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五章 沈九想彌補夏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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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也太看得起姚璐了。”沈九很不屑道。
被綁在椅子上的小女人頭微垂,反應有點出乎意料。
沈九不由得湊近了一些,怎麽臉色這麽差?
伸手推搡了一下:“喂。”
沒反應。
沈九並未放鬆警惕,又推搡了一下,夏樹的腦袋從左邊晃動到右邊,跟新生嬰兒一樣毫無支撐力。
沈九當即喊來負責看守的小弟:“怎麽回事?好端端的人變得病怏怏的?”
小弟還算有點經驗,伸手摸了摸夏樹的額頭,暗抽了一口氣,連忙縮回手:“老大,她發燒了。”
怪不得要生病,這兒什麽都沒有,而她身上就穿了那套睡衣,加上幾天下來沒怎麽吃東西,可不要生病嗎。
沈九露出詫異的目光。
“老大,要不我去弄點藥來?”
沈九點點頭:“嗯,去吧。”
小弟去買藥了,沈九繞到夏樹身後,看見她的小手因長時間的捆綁變得有些發青,目光不由變得複雜起來。
小弟買完藥回來,竟看見沈九把捆綁的繩子割斷了,大驚失色道:“老大,萬一她逃跑怎麽辦。”
沈九目光微涼:“她都這個樣子了,還有什麽本事逃跑?”
小弟沒再說話,把買來的溫度計遞過去:“先測測體溫吧。”
沈九抱著夏樹,任由小弟把溫度計塞進她微微張開的小嘴裏。
沒一會兒,結果出來了。
“我靠,老大,四十度了。”小弟慌亂的把溫度計遞給沈九看。
沈九眉頭越攏越深,四十度算是高燒了,萬一出了什麽事,後果可不是他能承受的。
想到這兒,沈九抄起夏樹就往外跑,小弟跟在後麵:“老大,我們要去哪裏。”
“廢話,當然是去醫院了。”
……
“你是怎麽做丈夫的,自己老婆發燒四十多度才送醫院,你知道這樣做有多危險嗎,再晚來一會兒,人可能就沒了。”
“我看你們這些男人都不像好東西。”
“受傷的淤青怎麽回事?是不是家暴?”
“告訴你,你這樣的人我見多了,在外麵不敢橫,受了什麽委屈全發泄到了媳婦身上,人家不是人生父母養的,給你這麽糟踐?”
“我要是警察,我就把你們一個個都拉去槍斃!”
被罵的一直沒吭聲的沈九終於忍不住了:“我說你罵夠了沒有?我是來看病的,不是來聽你說這些廢話的!”
“幹嘛,做錯事兒還不讓人說?診所是我開的,要不是看你老婆可憐,我早攆你滾蛋了,在我的地盤跟我橫?”
沈九氣得肺都要炸了:“八婆,你再講一句試試!”
“九爺,九爺息怒……”這種時候還是忍一下吧。
大夫一把拉下口罩:“混蛋,以為我怕你啊?”
當她摘下口罩的那一刻,沈九目光突然縮緊了一下。
這張臉……他見過無數次,無論是在現實生活中,還是夢裏,他都熟悉的很。
一旁的小弟也驚呆住了。
他跟沈九一樣,目瞪口呆的望著麵前的婦人。
這……不是客廳裏掛著的那個人嗎?
沈家的客廳裏掛著一張美人照,但凡去過的人都會注意到那張照片。
從小沈九就是看著這張照片長大的。
因為……照片裏的人就是他的媽媽。
“看什麽,怕了吧。”
“阿姨?你叫什麽名字?”
“幹嘛,想抄我家啊?”對方滿臉的不屑一顧。
這時候,沈九注意到對方挽起的手腕上有一截紋身,在好奇心的驅使下,他一把攥住對方的手。
大夫沒想到他會這麽幹,當即大叫起來:“混小子,你幹什麽?”
隻見沈九一把捋起她的袖子,露出了全部的紋身圖案。
那一刻,沈九整個人都像踩在雲朵上,他險些站不穩了,搖搖晃晃的朝後倒,身後的小弟眼疾手快的扶住沈九:“九爺……”
一輛邁巴赫快速的在道路上飛馳,沿途帶起的風浪把路邊的枯葉吹的到處亂飛。
吱得一聲,車子穩穩地停在了一家不起眼的小診所門口。
沈長川健步如飛,臉上掛著笑,跟隨沈長川一起的保鏢很少見到他露出這樣的表情。
剛踏進去,沈九便迎了上來:“爸……”
“人在哪裏?”
