是陌生,韋妝瞬間回憶起一切,她被那個叫蜂兒的姑娘扛出院子拱門不久,紅遙忽然拿了個看著像是香袋的小布包往她鼻尖湊了湊,待韋妝反應過來想屏住呼吸時已然晚了,是的,韋妝能夠記住的事情到此為止。

    這是哪裏?艾小巫會在這裏麽?韋妝想著,扭過頭去打量房間,便看到一身紅衣的紅遙此時正坐在屋子角落的椅子上,笑容嫵媚的看著她,似乎看了她已經許久,卻不說話。

    韋妝下床,穿鞋,又瞟了一眼自己身上衣物還是昨夜那套,隱約中,似乎就嗅到了自己身上一股淡淡的汗餿味,無視紅遙笑眯眯的打量,韋妝自顧自的開始在房間跺步,房間不算大,除了床鋪桌椅櫃子,再無其他,也是極為簡潔了,但屋子各處都很幹淨齊整,顯然也是有人時常打理之故,韋妝繞到窗戶旁,看到外麵院子雖然小,但有一棵大樹姿態挺拔向上,高過院牆不知多少,而院牆古樸,偶爾處可見修整痕跡,看著似乎有些年代,院中小道鋪的都是青石,在清晨的陽光下閃著迷離的光。

    韋妝看了一會兒,轉身朝門外走去,紅遙見狀,也不製止,卻笑眯眯的起身跟上,她看著韋妝的背影,一臉很是歡喜模樣。

    走出房門,還是在屋子內,看來是個小小的會客廳,站著兩個丫環模樣的小姑娘,見到韋妝後,同時行禮,出聲問候:“姑娘好。”

    陌生的環境,陌生的人,唯一算認識的,居然是擄走她的紅遙。不過此時看著,她的境況還沒有自己想像的糟糕,韋妝看著兩個丫環,一時之間也看不出她們是否有武功,但看著羸羸弱弱的,倒也不會給她壓抑感。

    “姑娘是想先沐浴再用早膳嗎?”其中一個丫環問。

    她們雖然給她羸弱之感,臉上又帶著特有的某種微笑,可韋妝卻覺得與相府見過的那群丫頭相比,有著很大的不同,好像這兩個丫頭無論做什麽,說什麽,都是被訓練至此,雖然兩張臉長得不同,可笑容,行為舉止,卻極為同步之感。

    “我是韋妝,但你們是誰?”韋妝問。

    紅遙斜靠在臥室門框處,笑意更深。

    “回姑娘:奴婢小夏。”

    “回姑娘:奴婢小冬。”

    “你們肯定不是姓‘小’這個姓吧?”韋妝又問。

    “奴婢們姓小。”

    “哦?”居然有問有答,韋妝打量她們幾眼,驀的一笑,問,“小夏小冬,那肯定還有小春小秋了?難不成你們是親姐妹?可長得沒有一處哪怕微微少許的相像啊,還是你們府中所有的丫頭都姓‘小’呢?”

    紅遙幾乎要笑出聲來,但並沒有,凝視著韋妝的背影,猜測得出她是想要套話這兩個丫環,想知道自己如今身在何處,是被什麽人擄來。看來澤月公子平常說的倒也不錯,永遠不要過於相信表麵單純的人是因為蠢,更加不要過於相信臉上微笑的人是因為善。韋妝醒來見著她,很是平靜從容,並沒有表現出驚慌失措,甚至都沒有與她開口交流的打算,這已經讓紅遙有些詫異。

    “府中所有的丫環都姓小。”小夏回答。

    “貴府的主子賜你們姓名如此隨意啊?小春小夏小秋小冬,小紅小黃小藍小白?要是丫環家丁過多,這可不太好記,也不好區分吧。”韋妝道。

    小夏和小冬不語。

    “其他丫環的名字真的也是小紅小黃小藍小白之類?”韋妝問,驀的回過頭看了一眼紅遙,見紅遙立刻由斜靠著門框變成站直了身形,臉上的濃妝依舊,笑意更加誇張,韋妝很快又轉回腦袋看向小夏和小冬,道,“為什麽她不是叫小紅,而是叫紅遙?”

    紅遙終於不再故意隱忍,不等小夏小冬開口,她笑著搶答:“韋妝姑娘就不必詢問她們啦,畢竟她們知道的有限,並且敢回答你的更加有限。其實你心裏麵最想詢問的人是我吧?卻又不肯信我,嘖……與韋妝姑娘多相處一刻,就會給我多一份的驚訝。”

    韋妝聽了紅遙的話,慢慢轉過身去,睜圓一雙原本很大的眼睛,直勾勾的看著紅遙。

    其實紅遙的眼睛也很大,但與韋妝這麽麵對麵的一比,還是稍遜了些,尤其兩人眼中的神情有著天壤之別。

    紅遙卟哧一聲笑,一臉嫵媚妖嬈之態,她慢慢搖著身形走近韋妝,笑道:“韋妝姑娘這般看著紅遙,分明有著怨懟之意,這倒教紅遙很是不安呢。”

    看著紅遙走到自己跟前極近的地方才停住,紅遙比她高,韋妝隻好微微抬頭瞪著她:“難道我要感激涕零的看著你?”

