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上雖然凶，但那一張臉卻不是這麽回事兒。

    蚩尤瞧著她兩眼紅彤彤，抽抽噎噎，哭哭啼啼一副被人欺負的模樣，頓時不忍。

    “我來。”

    他取過木棍埋頭幹活，心裏覺得古怪，女人哭他見得多了，卻從來沒有像現在的心情。

    見不得她委屈，見不得她哭，她被人欺負了，他會想揮拳頭揍人。

    趙初心撐著下顎問：“你的龍不是會噴火嗎？”

    蚩尤手勢不停，垂著腦袋點頭。

    趙初心：“讓它噴兩口把這堆柴禾燒起來不就好了？”

    蚩尤搖頭：“不行，它會把這片森林燒了。”

    趙初心見他賣力的鑽木頭，百無聊賴的找了塊石頭坐下，撐著下顎看他：“那個穿黑色長袍的女人就是村裏的大祭司嗎？”

    蚩尤抬頭：“你見過她？什麽時候？”

    趙初心：“早上做飯的時候。”

    蚩尤：“以後離她遠點。”

    趙初心：“為什麽？她很厲害，會吃人？”

    蚩尤笑起來，心情不錯的道，“長老們都說大祭司法力高強，雖然我沒見過，不過她的預言很準確。”

    趙初心來了興趣：“有多準確？”

    這時候火已經生起來了，蚩尤順手抓過那隻山雞拔毛，閑聊似的道：“幾年前大祭司說阿雪是惡鬼轉世，十三歲那年會死在小溪邊，假如她的預言沒有實現，整個村子都將毀滅。”

    趙初心挑起眉：“後來呢？”

    蚩尤停下動作：“阿雪死了。”

    趙初心漫不經心：“真的淹死了？”

    蚩尤沉默良久，點頭：“阿雪被幾個長老摁在溪水裏，等我們趕到的時候她已經沒氣了。”

    趙初心摸著下顎，“原來是村子裏的人殺掉了她，那個叫阿雪的女孩，你和她感情很好？”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想了想，又說，“是朋友。”

    眼睜睜看著朋友被殺害，難怪他看祭司不順眼，而且再過幾日就是祭天大典，必須向天神進貢的日子，他必定是不忍心讓族內的女子犧牲，才會騎著飛龍滿世界的尋找外族女人。

    後來他找到了她。

    “如果找不到外族女子，那麽祭品是怎麽選出來的？”趙初心笑盈盈的望著他。

    這隻粽子其實一點也不善良，他隻是習慣性的護短而已。

    蚩尤：“祭天那日，大祭司會從族人中挑出合適的祭品。”

    趙初心笑著問：“如果挑的是炎帝的女兒也可以？”

    蚩尤：“桂婆說大祭司是神的使者，哪怕貴為首領也不能動搖她的決定。”

    “真厲害。”趙初心揚起眉頭，一雙眼睛帶了精光。

    原來那個大祭司看她，是為了記住她的長相……

    趙初心冷冷的勾起唇角，吩咐道：“內髒也要洗幹淨。”

    蚩尤猛然一愣，就這聊天的功夫，他已經生好火、殺好雞、拔了毛、洗幹淨內髒還順便切掉她討厭的雞屁股……

    所有事情他都做了，她做什麽？她不是他媳婦？

    他一臉懵逼的抬頭，迎上的是趙初心那雙會笑的眼睛，隨後心窩一暖，能讓她笑，他覺得自己做再多都值了。

    趙初心取過已經處理好的雞肉，蚩尤以為她要烤著吃，誰知她居然是用葉子包著，然後從河邊刨出來許多黃泥，一層層的往外裹。

    現在天氣暖和，很容易能獵到食物，所以他並不介意她如此糟蹋自己的獵物。

    蚩尤好奇的看著她把裹了泥巴的山雞丟進火裏，他不明白這種烹飪方式，隻當她是小孩子玩泥巴。

    這是叫花雞的做法，趙初心找不到佐料，自然沒辦法弄得像大酒樓那樣好吃，但也比直接烤焦的好。

    趁著這個時間，趙初心盤腿打坐，蚩尤則在一旁打盹，沒過多久，他看到他的小媳婦用木棍把那塊泥巴雞從火堆裏挑了出來，然後用石頭敲開被燒得堅硬的泥團。

    當葉子打開的刹那，一股不可思議的肉香飄到鼻間。

    蚩尤的耳朵微動，一咕嚕的坐起身，親親熱熱的湊到趙初心身旁。

    “好香。”

    趙初心推開他不停湊過來的腦袋，取出一早準備好的石刀切成兩份，很公平的將另一份擺在他麵前。

    “吃吧。”

    蚩尤不怕燙，用手抓起來吃得嘖嘖有聲，而趙初心則是用小刀邊切邊吃，偶爾掃一眼一旁的樹木，尋思著有時間要給自己弄一雙筷子。

    這個時代的人們雖然已經學會使用陶器和用石頭磨成的勺子，但是大多數時候他們吃飯都是用手抓著吃，在沒有調味料和烹飪技術的情況下，蚩尤從小到大吃得最多的就是烤焦的肉。

    那東西又焦又硬，自然沒法和趙初心的叫花雞比，這種從未品嚐過的味道在咬上去第一口的時候已經征服了他的味蕾。

    他三兩下解決了半隻雞，舔著手指虎視眈眈的盯著趙初心那份。

    “啪”的一聲，小媳婦毫不猶豫的用刀背打他的手。

    他可憐兮兮的往回縮，依然是巴巴的盯著她。

    趙初心視若無睹的吐出一根雞骨頭，她認為自己願意分給他一半已經很仁慈了，她到現在還沒習慣這個活生生的蚩尤，要知道那隻粽子可是從來不會和她搶食物的。

    蚩尤兩眼光光的盯著她把那半隻雞消化幹淨，他直咽口水的動作把她逗笑。

    她噗嗤一聲指向不遠處的樹林：“去，再抓一隻來，我給你做。”

    蚩尤兩眼泛光，一溜煙的消失無蹤。

    很快他又折了回來。

    當趙初心看到那傻子一次馱著五六隻山雞，渾身雞毛亂飛的朝她奔跑而來的時候，她最終沒忍住，笑得前仰後合。

    蚩尤狗腿的湊到她麵前，很自覺地殺雞拔毛取內髒，他聽從趙初心的吩咐從山裏摘了許多草菇，一股腦的塞進雞肚子裏遞給她。

    趙初心又讓他起了一個更大的火堆，把六隻雞全煮了，隨後兩人靜悄悄的蹲在小河邊吃獨食。

    蚩尤年輕，體力好，自然吃得多，趙初心的胃量同樣不輸他，很快六隻雞吃得隻剩下半隻。

    他拍著肚子一臉滿足的躺在石子上曬太陽，偶爾掃一眼在一旁打坐的趙初心，他很好奇，小媳婦那麽小的個子，怎麽能吃那麽多？而且她吃的東西都裝到哪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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