“在裏麵。”沈九吞了一口口水:“不過您得做好準備,她好像不認得我了。”
“廢話,你那個時候才多大。”沈長川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領帶,很少注重外表的他第一次緊張的問:“怎麽樣,老爸今天精神不精神。”
沈九抽了抽嘴角:“挺精神的。就是發蠟擦的有點多。”
沈長川慌忙用手擦了一點兒:“這樣呢?”
沈九左右打量了一番:“還成。”
深吸了一口氣,沈長川大步邁進診所的辦公室。
見老爺子進去了,小弟連忙湊到沈九麵前:“九爺,咱們不會認錯了吧?”
“怎麽可能認錯,那張照片我從小就看。”
“不過,夫人好像跟老爺描述的有點不一樣。”小弟若有所思道。
有一回沈長川喝醉酒了,跟屬下一起聊天。當提到此生最愛的時候,隻見沈長川緩緩地望著牆上的照片:“我最愛的人,就是那個。”
“你們的夫人,那是天底下最溫柔的女子,說話細聲細氣,不講髒話,不罵人,就算你做錯事了,她也能包容你,原諒你,可惜啊……”
大家為英年早逝的夫人感到惋惜,也正是因為有過這般美好的記憶,沈長川一直都沒有再娶,獨自撫養著沈九長大。
正說著呢,突然聽見裏麵吞吞吐吐的道歉聲。
“美珠,跟我回去吧。”
“我跟你很熟嗎?”
“你是我老婆,我怎麽會認錯,美珠,你就不要生氣了。”
啪……啪啪啪……
耳光甩的十分響亮,連在外麵都聽到了,沈九下意識的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的乖乖,光是聽都覺得好嚇人,好疼。
沈長川自個兒抽了自己好幾個嘴巴子,見愛人還不解氣的樣子,他又要掄起手繼續抽,沒想到對方冷颼颼的飄來一句:“你那隻手廢啦?”
這話要是換成旁的人來說,恐怕小命不保,奈何說這話的是美珠,他此生的最愛。
“廢了。”他苦笑道。
說完,把一截空袖子露出來給她看。
陳美珠愣了一下,望著他空蕩蕩的袖管,心裏百轉千回,聲音遲疑:“怎麽搞的?”
“嗨,沒事,就是被人砍掉了。”他說的很輕鬆,但是斷臂之痛至今還存留在心裏,有時候還會夢見……
陳美珠一下子捂住了他截斷的那隻手,神色慌亂:“怎麽會這樣?怎麽會變成這樣的?”
沈長川見狀,立刻看到了希望,用另一隻手抱住妻子:“沒事沒事,現在已經不疼了。”
陳美珠在丈夫懷裏掙紮了兩下:“放開我,放開我……”
沈長川說什麽都不放,好不容易把妻子找到了,怎麽可能再讓她逃跑,而且他至今都不知道妻子丟下兒子離家出走的原因。
“美珠,是不是我做了對不起你的事,你才負氣出走?你說出來,我改還不行嗎?”
沈九在門口聽不下去了,一把推開門,衝陳美珠大喊起來:“你知道這麽多年,我跟爸爸是怎麽過的嗎?”
他沒由來的覺得憤怒,沈長川一直都說他媽媽去世了,可從他們剛才的對話中,他卻聽出了一絲端倪。
是她拋棄了他們父子。
陳美珠怔了怔,眼底出現幾分複雜的情緒。
想起剛才罵他的時候,心裏還在想,這個有娘神沒娘養的混蛋小子……她怎麽能這麽罵呢?
陳美珠把頭偏向一旁,露出絕情的樣子:“你們父子跟我沒關係,我也不認識你們,趕緊走。”
沈長川一屁股坐在了門口,跟個無賴似的:“我不走,從今天開始,你去哪裏我就去哪裏。”
好不容易把失蹤的老婆找到了,打死他也不會走了。
陳美珠瞪大眼睛:“你……你再不走,信不信我報警?”
沈九剛想回一句,有本事你就報,可轉念一想,不能報,萬一警察發現病房裏的夏樹怎麽辦?
