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柴跟九連環相比，技術含量確實不高。正如劉鴻所說的，一個不通學術，知識淺薄的人，隻要細心觀察，硫磺加木棒的引火搭配是能發現的，而九連環這種具有創造性、飽含智慧光芒的東西，卻不是一些什麽都不懂的泥腿子能理解的。

    九連環在中國有著幾千年曆史，在後世，西方的那些大學者甚至將其作為一道高等數學題計算過。

    但事情是不能這麽算的。

    在唐朝現狀下，火柴的出現會給大唐帶來多少便利？這是改變民生的發現，哪怕其技術含量不高，然而九連環呢，又能帶來什麽？

    方寧不信劉鴻不知道這些，他隻是以片麵的解釋，人們對‘火柴’出現的恭維罷了。

    或許還有著商業化的考慮，想要自己所謂的‘玉連環’擁有更高的銷售額，讓人們去接受它。

    但是真的會成功嗎？

    方寧不這麽認為。

    別看劉鴻現在說的這麽好，百姓情緒這麽高昂，能賣出去嗎？

    哪怕玉連環真的有鍛煉提升人智力的作用，方寧也不看好它的市場。

    首先，劉鴻所選取的顧客人群就出了問題。

    玉連環，也就是九連環這種弱智版的低配版，或許會成為氏族以及讀書人閑暇時娛樂的工具，但卻絕不會被普通的大唐百姓所接受。

    唐朝初期，國境內外形勢都不穩定，在這個時期，武將的地位要遠遠高於文官，尤其是新的王朝剛剛建立，民生都未穩定，科舉製度處於疲軟階段，人們剛剛經曆戰亂，私塾學堂還沒有普及開來。

    而且東阿縣隻是一個縣城，人口大多由農夫構成，識字的沒有多少，能夠供應孩子進入學堂的人家更是沒有幾個，看個熱鬧也就罷了，肚子都吃不飽呢，哪有興趣去整天研究什麽‘玉連環’。

    劉鴻想從他們身上打開‘玉連環’的市場，無異於癡人說夢。

    “寧哥你錯了。”耳邊傳來虎子的聲音。

    “怎麽了？”方寧問道。

    “你讓我們不要惹事，可是我真的想上去揍他。”虎子憋著聲音，“他竟然說寧哥不聰明，寧哥才是最聰明的人。”

    虎子這些少年，從火柴生意剛開始的時候就記恨劉家了，現在劉鴻在台上公然貶低方寧，方寧自己還沒發火，虎子卻忍不住了。

    “虎子，解決事情的方法有很多，有的時候打人不是解決辦法的好途徑。”方寧笑著說道：“就好比現在，與其打人，不如直接打臉，或許會更爽，也會讓他更疼，記憶猶新。”

    虎子點點頭，都說打人不打臉，因為一旦打臉，就意味著對對方尊嚴的挑釁，雙方就不會再有和解的餘地，“知道了寧哥，一會我跟大牛衝上去，把他按在地上後，寧哥你就上去用力抽他嘴巴。”

    大牛也點點頭，捏著拳頭嘎巴響，很讚同這個主意。

    方寧搖搖頭。

    此打臉非彼打臉啊。

    方寧把手中的東西交給虎子，說道：“你們幫我看著兩個丫頭，記住一定要保護他們的安全，無論劉氏商行說什麽，做什麽，你們都不要衝動，一切等我回來再說。”

    虎子不解，問道：“寧哥你去哪？”

    “我回趟縣城，一個時辰內回來。”方寧沒有向他們解釋什麽，雙方不在一個層麵上，解釋了也聽不懂。

    虎子等少年雖然不理解方寧為什麽要離開，但對方寧有種盲目的自信，所以也不追問，大家點了點頭，答應方寧，在他沒回來之前，一定老老實實的，不會惹事。

    方寧低頭，告訴花花果果兩個丫頭，讓她們先跟著虎子哥哥玩，一定要聽話，等自己回來後，就給她們買更多零食。

    哄好兩個丫頭，方寧才從人群裏擠出去，快速往著木橋那裏跑去，往東阿縣城趕。

    打橋而過，落到河道的另一邊，方寧轉身看了看熱鬧的台子那裏。

    這一次，他既然帶著花花果果出來，本身目的就隻是想單純遊玩，不想搞什麽事情。

    但既然劉家主動挑釁了，不回應就不是方寧的風格了。

    有仇不過夜。

    打臉需趁早。

    這才是快意生活。

    ……

    回到東阿縣，方寧找人打聽，在東城區找到一個鐵匠鋪子。

    這是一個小別院，不是很大，院子裏堆放著很多農用鐵具，有個看上去四十多歲的男人站在火爐前，身上穿著厚厚的獸皮，正在用鐵錘狠狠的捶打一塊通紅的鐵塊，看樣子，像是在打造一個鐵鋤。

    唐朝時期，有嚴格規定，民間鐵鋪不能私自打造兵器，不過真要私自打造，也沒人會發現，不然那些山賊土匪的兵器從哪來的？

    “您好，我想讓您幫我做件東西可以嗎？”方寧走進院子，見鐵匠正在工作，怕打擾到他，就沒繼續深入，站在門口處問道。

    鐵匠抬頭看了看方寧，然後繼續低頭工作，用鐵架子夾著捶打過的紅鐵，浸入裝滿水的木桶中，發出‘滋滋’的聲音，升起一陣白霧，這才抬頭對著方寧說道：“你想打造什麽工具，報出樣式來，交了定金，三天後就可以來拿貨了，對了，除了柴刀以外，我這裏不打造工具。”

    方寧搖搖頭：“我急用，您可以現在就替我做嗎？”

    老鐵匠重新從木桶裏夾起冷卻過後的鐵塊，扔回爐子裏，，口氣不好的說道：“不好，不能插隊，別人比你來得早，拿貨的時間也比你早，我怎麽能先給你做？”

    方寧接著說：“我不做那種大工具，也用不了多少工作，就是想讓您替我打造一些小玩具，幾錘子的事情，用不了您多長時間，而且我急用，今天下午就得打造好，我給您雙倍酬金，可以嗎？”

    老鐵匠抬頭看了看方寧，問道：“你想做什麽？”

    方寧在院子裏環視了一圈，從地上找了一塊紅色石頭，在一塊人頭大的廢木材上畫著：“我想讓您幫我打造出九個大小一樣的圓鐵環”

    然後又畫了一些線條，組成一個回型，“然後我想讓您做這種樣式的回型鐵絲，長短我畫好了，粗細跟圓環一樣就行。”

    說完之後接著畫。

    “還有做這樣的九根一樣長短粗細的鐵絲，但是希望您在其中一頭給我留出出一個小鉤子來。”

    “就是這樣四種東西。”

    方寧露出虎牙，亮出笑容：“請問，你能幫我做出來嗎？”

    鐵匠仔細的看了看方寧畫的東西，搖了搖頭。

    方寧連忙說道：“我知道我插隊對別人不公平，但我要的東西耗鐵很少，幾錘子就能敲出來了。”

    鐵匠說道：“不是我不想給你做，你要的東西確實需要鐵很少，但我做不了。”

    方寧問道：“為什麽啊？”

    “沒那個技術，也沒有模具。”鐵匠老實回道，“鐵水拉絲我做不了，而且你想要鐵環，得需要模具，你急用，今天下午就要貨的話，短時間內我做不出來。”

    方寧懵了。

    千算萬算他沒算到，大唐的冶鐵業，忒他媽落後了。

    這也太扯後腿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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