尼克被她威脅的目光盯得渾身發寒，小小年紀很識相的閉了嘴。

    小雨在旁邊看呆了，主子這口氣哪像是在跟一個孩子說話？

    眼瞅著小尼克一副被嚇傻的呆滯樣兒，小雨有點心疼。

    “主人，尼克……”

    趙初心聽到這兩個字，眉頭頓時皺起：“他是人，為什麽要叫一個雜種起的名字？”

    小雨：“……”

    趙初心隻想了一秒，很隨意的道：“趙小寶。”

    唉？

    趙初心繼續用威脅的口吻：“從今天開始，你叫趙小寶，聽到了嗎？”

    尼克呆呆的望著她，完全傻了一樣的點頭。

    趙初心滿意了，把這個煩人的小家夥丟給小雨，自己則回到了房間。

    金瞳僵屍躺在床上，知道她進來，他微微睜開眼。

    四目相對，她掀開了他的被子。

    短短的三天時間，石化的情況已經蔓延到了大腿。

    “你真的會變成石頭嗎？”趙初心忍不住問。

    “在關心我？”他抬頭看她，金色的瞳子忽然變得幽深。

    趙初心有一瞬間說不出話，隨後她笑道：“你是我的丈夫，我關心你難道不應該？如果你變成石頭，我可就要守寡了。”

    不管她話裏有多少真心，他高興的笑出聲。

    趙初心看著他不說話，心裏想著，他的聲音其實很好聽，而且不能行走的金看起來非常的脆弱，這樣的脆弱落在她眼裏，居然讓她有片刻的恍惚。

    趁著她發愣的功夫，他已經把她拽上床。

    他的腳不能動，可手臂依然是有力的。

    趙初心被他摁在懷裏，小嘴很快被堵住，一雙冰冷的手很惡劣的往她衣服裏鑽……

    他低啞的在她嘴裏說：“初心，我想你。”

    這三天她總是在外忙碌，雖然他驚喜於她的關心，可還是想時時刻刻都能見到她。

    剛才的心軟頓時煙消雲散。

    她沉著臉把他的賊手抓出來，嘴唇被吻得有點發麻：“你病了，需要休息。”

    “我好得很，不然我們來試試？”他繼續往她身上摸。

    趙初心歎了口氣：“別鬧，吃飯了嗎？”

    金瞳僵屍一臉不滿的搖頭。

    趙初心問：“怎麽不吃？”

    金：“不想吃。”

    知道他心情不好，她替他取來一壺血漿催促道：“吃吧。”

    他一動不動：“你喂我。”

    趙初心嘴角抽了抽：“你的手也石化了？”

    他可憐兮兮的瞅她，一副她不喂就不肯吃的模樣。

    趙初心想著讓他餓死算了，可他如今得了灰石病，這病毒一路往上，正漸漸的蔓延至全身，他必須進食才能有抵抗的資本。

    不能和病人計較。

    她歎了口氣，把血漿倒進杯子裏，捏著勺子一口一口的喂他。

    他很配合，她喂多少就吃多少，趙初心看著他的動作，心裏其實有些猶豫。

    換做是不久之前，這個情況應該是她最樂於見到的，這隻怪物死了，她就自由了。

    少了這隻金眼兒的阻礙，她完全可以去尋找無數溫暖討喜的男人。

    可現在她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想他死，至少不能是這麽個死法，這大概是和別人動手有關係，被別人殺死和被她殺死還是有區別的。

    趙初心給自己找借口，她在他身上吃了那麽多虧，沒一一討回來之前怎麽能讓他輕易死去？

    她低頭想著心事，困擾的模樣落入他眼底。

    金瞳僵屍微微勾起嘴角，如果趙初心這時候抬起頭，就會發現這隻粽子臉上浮現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溫柔。

    ＊

    金瞳僵屍吃飽喝足了纏著她要來一次，趙初心沒同意。

    她欺負他雙腿不能行動，一轉身溜下床。

    她叫小雨找來灰石病的相關書籍和病例，又一頭紮入了書海裏，麗莎那邊大概是問不出答案了，她把她逼至崩潰她也沒說出口，大概是真不知道這個病的治療方法。

    假如在醫療方麵暫時無藥可解，她心想能否從白魔法的方向尋找答案？

    下午，小雨告訴她麗莎醒了。

    情報總管把麗莎關在城堡的地牢裏，好巧不巧的就是趙初心當初住過的那間囚室。

    她走過熟悉的黑石隧道，牆壁上的火把映出她的倒影。

    兩名衛兵替她把門打開，“哢”的一聲過後，她看到了正坐在床邊，渾身肮髒的麗莎。

    金色的頭發淩亂的披散在腦後，黑袍的下擺沾滿了泥土和灰，她神情呆滯的坐在角落，手裏似乎正抱著什麽東西。

    趙初心上前幾步，終於看清了。

    麗莎懷裏抱著的是一塊黑色的磚頭。

    “她在幹什麽？”趙初心愣了下，仔細一看才發現她抱著磚頭的姿勢有點像是在抱著一個孩子。

    “主人，她瘋了。”小雨說。

    麗莎沒有看她們，她神情癡傻的抱著那塊磚頭，對著又哄又笑。

    趙初心站在原地盯著她許久，對小雨使了個眼色。

    小雨立即上前，搶走她懷裏的磚頭。

    麗莎終於有了反應，她先是驚慌的在周圍找，發現找不到她的“孩子”，她開始無聲的大哭，然後用力的抓著自己的頭發，狠狠的朝牆麵撞擊。

    不是裝瘋賣傻，而是真的瘋了。

    趙初心：“還給她。”

    重新抱回“尼克”之後，麗莎果然安靜了下來，她像是極為害怕著麵前的兩人，恐懼的縮去牆角。

    趙初心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個女人。

    她看上去是那麽的無助、可憐，可盡管柔弱無力，她依然用她纖細的胳膊死死的護著懷裏的“嬰兒”。

    小雨問道：“主人，要怎麽處置她？”

    趙初心平靜的道：“找一輛馬車，把她送回故鄉。”

    小雨愣了下：“為什麽不殺了她，或者像您之前說的，挑斷手筋和腳筋送去最低等的妓樓，讓她一生接客受盡折磨？”

    “我沒興趣折磨一個瘋婆子。”趙初心毫不留戀的轉身，“不過是個雜種，弄不出什麽名堂。”

    “是。”小雨點頭，雖然她不太明白，主人這份仁慈來得太突然。

    離開的時候趙初心忍不住回過頭，最後看了麗莎一眼。

    她看著她傻傻的對著那塊磚頭笑，甚至解開上衣打算給“嬰兒”喂奶的動作，冰冷的目光忽然多了一絲溫度。

    腦海中晃過一張美麗的臉龐。

    李媚娘，那個唯一將她當做女兒疼愛的女人。

    趙初心剛醒來那會兒，曾經也被綁在木樁上，險些讓大火燒死，她到現在都記得媚娘衝入人群，試圖以命換命的眼神，雖然這個眼神給予的人不是趙初心，而是趙靜，可……

    假如那次她真的被大火吞噬，媚娘是否也會像麗莎這樣變成一個瘋婆子？

    母親、母愛。

    這是趙初心沒有真正的得到過的東西，所以她一直很感興趣。

    大概就是這份興趣，讓她起了那麽一絲半點的仁慈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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