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思右想，終於想出一條妙計。

    第二天明晴見到他的時候，發現他戴著頂灰色的毛線帽。

    “我……我頭發剪得太短了，所以……”他發現她盯著他的帽子看，就尷尬地主動解釋道，“嗯，現在冬天了總覺得頭頂涼颼颼的，所以就買了頂帽子禦寒。”

    其實最主要還是怕她嫌棄。

    她笑了笑：“你戴帽子的樣子很可愛啊，但我還是想看看你的新發型。”

    他猶豫了一下，還是乖乖摘下了帽子。

    他看著她愣愣盯著他看的表情，沮喪道：“很難看對吧？可是……我有聽話乖乖地剪頭發啊。”

    他的這個新發型已經被舍友們調侃了快一周，在校園裏遇到認得的人，也無不對他的新發型感到驚訝——畢竟都已經看慣他原本的發型了，現在他一下子剪了個板寸，看起來總覺得很奇怪。

    她粲然一笑，伸手摸了摸他短短的板寸，短短的頭發紮得她手心癢癢的：“沒你想的那麽糟糕啦，你五官和臉型長得這麽好看，頭發短短的樣子一點兒都不難看，反而把你五官和臉型所有的優點都展現出來了。”

    他聽了心裏一陣歡喜，但還是有點兒不敢相信，因為見過他新發型的同學一致表示他原本的發型才好，所以聽多了難免讓他心生挫敗感。於是，他又認認真真地問了她一遍：“真的不難看？”

    她看著他，也認認真真地答道：“嗯，一點兒都不難看。”

    他這才重新開心起來，樂嗬嗬地點了份甜品坐在吧台旁看書，心滿意足地回味她剛剛那一笑露出的淺淺酒窩。

    其實真的沒有他想象的這麽糟糕。

    她看著他，忍不住偷偷地笑。他的臉型線條是偏硬朗的，尤其是下巴，不笑的時候顯得特別的酷，現在剪了板寸，倒把他以前沒有那麽明顯的英氣很好地展現出來了。

    興許是大家，都習慣了他平日裏溫潤如玉的氣質了吧？

    時間一晃，大半個月過去了。他的頭發，終於也在他的千呼萬喚下長了一點點。

    “喲，小周你怎麽還這麽隨便啊?”剛在水槽前洗完放了快半個月衣服的舍長一轉頭，正好看到周遠出浴，“都是有女朋友的人了，你這白花花的肉體要被大家都看光光了！”

    “就是啊周遠。”在水槽旁拿著毛巾擦臉的韓子君也跟著調侃道，“你這美好純潔的肉體不打算隻留給你的晴晴看嗎？”

    大家在宿舍裏都比較隨意，尤其是還在一起混了這麽久，更是無拘無束了。不管是什麽時候，一洗完澡都愛隻拿著塊毛巾一裹，就大搖大擺地從衛生間裏走出來，全然不管衛生間就建在宿舍的陽台上，更有甚者連毛巾都懶得裹，大有秀身材的嫌疑。有一回舍長在陽台的水槽洗衣服就有幸目睹隔壁宿舍陽台裸男出浴的全過程，瞬間目瞪口呆，撒丫子溜進寢室裏叫來舍友們偷偷觀摩觀摩，學習學習，結果被大家以“自己身材不好才要看別人美好的肉體滿足自己的幻想”為由恥笑了一通。

    “這……”本來還想張口反駁“你們還不是這樣的”的周遠一聽到明晴的名字，立馬就閉了嘴，想想他們的話好像的確有點兒道理，但又不太甘心，“可我隻裸著上半身啊，擦不幹身子就穿衣服很難受的……再說了，我們宿舍在七樓，樓下沒人看得見！”

    寢室裏正端著不鏽鋼飯盒吃剛從食堂裏打包的麻辣粉絲的傅霄博聽到陽台的動靜，便笑嘻嘻地端著飯盒走出來，倚在門邊看熱鬧：“誰說的？隔壁宿舍那個兄弟不就被舍長偷窺到了嗎？”

    舍長表示非常冤枉：“我那隻是不小心看到的！”

    周遠一聽這話，臉馬上就繃起來，噌地一聲從傅霄博旁邊跑過，衝回寢室裏套上衣服了。

    “哎哎！哥們兒你猴急個什麽勁啊！”險些被周遠撞到的傅霄博被周遠動作之迅速嚇得猝不及防，張著被熱騰騰的麻辣粉絲辣得微微紅腫的嘴含糊不清地大叫，“我這碗都險些被你給打翻了！”

