吧台？不就是明晴的那兒嗎？他早就想坐那兒了但總是不好意思，因為那裏離明晴實在是太近了，他害怕自己會激動得失態……

    他隻當老板是真心地善意提醒，並不是發現了自己對明晴的那點兒小心思而打算來個助攻——在周遠自己看來，他對明晴那點兒小心思在外人眼裏還是藏得挺好的。所以他一想著終於有個正當理由可以坐在那兒了就滿心歡喜，感激地朝舒瀾瀾點點頭後就端著吃了一半的布丁來到吧台前坐下了。正在低頭看書的明晴見書麵突然出現了陰影，下意識抬眼，卻正對上他那雙含著笑看自己的眼睛。

    周遠見明晴看著自己的眼裏有疑惑，趕緊解釋道：“你們老板說那椅子有點兒壞了，叫我坐這兒。”

    話音剛落，隻見舒瀾瀾朝著明晴搖搖手：“小晴，我先走了啊！”

    明晴起身，看著她：“好，學姐再見！”

    舒瀾瀾曖昧地衝著他倆一笑，轉身就走了。看著她的笑容，明晴大概猜出是怎麽一回事了，不禁無奈——其實這店裏的椅子其實沒有一張是有問題的，因為都是上個月剛買回來的。舒學姐最近幾個月結婚了，可能新婚的勁頭還沒過，總看不得人落單，喜歡熱心地撮合別人成雙成對。

    周遠見明晴半天沒有搭理他，以為她不信：“我說的是真的啊。我發誓，我沒有任何非分之想。”

    明晴收回看舒瀾瀾背影的視線，重新低下頭看書：“噢。”

    周遠一聽她隻說了個“噢”字，隻覺得心裏一沉——也不知是聽誰說的，別人說“噢”大部分就是在敷衍你。

    他想了想，總覺得不對勁，氣氛怪怪的。

    他是不是該在這麽好的機會下再多表示表示？

    “咳。”

    他故意咳嗽了一聲，但明晴還是隻顧著看書。

    “那個……我承認，我是有一些私心的。”周遠隻覺得尷尬，但還是決定豁出去了。

    她順口問道：“什麽私心啊？”

    “就是……”他不管了，“離你離得更近些，看你看得更仔細些。”

    明晴“霍”地瞪大了眼睛，慢慢抬起頭看著他。他想，話到說到這份上了，那幹脆豁出去得了。

    明晴試圖讓自己保持平靜：“你……”

    “我？”周遠趴在吧台上，一雙含了水的眼睛定定地看著她，“我……”

    話到了嘴邊仿佛打了個轉，又噎回了肚子裏去再出不來了。

    該死的，怎麽都到這個時候了還說不出那三個字？

    周遠暗暗咒罵了一聲，氣氛好好的怎麽就慫了？但他在表麵上還是非常從容的，繼續含著淺笑看著她——他知道，自己的這雙眼睛多多少少還是有點兒殺傷力的。因為自小身邊的人都誇他這雙眼睛生得好看，雖然不夠大，偏向細長型的，但非常明亮有神。鄧筱寧常常吐槽說他那雙眼睛配上抹淺笑絕對就一瑪麗蘇劇男主角，因為這樣一來，感覺他看誰都像在看他的心肝寶貝一樣……

    那會兒他不知道什麽叫瑪麗蘇劇，還專門去網上查了，隻覺得女生們應該都會喜歡這一套。

    而且，每次Phoebus這個姿勢和自己撒嬌，他都會沒轍……

    所以，這樣一來，她就算要罵自己耍流氓也不會罵得很凶吧？

    或者，往好處想，她會從自己的眉目間看出自己對她的那點兒小心思，然後就……

    這麽一想，他笑得更努力了，含了水的眼睛更是含情脈脈了。

    明晴看他這樣欲言又止眉目間又滿是深情的樣子，心仿佛漏跳了一拍。

    有顏的男人就是好啊，連說出這種她覺得有些輕佻的話都深情款款的，讓她連板著臉嚴肅地指責他幾句的念頭都沒有了。

    若是換作皮相平平的人笑成他這個樣子，給人的感覺不是猥瑣就是腦子壞了吧？

    “那個……”她終於憋不住了，推推他的趴在吧台上的手臂，“吧台我今天都沒擦。你穿著白色的衛衣，別趴著，一會兒衣服該髒了。”

