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房間有限，所以周遠在明媽媽的安排下與明朗住在同一個房間——明朗的床是一個大的高低床，明朗通常是睡上邊的。晚上關了燈，明朗和周遠閑聊了一會兒。

    睡在下鋪的周遠問上鋪的明朗：“這張床是以前你和你姐姐一起睡的嗎？”

    “嗯。”明朗頭枕著手，“小時候我姐就是睡下鋪的。可長大了點兒後她嫌我吵，影響她寫作業，媽媽就把書房騰給她了。”

    周遠笑了一聲：“她是不是從小就是個好孩子？”

    在他的感覺中，明晴應該從小就屬於“別人家的孩子”那種類型，聽話懂事得讓人省心。

    “差不多，小時候爸媽最寶貝她了。不過以前她最愛欺負我，經常和我吵架，追著我打，掐我的臉。”明朗陷入回憶，嘴角不自覺地微微上揚，“不過後來我們的關係就好轉了很多……”

    “是因為她長大後變懂事了嗎？”

    “是因為爸爸的去世才讓她變懂事的。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姐就像個小大人一樣了。”明朗輕輕一歎，“媽媽要在外忙工作養家，我姐就得負責照看這個家。”

    周遠聽了無言，心裏說不出是什麽滋味。

    在過往的平行時空中，他隻身在異國他鄉求學，獨自忍受精神上的孤獨煎熬。沒有人問過他到底想要什麽，隻是一味地把那些所謂的“於他而言是最好的選擇”硬塞給了他。他並非是個不知感恩的人，隻是覺得很累，笑容似乎隻是浮在臉上的。而那時的她亦是在忍受精神上的煎熬——不，或者說，她受的煎熬比他還要厲害，至少他在物質條件上還能得到滿足。

    後來他和明朗又聊了一會兒，就各自安靜下來休息了。在一片黑暗之中，他側著身擁著被子一角久久不能入眠。

    這是她小時候睡過的床，盡管早換了被套枕套，但他總覺得依稀可以嗅得到她遙遠的稚嫩氣息。當時躺在這張床上安然入睡、無憂無慮的小姑娘，會是什麽樣的？在夢中是渴望快一點長大享受獨立自由，還是希望長大的速度能夠慢一點，再慢一點點？

    而真正的成長過程於她而言，是不是太快、太殘忍了一些？

    聽著明朗的鼻息漸漸變重後，他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起身，躡手躡腳地下床，打開房間的門出去了。重新輕輕帶上門，客廳黑漆漆的一片，他走到明晴房間門前，輕輕敲了敲門。敲門聲很小，他擔心她已經睡下了沒有聽到，可畢竟這是在她家，他也不敢再敲大聲一點點。

    敲了一會兒，她還是沒有開門。他輕輕悄悄地壓下把手，推開一條細細的縫看。她還沒睡，他一開門就有光亮透到黑漆漆的客廳中。他鑽了進去，又輕輕悄悄地合上門。明晴正背對著他紋絲不動坐在書桌前。她帶著耳機，難怪沒聽到他敲門和進來的動靜。他一步步走近，在她身後半米處微微前傾，看到她原來是在做英語聽力，於是也不打擾她了，又輕手輕腳地回到門邊等著，隻看著她的背影發呆。等看到她摘下耳機時，他才輕輕敲了敲門，她轉頭，驚訝地發現他就站在關著的門邊。

    “你什麽時候進來的？”她起身走到他身邊，一臉吃驚，“我都沒有發現。”

    周遠摸摸她的頭；“你剛剛戴著耳機聽聽力，當然沒有發覺。我想看看你，就偷偷過來了。”

    “小朗他……睡了？”

    “嗯，他睡著了我才偷偷來的。”他伸手替她順了順頭發。她今晚洗了頭，長發幹後微微蓬起，發尾自然地卷著。

    他的手指順到發尾後，便垂了下來，扶著她的腰問：“寫完聽力了？”

    “寫完了。”

    “那睡覺吧。”

    他按下開關，房間裏就隻剩下書桌上的那盞小台燈亮著了。兩人相視一笑，在這樣的環境下心裏有些許緊張，但更多的卻有種說不出的甜蜜與歡快。明晴掙開他扶著她腰的手，轉身回到書桌前關上了台燈。

    他們隻是靜靜地一起躺在一片黑暗之中，她偎在他懷裏，他一下一下地撫著她的背，像逗孩子一樣。

    她難得地在這樣的環境中有了感覺，少有的起了壞心，湊到他耳邊吹氣：“做不做？”

    他被她魅惑得感覺耳根子都要燒起來了，但還是努力把持住了自己。他把她稍稍推開了點兒距離：“下次吧，我沒帶保護措施。”

    在黑暗中，她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不高興地瞪了他一眼。他刮刮她的酒窩，笑道：“等你開學回C市再滿足你好不好？再說了，你也不想明天一早起來洗床單，對吧？”

    她第一次在這方麵的主動就這樣被拒絕了。對此明晴覺得有一丁點沒麵子，於是打算翻身背對他表示自己的不滿。

    “好啦，對不起。”他止住要翻身過去的她，抱著她溫柔地哄，“這樣吧，等我畢業了，我們就一起在外麵租套房子同居怎麽樣？同居以後，我們想做什麽都可以了。”

    “誰要跟你想做什麽就做什麽，煩死了。”

    “你現在就煩我了那以後該怎麽辦？”他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鼻尖，“那我要煩你一輩子，你豈不是得煩死我了？”

    她答得毫不猶豫：“以後不煩。以後哪天看你不順眼了，你要是還敢囉嗦我就趁你睡覺的時候給你打個麻醉，然後再把你的嘴給縫上。”

    “你這學醫的到底是來救人還是來謀害親夫的？這麽凶殘？”

    她作勢戳了戳他上瓣嘴唇：“學以致用，不是嗎？雖然我們這學期剛學，但我對自己的縫合技術還是很有信心的。”

    “你倒是凶殘得厲害。”他掐掐她的下巴，手移到了她的腹部，“那我問你個關於人體結構的問題好不好？”

    “你問。”

    “子宮大概在哪個位置？”

    她聽了一時尷尬，訕訕道：“你問這個幹嘛？”

    “就是想問問。”

    “嗯……”她想了想，把他搭在她腹部的手移到了一個位置，“大概在這裏。”

    “在這裏啊……”他的手定在那兒，輕輕地揉了揉。她被他揉得癢了，趕緊抓著他的手不給他再動了：“你到底在幹嘛？”

    “我在想，如果這裏有一個屬於我和你的孩子的話會怎麽樣？”他停住了手上的動作，歎道，“不怕你說我流氓，其實從和你在一起的第一天開始，我就在想我們以後的孩子該是什麽樣的。”

    “想這麽久遠的事情做什麽？”她打了個哈欠，“生孩子這種事情可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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