    冬日的陽光在太陽快落山前格外的明媚燦爛，可空氣中依然彌漫著幹冷的寒氣，所以這陽光照在身上並不溫暖。

    明晴和徐馨逸洗完澡後，一起站在陽台的水槽旁洗衣服。空氣中彌漫著一種香甜到膩人的冷冷香味，那是剛剛倒入盆裏的洗衣液的味道混著女孩們剛剛出浴時身上的香味。

    她們關係本來就不錯，現在加上各自的男朋友也是好朋友，關係就更近了。

    手放在水裏，一下子就被凍得沒了知覺。兩人就這樣用凍到沒知覺的手使勁搓著盆裏的衣物，看著盆裏泛起的白色泡泡。

    寒風刮過，徐馨逸打了個哆嗦：“這麽好的陽光照著還是這麽冷。”

    “唔，是挺冷的。”

    “你今晚和周遠有約？”

    “嗯，他說今天是冬至，要求我必須得跟他一起過。說實話，我並不知道為什麽冬至非得跟他一起過不可……”

    今天是冬至，並不是周末。可周遠昨晚在電話裏軟磨硬泡著說今天再怎麽樣也算是個傳統節日，是個重要的日子，所以必須得和她一起過。

    “哎呀，你們倆也就周末才見麵，難得今天是個節日，他肯定得找機會約你啊。”

    “可他是本地生，這種節日不應該是合家團圓回家過的嗎？”

    “我也是本地生啊，還不是沒有回家過嘛。”徐馨逸把手從冷冰冰的水裏抽了出來，緩一緩冷得生疼的手指關節。她的手又小又白，嫩嫩的十指被凍得像十根小胡蘿卜一樣。

    “什麽因為是節日要有儀式感，所以必須得和戀人一起過，都是借口啊。”徐馨逸輕輕嗬出一口氣，在幹冷的空氣中凝成了一片白霧，“明明就是想和喜歡的人見個麵，黏在一起更久一些。”

    她看著自己嗬出的白霧，笑了。

    明晴倒掉盆裏的水，擰開水龍頭重新接了盆清水：“所以你沒回家也是為了和韓子君呆在一起啊？”

    徐馨逸用力點頭：“嗯！”但很快，她又無奈地承認道：“好吧，其實主要是因為我爸媽今天都得在醫院值班，家裏沒人……”

    徐馨逸的父母都是C市市醫院裏小有名氣的醫生，整日忙得不可開交。而徐馨逸之所以選擇了臨床醫學這個專業，主要也是父母的緣故——他們希望她可以延續他們的事業，當然，也是希望她日後就業方便一些——畢業以後她進入市醫院工作，會比大多數同等學曆的學生容易得多。

    “馨逸很喜歡韓子君吧？”

    “超級喜歡啊。”

    明晴故意逗她：“有多喜歡呢？”

    “想和他就這樣一起走下去、一起有個安穩溫馨的家的那種喜歡啊。”她很認真地答道，眨巴著亮晶晶的大眼睛，“雖然我從認識他到現在也才兩個月，但已經想要和他白頭到老了。”

    她重新把手浸在冷水裏搓衣服：“明晴不也很喜歡很喜歡周遠嗎？”

    “不啊。”明晴頓了頓，“喜歡是喜歡，可還沒有到很喜歡的地步……可能是因為相處的時間還沒有太長吧。”

    “有這麽帥的男朋友你還不很喜歡啊？”徐馨逸吐了吐舌頭，“你也真是禁欲。”

    “顏值不能代表一切，我不是個隻看臉的人！”

    “顏值即正義！”

    “好啦，顏值即正義。”明晴笑道，“難怪你這麽喜歡韓子君。”

    “那是！不過這不是一個主要原因噢。主要原因還是……”一說到心上人，徐馨逸就笑得甜蜜，臉頰也紅撲撲的，“他是我覺得對的那個人，跟他在一起的每一個時刻，我都會覺得很幸福。”

    她邊說邊用手搓著盆裏的衣物，水麵上的白色泡沫泛起了一個個透明的泡泡，被陽光照得五彩斑斕，按著裏麵的衣服把水倒掉，重新擰開水龍頭衝入清水過了一輪後，一個個小泡泡輕快地順著水流流入下水道，消失得無影無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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