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 陰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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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秋點點頭,喔,石威的狗。

    下一秒,元秋嘴裏的肉“噗”的一下全噴到地上,他像是被嗆著,一邊咳嗽一邊跑去關門。

    “這……這鍋肉是嘯天?”

    趙初心捧著飯碗,淡淡的道:“不然你哪來的肉吃?”

    元秋忽然嗬斥一聲:“你瘋了嗎?在我們村裏,殺靈獸是要被處死的!”

    在靈獸村,靈獸比人命值錢。

    趙初心一臉困惑:“我不是你們村的人,為什麽要守規定?”

    話雖是這麽說,可……

    元秋頓了頓,道:“你嫁過來,就是村裏人。”

    趙初心:“我嫁你了嗎?”

    元秋噎住:“你……你殺狗的時候有沒有被人瞧見?”

    趙初心:“沒有。”

    元秋鬆了口氣:“石威呢?”

    趙初心:“死了。”

    元秋倒吸一口涼氣:“死了?!”

    “屍體還在井底。”趙初心想了想,又補充道:“那口井的水,以後沒法喝了。”

    她很嫌棄那死胖子。

    元秋死死的盯著她,震驚得一度說不出話來:“你……你……”

    趙初心擰著眉頭,覺得這小子真是囉嗦得不行:“你到底吃不吃,不吃我就一個人全吃了。”

    元秋中午為了省錢,隻隨便吃了半個地瓜便打發,如今餓了一下午,正是饑腸轆轆的時候。

    再看趙初心弄的那一鍋狗肉,肚子嘰裏咕嚕的亂叫。

    他用力咽了口口水,捧起飯碗跟著她一起吧嗒吧嗒的吃了起來。

    想起這是石威的狗,他狠狠的咬了一口,想起石威已經死了,他嚼都不嚼直接吞了下去。

    這是他長這麽大,第一次吃的如此痛快。

    兩人的胃口都很好,低著頭不知不覺的就把狗肉全吃了。

    元秋吃飽喝足後也有了力氣,趁著夜深人靜他把石威的屍體撈了起來,然後拖去後山掩埋。

    至於那口井,就算小啞兒不提,石威淌過的井水他也不打算再喝。

    於是在處理完屍體之後,元秋又搬來一塊大石板,砰的一下將井口蓋了個嚴實。

    轉過身,他迎上小啞兒黑幽幽的眼睛。

    她冷眼看著自己,看他把石威撈出來,看他找石塊封井,全程像看戲一樣,一點也沒有要幫忙的意思。

    元秋想了想,問:“石威怎麽死的?”

    趙初心:“我把他踢了進去。”

    元秋:“刀子。”

    趙初心:“我扔的。”

    你不怕嗎?

    元秋呆住,他留意著她的眼神,裏麵找不到絲毫的畏懼和心虛。

    殺人那麽大的事,她怎麽像做過千百回一樣,一點也不害怕?

    他又問:“你是什麽人?”

    雖然是蛇叔帶回來的女孩,可他們確實不知她的底細。

    趙初心直勾勾的看著他的眼睛,不發一語。

    “算了。”元秋輕歎,不管她是什麽人,他不在乎,不過……

    “你叫什麽名字?”既然她不是啞巴,就不能再喊人家小啞兒了。

    “趙初心。”

    “初心。”他慢慢咀嚼著這兩個字,心頭似乎有什麽東西,輕輕蕩了一下。

    從小母親就教導他們,要心存善念,做好事、說好話、存好心,可他們放下尊嚴,處處忍讓的結果是元家從靈獸八大家中除名,石威欺負上門,元月險些喪命。

    元秋在知道元月出事的時候簡直憤恨到了極點,可那時候的自己,拿這群惡人卻全無辦法。

    如今聽到趙初心把石威殺了,哪怕他明白殺人不對,以惡製惡不是解決事情的辦法,可他心頭卻晃過一絲快意。

    趙初心做的是他做夢都在想的事,如今事情發生,他心中快意無比。

    “早點睡吧,明天和我去看阿姐。”

    趙初心看著他的背影,唇角微勾。

    這小子,是個可塑之才。

    元月在第二天下午醒來,她望著雕花四柱床,還有牆壁上掛著的西式掛鍾,腦子一陣陣的發暈。

    元秋站在床邊,驚喜道:“姐,你醒了?有沒有哪不舒服?”

    元月對著他搖頭,隨即看到一旁的公孫烈,她像是想到了什麽忽然抓住元秋的手。

    “這……這裏是。”

    公孫烈冷哼一聲:“這裏是我家,既然醒了,你們就快滾吧。”

    元秋:“我姐沒事了?不會有什麽後遺症?如果回去發病怎麽辦?”

