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題(28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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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哦?那還要怎麽喬裝打扮?”韋妝問,不由騰出一手,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嘴角上方那八字胡。

    “韋妝不是說過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麽?那麽最惹人關注的話,或者顏婉兒反而不會去關注,十八個人騎著馬她會猜忌,但是兩輛馬車和二十幾個家丁在大街上招搖呢?”南門揚非笑道,轉而又看向雷遠,“你帶著兩個侍衛一同去,買下八個丫頭,十個成年男子之後,記得給他們每人置辦一套衣物換了,然後再去買兩輛馬車加十匹馬。”

    “是。”雷遠拱手道,聽到南門揚非說還要繼續替韋妝他們喬裝,大概猜出了南門揚大的擔心,之所以要相貌醜陋的,也是以防萬一遇上顏婉兒,一堆人容貌與常人不同,她關注的自然不會隻是一個,眼睛鎖定目標越多,越是容易看花。想起當初在來豐陽城的半道上,初遇圓圈圈時,池塘中飄浮出的人皮麵具,即便顏婉兒自己不精通,但身邊必然有懂易容之術的人,確實需要小心為好,雷遠想著,朝四周看了一眼,街上行人漸多,不久後官兵也該交接,換崗必然又是新一輪的搜捕,“主子,最快隻怕也會要半個時辰左右。”

    “無妨,我們現在便散開,我帶著韋妝他們幾個轉道去仁義街的仁義茶樓喝茶。你辦妥之後再過來與我們匯合。”南門揚非道。

    “是。”雷遠點頭,喚了兩個侍衛,調轉馬頭去了鬧市。

    南門揚非又將阿薑喚至跟前交待一番,阿薑便又吩咐跟在後麵的侍衛們各自散開去,找地方先歇著,半個時辰後再去仁義茶樓會合,而他吩咐完那些侍衛之後,自己則急匆匆離開。

    見南門揚非下馬,剩下的其他人自然也就下馬。

    韋妝狐疑的看著他,卻聽見南門揚非又在吩咐林飛雲:“去買些上好的脂粉顏料,若是有其他用得著的,也看著買下一些。”

    “去買脂粉顏料,是要繼續給我們喬裝嗎?”韋妝好奇的問。

    “你的眼睛太大,豐陽城裏怕是找不出第二雙,”南門揚非好笑地道,“扮作普通男子顯然行不通,得把你扮成一個不一般的男子。”上下瞟了她一眼,又對林飛雲道,“再去弄幾塊厚實的木板,等會給韋妝和司馬小姐綁在鞋底增下高,瘦點尚且好說,在一群家丁中矮得出眾可不好。”

    “這個辦法聽著不錯哦!”韋妝微有期待,看一眼身旁的諾晴,又有擔心,“綁木板在鞋底增高,那意思我與諾晴都需要走路?你不是讓雷遠大俠買馬車去了?而且還是兩輛馬車。”就不能讓諾晴坐馬車?諾晴畢竟是個大家閨秀,落難這兩天過得已經很是辛苦,韋妝心中尋思著。

    “那兩輛馬車可是分給那八個丫頭坐的。”南門揚非道,“這叫混淆視聽,就算遇到官兵盤查,因為他們搜捕的有女眷,肯定會疑心馬車裏的人,在馬車裏搜索無果,至於跟在馬車後麵的隨從,他們自然就會鬆懈許多。”

    “我還好,小時候還經常踩高蹺玩,鞋底綁上木板不算什麽,可諾晴腳小得很,以前在自家院子裏也有丫頭扶前扶後的,忽然讓她腳上綁上木板走路,我怕她會邁不開步。”韋妝道,看向林飛雲,忽然催促他道,“林飛雲少俠,那麻煩你快去快回,雷遠大俠不是說最快也要半個時辰左右嗎?你趕緊去把東西買來,也好讓諾晴練一練。”

