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副官一愣：“是。”

    與趙初心重逢之後，趙槐的心情一直很好，他本打算回去好好的睡一覺，然後第二天和她一起享用早餐，可誰知回到大帥府之後臨時接到命令，連凳子都沒坐熱他便急匆匆的趕往駐地。

    ＊

    這天晚上守門的下人沒看到車裏的趙槐，倒是把門口那輛奧斯丁看得清清楚楚。

    於是趙初心到處招搖，深夜晚歸，不知檢點的事便傳了出去。

    正所謂流言蜚語，三人成虎，一件事經過添油加醋的宣傳，李家的表小姐被一個軍閥頭子擄走，並且失蹤三年杳無音信的事情很快在李府內流傳。

    不僅傳，還變成了多個版本，有說她被黃大漢破了身的，也有說黃大漢把她丟給下屬輪流糟蹋了三年的，總之趙初心“殘花敗柳”的名聲算是坐實了。

    至於孫彩蘭這邊，她確實叫人收拾了趙初心之前住過的院子，還配了兩個丫鬟。

    可不知什麽原因，她似乎對她心存畏懼，如無必要不會主動接近這個“外孫女”。

    而主母的畏懼落到下人眼裏，就變成了不重視。

    新換的那一批下人都是看孫彩蘭的臉色行事，既然表小姐不討主母的喜歡，他們的態度自然怠慢。

    趙初心對此卻並不在乎，不過是一群螻蟻，她可沒這閑工夫與他們計較。

    可一味的低調似乎讓這群奴才以為她軟弱可欺，居然變本加厲，險些要爬上她頭上來。

    夜裏無風，趙初心坐在窗台上看書，小雨站在門外，而孫彩蘭給她安排的丫鬟春玲則坐在椅子上打盹。

    趙初心斜睨她一眼，說：“春玲，幫我倒杯水。”

    冷不丁的被人叫醒，春玲不滿的瞪她一眼，念叨著：“你沒有手嗎？不會自己倒？”

    “我幹了一天活快累死了，你到底要看多久。”她一邊抱怨一邊走到茶幾旁，動作馬虎的倒出一杯清水。

    趙初心接過搖了搖：“冷的，我要的是溫水。”

    哐當一聲，春玲用力把杯子擱在桌上：“還不都是水嗎？”

    趙初心淡淡的看著她，沒有說話。

    春玲滿臉不情願的又斟了一杯來，趙初心沒有接過，隻回她一個字：“燙。”

    “表小姐，你也太難伺候了吧，水燙了難道就不能放一會兒再喝嗎？”春玲冷冷的說。

    趙初心笑起來：“也好，那你放下吧。”

    春玲見她性子軟糯，得寸進尺的說：“表小姐，時候也不早了，咱們這些當丫頭的可不像你，可以一覺睡到大中午，明兒個一大早我還得起來幹活呢，你行行好，讓我回去睡覺吧，我快困死了。”

    趙初心慢條斯理的把書冊合上：“確實不早了，你替我端一盆熱水進來，待我洗漱過後再回去。”

    春玲立即皺起眉：“那麽麻煩！”

    她氣匆匆的走了出去，片刻後端著熱水進來的卻是小雨。

    趙初心一動不動：“怎麽回事？”

    春玲站在小雨身後，不耐煩的說：“表小姐，今天幹活的時候我的手腕扭到了，到現在還疼著，醫生說這種情況大概要延續好長一段時間，往後我也許不能再幫你端水了。”

    趙初心挑起眉：“很嚴重？”

    春玲點頭：“是呀，我也想伺候你，可有心無力。”

    “這樣啊。”趙初心一副了然的神態，“既然沒法用，就切了吧。”

    春玲起初一愣，她並不明白表小姐的意思。

    趙初心冷冷的看著她，隻覺得這丫頭真是礙眼得很。

    “小雨。”

    下一秒，春玲眼睜睜的看著那個走路無聲，臉色陰沉蒼白的女人來到自己麵前。

    小雨“噌”的一聲抽出腰間的鬼頭刀，她揮刀的動作極快，一般人的眼睛根本跟不上速度。

    於是春玲隻覺得麵前白光一晃，那女人已經收回了她的大砍刀。

    然後耳邊傳來兩聲“噗、噗”，類似於重物落地的聲音，她纖細的手腕立即禿了，兩隻斷掌落在地上，鮮血淋淋的映入她的眼簾。

    安靜的院子裏驟然響起一聲尖叫，淒厲刻骨。

    春玲最終因為失血過多而亡，趙初心嫌她的屍體晦氣，特地叫小雨丟去門外的後巷。

    小雨毫不避諱，當著所有人的麵拖著屍體甩出了高牆。

    ＊

    隔日，李家主母的臥室裏突然熱鬧了起來。

    幾個和春玲交好的丫頭，包括顧姨齊齊跪在孫彩蘭的床邊。

    顧姨：“表小姐這回犯下的可是殺人罪，您一定要給春玲做主啊！”

    敏兒捂著嘴，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春玲姐姐死得好慘……”

    “都說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表小姐殺了人就要得到應有的懲罰！”與春玲親如姐妹的秋玲則表現得十分激動，聲音尖銳的讓人忍不住頭皮發毛。

    孫彩蘭皺起眉：“誰告訴你們是表小姐做的？”

    顧姨壓下心頭憤怒，咬牙切齒的說：“所有人都看到了，是表小姐帶回來的丫頭親把春玲的屍體拖去後巷，她的大砍刀還沾著血，如果不是表小姐吩咐她做的，還能是誰？”

    孫彩蘭輕輕一歎：“事情不是你們想的那樣，靜兒也跟我提過，春玲的手其實是被狗咬斷的，和她沒有關係。”

    顧姨臉色發青，老太太想息事寧人。

    “可……”

    她還要說話，孫彩蘭卻冷下臉，揮手叫道：“出去，這件事到此為止。”

    這麽明顯的包庇，稍微長點眼睛的都看得出來。

    顧姨察覺出一絲不尋常，這個表小姐似乎並不像表麵上看的那麽不受寵。

    顧姨是個明白人，既然矚目發了話，她也不好追求。

    唯獨是和春玲情同姐妹的秋玲，回去後她越想越不甘心。

    翻來覆去好幾晚，她決定就算不要這份工作，也必須去警察廳揭穿趙初心。

    她一直相信這個世界有天理，哪有殺了人還能當沒事的？就沒有王法了？

    然而在數日後，當她親眼目睹樓家的三公子將趙初心接走，時候還送來一批昂貴的衣物和生活用品時，邁出去的步子頓時收了回來。

    確實沒有王法了。

    因為在這個混亂的世道裏，有槍就是王，有兵就是法。

    表小姐背靠大帥府，誰敢動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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