    “那自然不需要的。”紅遙聽出韋妝語氣中的不滿,心中越發覺得有趣,“隻是,紅遙自大了,其實一直挺擔心:萬一韋妝姑娘一覺醒來,發現被擄來一個陌生的地方,麵對一群陌生的人,會情緒崩潰,大哭大鬧不止,亦或苦苦哀求放你離去,嗯……紅遙或者一時就心軟了呢?”

    “所以紅遙因為這樣的擔心,才沒有把我捆綁束縛住,扔在一個黑暗不見天日的地牢之類的地方,而是讓我舒服的躺在床上,醒來後可以自由的走動,隨意的問話府裏的丫頭,是麽?”

    “呃……好吧,是奴家輸了。”紅遙被韋妝質疑,知道韋妝表麵看著單純無邪,但實際內心也有心思細膩之處,一旦她開始啟動自身的防禦與戒備,那也是可以令人刮目相看的。

    紅遙瞟了一眼韋妝身後的兩個丫環,小夏小冬會意。

    “請姑娘先去沐浴吧。”小夏道。

    小冬又緊接著開口:“是啊,姑娘沐浴完,早膳也就準備得差不多,廚子怕姑娘不習慣府中以往飲食,特意調整了食譜,東西南北,各色小吃也是做了一點兒。”

    韋妝驀的吞咽了一口口水,肚子雖然還沒有咕嚕亂叫,但韋妝知道自己餓了。師傅和師兄們常笑話她總有一天會完敗在貪吃這件事情上……如今身在他人屋簷,她果然還是經不起食物的誘惑。

    輕咳一聲,韋妝又狠狠咽下口水,卻搖頭道:“不沐浴。”

    “你昨晚上可是臉都沒洗洗就睡了哈。”紅遙好笑地道,“你現在不肯沐浴,等會吃飯時聞著自己身上的汗臭味,難道能吃得更香?”

    誰知韋妝聽了她的話,卻忽然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這極不文雅,近乎撒潑一般的行徑看得其他三人目瞪口味。

    “韋妝姑娘這是做什麽?”紅遙好氣更好笑的看著韋妝,她繞上前,慢慢蹲在韋妝麵前,倒也沒準備強拉了她起身。

    “嗯……把自己弄得更慘點啊。”韋妝回答。

    “為何呢?”紅遙是真的沒懂。

    “不讓你們如意唄!”韋妝很是配合,有問就有答,她坐在地上,仰著脖子,烏黑發亮的大眼睛閃爍著微有得瑟的光芒。

    她果然不擔心自己的處境啊,看來,也許真該如韋妝說過的那般:在她清醒之前,把她捆綁束縛住,扔在一個黑漆漆的地方獨自一段時間,但她現在這般傲嬌模樣,還真是可愛有趣,紅遙好笑又微有後悔的想著。

    “為何這樣覺得呢?”紅遙問,心中暗忖:韋妝姑娘,你究竟哪裏來的自信?把自己弄慘了,便會讓他們不如意。

    回答紅遙的,是韋妝忽然伸手朝地上抹了一把,然後將掌心那點不多的灰塵又抹上了自己的臉。

    “不沐浴!不洗臉!口都懶得漱!嗯,聞到了我嘴裏的隔夜味兒了嗎?”韋妝瞪著紅遙,得意洋洋地問。

    紅遙忽然難得的覺得微有頭疼起來,一手撫上額頭,她好笑地回答:“韋妝姑娘,你是個姑娘啊,嗯,即便不是姑娘,一般的江湖男子,也不至於像你這般……”

    “你要看著生氣不開心,我是打不過你的。我沒武功啊,一點也沒有。”韋妝認真地道。

    紅遙歎了口氣,看著韋妝臉上自己塗抹上去的灰塵,好笑又無奈,問:“你當真一點不擔心不害怕自己的處境?”

    “我擔心害怕的話,我的處境就會發生變化嗎?”

    “呃……確實不會。”紅遙聽了,幾乎要笑得花枝亂墜起來,想了想,還是不甘心,所以再問,“可是韋妝姑娘,正常人一般麵對擄走她的人,多少該……收斂些的。”

    “我和諾……”韋妝驀的頓住,覺得不該此時拉上諾晴說事,微頓一下再開口,“我有被人挾持過啊。”

    “哦,這個紅遙曾經有所耳聞。”紅遙點頭,想了想,又驀的一笑,歎道,“韋妝姑娘看著天真浪漫,其實聰慧藏得太深之故啊。”真正被惡意挾持是什麽模樣,韋妝體會過自然不會遺忘,她與蜂兒雖然擄來了韋妝,但從始至終,都待韋妝小心翼翼,有著嗬護照顧之意,被靈劍派師傅師兄寵愛著長大的韋妝,自然更不會陌生被善意對待是什麽模樣,韋妝有恃無恐,也是再正常不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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