    “誒,是。”林飛雲抱了抱拳,牽了馬就走。

    她還真以為要她們走路?看韋妝擔憂的看了司馬諾晴好幾眼,南門揚非不忍心,便解釋道:“你們自然還是騎馬,讓你和司馬小姐腳底綁上木板,也隻是為防萬一,去騾馬街需要好幾個時辰,這一路上,總要有需要下馬的時候。”

    “嗯,原來這樣,我明白了!難纏門,你想得真周到!”韋妝不禁讚賞的看了南門揚非一眼。

    南門揚非凝視著她,溫和一笑,用眼神回複一句:那是當然。

    剩下的五人便出發去仁義茶樓。

    仁義街依舊當日的繁華,雖然賈仁義已經死去,家中孩子也年幼,但有一群忠心耿耿的手下守護著他的家人與家業,倒也沒什麽很多變化。

    他們五人,在三樓要了個包間,眾人大多沉默,各有心事,隻有韋妝時不時同司馬諾晴交談幾句,但諾晴大多是點頭或者搖頭,出聲回應也是極少,南門揚非坐在一旁也不打擾,隻是靜靜的看著韋妝,直到現在,仍然像是做了一場夢,慶幸著韋妝的安然無恙。自從韋妝在相府被人暗中擄走後,他們分開很多天,原本有許多的話想和她說,但司馬家突然慘遭變故,韋妝難過的同時,大部分的關注都給了司馬諾晴,南門揚非縱然想將她的關注都吸引過來,也知道那是無望,不如暫時放棄,以後他們還會有很長的時間,也不急於一時。

    在包間內,阿原此時卻不肯聽韋妝要求的坐下,硬是挺立站在一側,目光一直落在韋妝和諾晴身上,關注著她們的一點一滴。

    伊常送他們進包間後不久,便又出了包間,守在了外麵。

    不久後,林飛雲果然拿著一個大包袱趕來了茶樓。

    韋妝翻看著那些寶貝,眉頭皺起,除了幾塊木板她熟悉,其他東西有些見過,有些則是完全陌生。

    林飛雲嗬嗬笑道:“主子,那個大嬸說這些不錯,屬下便都買了些,也不知是不是真的都很好。不過屬下帶回一顆小手指尖那麽般大小的黑痣一顆,還有糊眼角的無色粘膏,應該用得上。”說著,將手裏另一個小布袋遞給了南門揚非。

    南門揚非伸手接過後,看向韋妝,見她正忙著查看包袱中的東西,滿眼都是藏匿不住的好奇,笑著解釋:“記得唱戲之人臉上的妝容吧?”

    “記得。”韋妝點頭,驀的想起紅遙,道,“唱戲之人的妝容實在誇張,要是我們扮成那副模樣肯定很吸引目光,想要安安靜靜的走完一段路可不容易,別說唱戲之人的妝容了,就是扮成紅遙那種模樣,也是格外引人注目了。不要!”

    “笨妝害怕什麽?我沒說要你們扮成那副模樣。”南門揚非笑,忽然轉向司馬諾晴,笑意便神奇消失不見,換成一臉冷清之色,“司馬小姐雖然平常有人伺候,但對於胭脂花粉類必不陌生,濃妝淡抹雖然不如貼身丫環們精通,但自己多少也是會一些的,是麽?”

    司馬諾晴愣了一下,似乎沒預料到南門揚非忽然同她說話,愣了一會,這才受了一驚般,先微微頷首,然後緩聲回答道:“回五王爺:確實如此。”

    “如今也沒有帶丫環在旁邊伺候,本王認識韋妝到現在,她從來都是素麵示人,想必也是不懂如何裝扮的,所以隻能請司馬小姐親自動手給自己和韋妝簡單的裝扮一番,將皮膚稍微弄黑一點便可以。”南門揚非道。

    司馬諾晴又愣了一會,再次微微頷首,卻是不再言語,她不由看一眼阿原。

    阿原瞬間明白司馬諾晴的意思,見韋妝已經拿了木板開始在腳底比劃,便上前將包袱拿了送到諾晴跟前。

    “司馬小姐,東西是否夠用?或者還有欠缺什麽?”林飛雲問。

    連玉梳與銅鏡都有配備好,可見已經十分用心。“夠了,已經很齊整。”諾晴輕聲回答,瞟一眼拿著厚木板在腳底比劃的韋妝,喚道,“小韋妝。”

    “啊?”