    公孫烈默默翻個白眼:“娘的,老子管接生還要管養娃?說她沒事就是沒事了,趕緊滾蛋,少在這礙我的眼!”

    公孫烈一臉嫌棄的說完後,轉身麵對趙初心時,又換了副麵孔:“你和那小子不一樣,你可以經常來玩。”

    元秋擰起眉,一把拉過趙初心,突然有點後悔把她帶來。

    元月倏地瞪大雙眼:“阿秋,你治我花了多少錢?”

    元秋想了想,說:“沒花多少錢,倒是你,怎麽好端端的會弄成這樣?”

    元月知道元秋沒說實話,但她也有事瞞著對方,她那天去地裏幹活,途中遇到石威,她本不想搭理他,可那人渣提出隻要她願意陪他和他的哥們一晚,元家欠石家的債便一筆勾銷。

    於是她傻傻的去了,誰知去到石威家裏,那屋子裏坐了整整八個男人,她再想跑已經來不及。

    想起那個噩夢一樣的夜晚,元月便忍不住發抖。

    緊緊抓著弟弟的手,元月搖頭:“我沒事,咱們回家,我現在隻想回家。”

    元秋沉吟半晌:“好,回家。”

    趙初心在一旁冷眼看著,不置一詞。

    回去後,元月很快就發現趙初心的嗓子好了。

    “原來她不是啞巴?”

    “不是,她有名字。”

    “她叫啥?”

    “趙初心。”

    元秋端來一碗粥,元月捏著勺子,眼底溢出一絲喜悅。

    她一開始還擔心趙初心是個啞巴,生出來的孩子會不會也是個啞巴,現在不用發愁,可以安心的替他們操辦婚事了。

    而平靜的日子才過去幾日,等到元月的傷養好,她又發現了一個問題。

    這日她出門買菜,聽說石威好像失蹤了,連著他那條嘯天犬,已經一周不見蹤影。

    吃飯的時候,她忍不住問起這個人:“阿秋,你有沒有聽過石威的事,他好像失蹤了?”

    元秋明顯噎了下:“不知道,我這幾天忙著幹活,他失蹤了嗎?”

    元月:“聽福伯這麽說的,已經好幾天沒見人。”

    元秋:“他這個人渣,最好死在外頭,你管他那麽多做什麽?”

    元月一尋思,弟弟說的沒錯,石威最好永遠別回來。

    元秋趁著吃飯的空隙看了趙初心一眼,對方埋頭吃飯,目光十分平靜,一種深不見底的平靜。

    榮城。

    冬日的天氣,冷風連連。

    這日在氣派的大帥府前,多了一道纖細的身影。

    那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小姑娘,素白著一張臉,站在哨樓下左顧右盼。

    沒多久,遠處駛來一輛汽車,車子停穩後,從車內下來一名長相絕美的少年。

    芙蓉小跑著過去,怯生生的道:“樓三少。”

    趙槐淡淡瞥她一眼,認出她就是時長跟在阿姐身邊的丫頭,芙蓉。

    趙初心對她很好,於是他臉上的冰寒也跟著褪去,和顏悅色道:“你有事?”

    身旁的副官吃了一驚,沒想到就連對自己親娘都是冷冰冰的三少爺居然會對一個小丫頭這樣溫柔。

    芙蓉原本很緊張,但想到小姐,眼窩子有些濕熱:“我……我有事找您。”

    趙槐:“天冷,進屋說。”

    副官張大嘴,這小丫頭什麽來頭?

    芙蓉跟著趙槐走進大帥府,傭人替她斟了杯熱茶,看這茶葉很好她沒敢喝,無措的搓著手說:“樓三少你其實不用對我那麽客氣,我隻是想問你點事,問完就走了。”

    趙槐淡淡道:“什麽事。”

    芙蓉:“小姐她……我聽說您這次帶兵去打龍州城,有見著小姐麽?”

    趙槐臉色僵了下:“沒有。”

    不僅沒有見著阿姐,連那隻金眼僵屍也不見蹤影。

    想到這他目光一沉:“你放心,我一定會找到她。”

    芙蓉失望的垂下臉:“那我先走,您保重。”

    趙槐點點頭,回頭吩咐:“好,蔣副官送她回去。”

    芙蓉哪敢坐大帥府的車,推辭了一番見沒用,隻能乖乖上車。

    汽車平穩的在路上行駛,過了兩個路口,芙蓉忽然眼尖的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

    那不是樓二少嗎?