    這什麽套路？她居然沒有罵自己耍流氓也沒有看出自己的深情而是把注意力都放在他衣服上了？

    周遠感到意外，但還是乖乖地坐起身來。那雙眼睛還是不死心地盯著明晴看。

    “你別看我了。”明晴低著頭，不想讓他發現她臉紅的樣子，“我還有好多東西都沒背完。”

    “好的。”周遠表示自己是很聽話的，“那我就隻老老實實坐在這兒，不看你，陪著你就好。”

    老實說，周遠也沒想明白自己怎麽就沒羞沒臊地說出這種話，不過感覺是真的好。

    明晴微微抬臉瞪了他一眼，又低頭看書了。

    嗅著她身上若有似無的清香，看著她離自己近在咫尺，周遠心情甚好。

    布丁軟軟的，甜甜的，入口即化；店子裏在放著令人輕鬆的民謠小曲。他低著頭，能看到她書上的筆記，那些五顏六色的熒光筆筆記和旁邊標注的娟秀小字和細致的圖形。

    他慢慢將視線往上移，偷瞄了眼她的臉，發現紅撲撲的，真像個小蘋果。

    真是一個美好的午後。

    周遠正愜意地看著明晴的發梢出神，掛在店門口的風鈴就響了。

    傅霄博帶著他經管院籃球隊的小弟們來了。他們個個都人高馬大的，這麽一進來還頗有種街頭老大們的感覺。也許是剛訓練完口渴得慌，傅霄博腳步匆匆地來到吧台前：“要十五杯檸檬茶，在這兒喝，謝謝。”

    明晴打了小票，收了錢就進廚房了。

    “喲，周遠？你怎麽在這兒呢？”

    傅霄博這才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周遠，一屁股坐在了他旁邊的高腳椅上。周遠來不及收回剛剛看明晴的眼神，所以神情被傅霄博盡收眼底。

    傅霄博樂了，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又晃：“看什麽呢？這麽入迷？”

    他一把推開他在眼前亂晃的手：“滾！”

    周遠再怎麽說都算得是C大裏的名人，曾經也是校學生會的主席，再加之傅霄博的小弟們也知道他還是這位準備退休的籃球隊隊長的舍友，便紛紛“學長好”“學長好”地叫著。

    周遠一律點頭禮貌地回應。

    “懂事！”傅霄博誇獎自己的小弟們。

    周遠忍不住說：“你這個樣子活像個古惑仔老大。”

    “經管院摣fit人咪係浪得虛名嘅！”傅霄博把手臂豪氣地搭在周遠肩上，一本正經地學著港片的黑幫大哥腔調，“俾個麵我啦。”

    傅霄博和韓子君一樣是地道的北方人，雖然相比於剛來C市讀大學時舌頭沒有卷得那樣厲害了，但粵語的發音腔調依然還是有種說不出的怪異。

    明晴用托盤端著十五杯檸檬茶出來了。傅霄博招呼道他的籃球隊隊員們：“自己端著到一邊的桌子喝，我和你們的周學長有話說。”

    隊員們聞言，聽話地拿著各自的檸檬茶就散到一旁的桌子上喝了。

    明晴見周遠和傅霄博兩個大男人都坐在吧台這兒，不大好意思了，於是轉身進了廚房。

    “怎麽了你這是？”傅霄博看看明晴的背影又看看周遠臉上有點兒失落的表情，“我剛進來就見你色咪咪地看著人家，現在人家走了就一臉失落的。”

    他的聲音很大，估計整個店都能聽到。

    “什麽色咪咪的？”周遠臉色瞬間就黑了下來，一把把傅霄博搭在自己肩上的手臂給拽了下來，“滾！”

    傅霄博也沒生氣，隻是好奇道：“火氣這麽大啊？是不是看上那收銀的姑娘了？”

    周遠懶得搭理他。

    傅霄博見狀，語重心長道：“周遠啊，都準備畢業了你怎麽才開竅？上回舞會看上了那個醫科大的姑娘，現在又看上人兒收銀姑娘，不對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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