    “我先替你妝扮一番。”司馬諾晴道,瞟一眼阿原,阿原點頭表示明白,轉身出了包間。司馬諾晴又悄悄看一眼南門揚非,卻不見南門揚非有避開之意,隻是微微垂下了眼瞼。

    “幫我把臉上皮膚畫黑一點麽?”韋妝湊過去問。

    司馬諾晴輕嗯一聲,又悄悄看一眼南門揚非,他不避開,她也隻好拉著韋妝坐下,開始替韋妝臉上塗抹顏色。

    小片刻,韋妝的臉果然黑了不少。

    司馬諾晴示意她送去給南門揚非看一看是否可以,韋妝便蹦躂過去,把臉又湊到南門揚非麵前:“怎麽樣?黑不黑?看著正常麽?”

    南門揚非看著她忍不住笑出一聲。

    “你笑什麽?”韋妝不滿。

    “黑了不少,可怎麽還是那麽好看?”南門揚非笑道,將小布袋中的東西倒出,一手撈過韋妝,把那粒大黑痣粘貼在韋妝的左邊臉頰,又抹了些粘膏糊上她的兩個外眼角。

    “你做什麽?不舒服,眼睛隻能睜開一半啦。”韋妝嚷道,想要拒絕。

    “相信我,你師傅都會認不出你。”南門揚非卻興致極好,不顧她的反對,“你眼皮暫時不可用力上翻,得幾口茶的時間才牢固,放心,等到了騾馬街,到了百味居士的老宅子,我會幫你弄掉的。”

    韋妝聽他這麽說,也就不再抗拒,隨他去弄了。

    司馬諾晴怔忡的看著他們,兩人相處那麽隨性隨心,自然大方,都不顧及她就在一旁……司馬諾晴心中百感交集,最多的卻是傷感痛楚,不甘與憤慨,還有無奈。

    替韋妝裝扮好,南門揚非一手托起她的下巴,故意左搖右晃幾下之後,表示滿意的點點頭,終於鬆開她,笑道:“我就在外麵,有事隻管喚我,還有時間,你可以與司馬小姐練習一下鞋底綁著木塊走路。”

    “呃,好。”韋妝點頭,看著南門揚非起身離開。

    “諾晴,你畫好了沒有?”韋妝轉過身問諾晴,卻看見諾晴在發愣中,不由又喚道,“諾晴?”

    “嗯?小韋妝?”諾晴驚醒過來,她看向韋妝,卻沒忍住,‘卟’的一聲笑了。

    “呃?諾晴?”諾晴居然笑了,韋妝大為意外,一直以來,諾晴眼睛中的淚痕就沒有消失過,此時居然笑了,“諾晴你笑什麽?”

    司馬諾晴卻很快收住臉上的笑意,又恢複了之前一直以來的悲傷之態,但是卻回答了韋妝:“小韋妝,你這扮相是真的醜。”

    韋妝上前,從包袱中拿起銅鏡看了一眼,雖然有過心理準備,但猛的看見銅鏡中自己那張臉時,確實也嚇了一跳,黑了且不說,一粒巨大的黑痣也不說,就是那兩隻眼睛看著怪異,兩隻眼睛上眼皮往下垂,眼睛小了一半,看著莫名賊眉鼠眼的感覺。

    “嗯,醜就醜吧,隻要能不被發現。”韋妝道。看著銅鏡中自己的臉,她倒覺得不錯,果然如南門揚非說的那樣,就算是師傅來了,隻怕也是認不出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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