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床上的小人兒輕輕掖了下被角，看著那蒼白至極的小臉，隻恨不得殺了自己。寶貝會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裏，全是拜自己所賜。

    他竟然傷了自己最愛的人！為何自己還安然在這裏？

    如果不是抱著一絲希望，等待，他寧願自己此刻就爆裂而亡。

    她還會想看到自己嗎？不會的，不會的，是吧！想到自己全身染滿的血，不是別人的，而是自己放在心尖最深愛之人的，那種毀天滅地的絕望都要將他淹沒。

    “二師兄，這個！”屈澤見三師兄生無可戀、欲斷此生的悲色，想起師父讓自己帶什麽東西過來。

    以師父那麽神通廣大的本事，也許能幫上什麽忙。不然，也不會在這個時機讓自己和二師兄獨跑一趟。

    越想越是那麽一回事，趕緊把順溜過來的鐵玄色禪木盒子給回，還催促著他打開。

    屈遊信手接過，摩挲了下盒子，複又轉遞給坐在床邊的厲擎天：“這是師父讓我倆待轉之物，你可且一看。”

    厲淵等人是知道主子師父之事的，隻是在外一律禁言。那個銀白老者是整個蒼龍國子民心裏虔誠尊敬之人，蒼龍國國師無極子。

    有幸得見之人，無不是位高權重的。但民間對其專門刻畫了許多話本，描繪得精彩絕倫，堪稱神仙般的人物。

    想到是無極子老人囑咐送來的東西，大家都翹首靜觀。如果能救得王妃，讓他們做什麽都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在所不辭。

    長扁狀的禪木盒子，很輕，厲擎天掂在手上，一手在上麵快速劃著眼花繚亂的圖紋，“啪——”一聲，盒子開了。

    青鸞和梅兒也好奇這個稱呼擎王為“師弟”的男人，他們的師父送來什麽。看厲修等人的神色，那人想必是很厲害的人物。

    厲擎天拿出裏麵一張朱砂字跡的明黃紙片，古樸神聖的獸騰盤旋在其上，卻寥寥幾字。一看完，厲擎天就把它立刻收了起來。

    “什麽呀？師傅說了什麽？”屈澤受不了神神秘秘的師父，說什麽“此禮非彼禮”，讓他好奇心害死貓。

    “我會讓寶貝無事的。”厲擎天轉首對他們說，但臉上的表情卻讓他們有些看不透。究竟國師說了些什麽？不知，卻不敢再問。

    厲淵等人深知自家主子的秉性，隻能把疑惑按在心頭。

    “修，按你說的。”突然又對厲修吩咐，這次的神色好像有些波動。難道國師說的也是這個方法？

    “那國師大人，有沒有說您的身體……”厲修有些不確定，如果王妃體內的黑暗之力導回主子身上，那下次發作恐怕會更加嚴重猖狂，若沒有其他辦法，到時如何控製炎魔涎？所以，厲修慎重作此一問。

    “我會沒事。”在沒有看到寶貝醒來之前，他不會死。這是他給自己的死令。就算死，也絕對不是因為炎魔涎發作而死。厲擎天朝他們揮了揮手，“你們下去吧。”

    “青鸞姐姐？”梅兒不確定地問。

    “我隻要小姐醒過來！”青鸞不管他要做什麽，不能做什麽，這些都無所謂。結果，她隻想看到唯一的結果，那就是自家小姐醒過來。到時他如何，小姐也會有定論。

    看著青鸞責難痛憤的表情，厲擎天並不怪她，因為，他心裏也無法原諒自己。“我生，寶貝生；我死，寶貝亦生。”

    “最好如此！”青鸞不想再看那個好像已經清楚一切的男人，拉著梅兒，住進了冥靈殿其他廂房。

    “師弟，這不是師父的意思，對吧？”見其他人離開，仿若看穿了男人想法的屈遊一擊點破，“修小子的方法，你來時聽到了？下次，你會死的。你不怕師父……”

    “我有辦法。”

    “辦法？什麽辦法？連師父都束手無策，你又能想到什麽可施之計？就算你不要命，那你母妃的事呢？就這樣了？”屈遊不想他孤注一擲，因為他無法理解厲擎天這種為了一個人全身付出的感情。

    “寒潭。我無事。”厲擎天不容置疑地回複，他不希望自己的師兄弟違拗自己的意思，哪怕是好意的關切。

    “你——”了解這個三師弟性情的屈遊瞬時不語了，因為說再多也無用。

    屈澤看著兩個師兄好像要武氣廝殺起來的氛圍，趕緊上前：“師兄，我們能在這裏住嗎？有什麽事需要幫忙，盡管說。”

    “明天回去。”毫不留情的安排，屈澤聽到整個人都蔫掉了。趕了幾天才到，屁股還沒坐熱就被趕回去了。連肉都沒得吃，沒有再可憐的了。

    但，他也知道，王府發生這樣的事，也沒有人有心情招待他們，理了理心情：“師兄，我們明天立刻回去稟報師父，看他老人家是否有辦法。你靜候我們的消息。”

    厲擎天隨意地揮了揮手，該說的，師父都說了，但是，確是不行。

    屈遊也知厲擎天應該會理解師父的意思，但他好像不照辦，自己也無能為力。也許大師兄來會有用一點，不清楚師父的用意何在。

    已經寂靜的冥靈殿。厲擎天坐在小人兒床外側，就這樣靜靜地、默默地看著一直睡著的她。

    好好的，卻被自己傷得支離破碎，這顆心，還會再為自己而喜嗎？為自己而跳嗎？

    厲擎天顫抖得不成樣子的手指，輕輕地摸著她的心髒之處。炎魔涎發作醒來後，隨之而來的記憶也一幕幕回放。

    她不停地撕打著自己說“不要”的啊。他怎麽狠得下心，怎麽舍得？第一次，厲擎天無比嫌惡自己的身體。

    這雙手，把想要逃離的她，無情地拖在地上拉回來的。背後的咬傷、手腕的骨折、腳踝的磨破……無一不是自己殘戾的傑作。寶貝，對不起不是我的道歉。

    我應該，死在你不知道的地方，才讓你不心煩，不惹心傷。

    不願意醒來，是不想看到我這個劊子手的樣子吧？

    寶貝，隻要你醒過來，讓我做什麽都可以，哪怕是永不相見，哪怕是了斷此生。

    隻要你還願意醒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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