    樓趙楠披著一身黑色的蓮蓬衣,可盡管如此還是能隱約看到他碩大的肚子。

    芙蓉隔著玻璃窗看去,樓趙楠身邊隻帶了兩個隨從,他們鬼鬼祟祟的查探了一下四周,隨後一晃身消失在巷子口。

    芙蓉皺起眉,算起來她已經有一年沒見樓二少了,他肚子怎麽了,居然大得跟懷孕了七八個月的婦女一樣。

    “小姐,看啥呢?”蔣副官笑道。

    三少爺對這丫頭那麽好,指不定是喜歡人家。

    芙蓉說:“我看到樓二少了。”

    蔣副官一晃腦袋:“你看錯了吧,二少不在榮城。”

    事實上,早在半年前樓趙楠就搬出了榮城,此後行蹤飄忽,連大帥都找不到他的人。

    芙蓉垂下臉,忍不住又看了眼已經被甩出很遠的巷子口:“可能昨天沒睡好,看錯了。”

    汽車疾馳而過,就在巷子的深處,此時正站著三個男人。

    樓趙楠和他的兩名隨從。

    他看一眼麵前的房子,大概有一定年頭了,沿用的仍是老式大鎖,生鏽的鐵柱,發黴的木門,還有偶爾一陣風刮來,吹得“嘎吱嘎吱”作響的玻璃窗,無一不透出一絲詭異。

    隨從:“少帥,是這裏沒錯。”

    樓趙楠點頭:“開門。”

    “砰砰”兩聲後,一名穿著道袍的中年男人開了門。

    樓趙楠:“你就是方天師?”

    男人淡淡掃一眼他的肚子,說:“進來吧。”

    樓趙楠:“你知道我找你的目的?”

    方玨:“你頂著這身邪煞來找我,除了除煞還能有什麽目的?”

    樓趙楠麵露喜色,這大半年他遍尋大江南北也沒找到一個真正可以替他排憂解難的“高人”,如今聽方玨的語氣,似乎真有兩下子。

    樓趙楠:“方天師,隻要你能讓我恢複如常,錢,絕不是問題。”

    見樓趙楠進屋,另外兩名隨從也緊隨其後。

    方玨回過頭,冷冷的道:“我隻說讓他一個人進來。”

    樓趙楠語氣嚴厲的吩咐道:“你們兩個,在門口等我。”

    隨從:“是!”

    樓趙楠跟在方玨身後,一路巡視著這間屋子。

    不大的空間的裏收拾得倒還算幹淨,隻是牆上貼滿了一些他看不懂的黃符和法器。

    方玨與他麵對麵的在蒲團上坐下,掌心摁著他的肚皮冥想一陣,擰著眉頭問:“什麽時候的事?”

    樓趙楠想到了趙靜那小妖女,咬牙切齒道:“一年前。”

    方玨思索一陣:“你這肚子,怎麽來的?”

    這話無疑勾起了他不願回想的往事。

    隻要一想到那些行屍曾經對他做過的事,他就作嘔。

    事關尊嚴,樓趙楠不願提:“可以不說嗎?”

    方玨:“你不說,我怎麽幫你?”

    樓趙楠隻能死死的咬著牙根,將事情交代清楚。

    方玨垂眸沉思一陣:“你這情況,大概是被下了種,假如放任不管,等陰靈破體而出之後,隻有死路一條。”

    下種。

    樓趙楠恨得麵目扭曲,趙靜那賤人,總有一天,他要扒了她的皮。

    “大師,我該怎麽辦才好?!”

    方玨:“為今之計,隻有將陰煞祛除,才能保住性命。”

    樓趙楠:“那你快做法,錢不是問題。”

    方玨看一眼樓趙楠的肚子,驅邪陣必須要在一日中陽氣最盛的時候進行,現在並不是,可聽樓趙楠剛才的語氣,他這肚子已經有一年了,再不祛邪,隨時有爆體的可能。

    方玨不敢有片刻的耽擱,叫他坐下後,用筆尖沾朱砂,以地為紙,速度極快的畫出天蓬咒、天猷咒、黑殺咒、真武神咒、四聖都咒。

    隨後他掐訣,起遁甲陣,請神刊。

    “凡三奇與生門合,太陰合,得人;遁奇與休門合,為天遁奇,與開門合,得地;遁奇與太陰所合皆吉,常以六丁所合為太陰,天乙後二宮亦名太陰。”

    樓趙楠聽著他念咒的聲音,額上冒出冷汗,可沒等到方玨念完最後一個字,一種疼痛居然從小腹向四肢百骸蔓延開來!

    “啊!”樓趙楠慘叫一聲,捂著肚子痛苦的在地上翻滾,那感覺像是有人拿著一把無形的刀,插入他肚腹中不停攪動。

    他手掌顫抖的捂住小腹,發狠的說:“臭道士,你對我做了什麽!你不要命了嗎?!”

    ------題外話------

    沒分章,兩章的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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