忍著把這句話咽了下去。
沈長川揮揮手不耐煩道:“我跟你媽談,你趕快去幹你的事去,別妨礙我。”
走廊裏,沈九鬱悶的掏出口袋裏的煙,點了一根狠狠抽著。
小弟跑過來報告病房那邊的情況。
“還沒醒嗎?”沈九覺得有些古怪,該不會她有意裝出來的吧。
小弟仿佛看出了他心裏在想什麽,篤定道:“不像。”
“去看看。”
沈九進去之前,弄了個口罩帶在臉上,避免被認出來。
那張臉蒼白的不像話,好像一張白紙似的,從來沒看過這麽白的臉,一點血色都沒有,小小的身體陷在被子裏,跟不存在似的。
她該不會死掉吧?
沈九被這個念頭嚇了一大跳,她可千萬不能有事,否則自己真的吃不完兜著走了。
這時,病房門被推開,沈長川跟陳美珠一前一後的進來。
沈九帶著口罩,尷尬的不曉得該說什麽。
“這女孩是你什麽人?”陳美珠指著床上的夏樹問道。
咽了咽口水,沈九硬著頭皮:“是……是朋友。”
“啪……”一記響亮的耳光差點沒把沈九打懵了。
沈九白挨了一巴掌,心裏那個火,一向疼愛兒子的沈長川卻把臉調轉到了別的地方,假裝看不見。
“你幹嘛打我?”
“不該打嗎,好好的女孩給你搞成這樣?”陳美珠教訓道。
算了,誰讓她是自己老媽。
沈九摸著臉,慢吞吞的退到一旁,嘴裏嘀嘀咕咕:“你丟下我跑了,我還沒跟你計較呢。”
“你說什麽?”陳美珠側睨了他一眼。
囂張的九爺頓時把嘴巴閉緊,不敢再說一個字。
經過一番檢查,夏樹是病毒性感冒外加高燒,這個病比較麻煩,得好好休養才行。
陳美珠決定親自接下這個任務。
得知這個消息之後,沈九心想完了,萬一夏樹醒過來跟陳美珠求救,豈不是要完蛋?
“不麻煩了,還是我來吧。”
“你?”陳美珠滿臉都是挑剔。
沈九自告奮勇道:“我真得可以,相信我吧,再說了,我這朋友怕生,萬一嚇到她就不好了。”
沈長川湊過來道:“他的朋友,就讓他去照料,沒事的,小九長大了,什麽事都會做。”
陳美珍斜了一眼這對父子,冷冷一笑:“講實話,這個女孩是誰?”
“朋友,真得是朋友。”
“是嗎?”隻見陳美珠走到病床上,把夏樹的手臂從被子裏撈出來,綁縛過的痕跡清晰可見。
沈九一下子不說話了。
“她還有脫水的跡象,你怎麽解釋?”
沈九萬分心虛,連忙朝老爸看過去,快想點辦法。
沈長川知道瞞不住了,隻好道:“你猜的沒錯,這個女孩,是被綁架的。”
陳美珠一聽,當即暴跳如雷:“你瘋了嗎,這樣做是不是想害死兒子?”
這都什麽年頭了,居然搞起了綁架,他嫌自己命長還是怎麽的。
“美珍,隻要你肯回來,什麽事我都能答應你。”
一旁的沈九驚愕的張著大嘴:“老爸……”
當初是誰告訴他,千萬不要為了哪個人,放棄你原來的計劃。因為沒有哪個,值得你放棄。
現在怎麽說變就變呢?
“你欠了多少錢?”陳美珠歎口氣問道。
沈九再次大囧:“你怎麽知道?”
“如果不是欠錢,犯得著冒這個險嗎?”陳美珠沒聲好氣道。
沈九打量了一下這家小診所,就算每天營業額十萬,恐怕也填補不上那筆巨款。
沈長川連忙道:“不多,不多,老婆。錢的事不要你操心。”
“我問你們,欠了多少。”
沈九連忙道:“咱們不是欠錢,是欠了一顆鑽石。”
巴拉巴拉一通解釋後,陳美珠翻了個白眼:“不就一顆破鑽石,至於搞成這樣嗎?”
沈九詫異萬分,那可是鑽石皇後啊,在她嘴巴裏竟然是破鑽石。
隻見陳美珠轉身去了辦公室,等她回來的時候,手裏多了一個鐵盒子,打開盒子以後,從裏麵倒出一顆誘人的粉色鑽石,個頭足有鴿子蛋那麽大。
這是以前的老物件,價值絕不亞於之前的那兩顆。
沈九跟沈長川都看愣住了。
“這不是咱們定情物嗎?”沈長川驚愕萬分。沒想到她還留在身邊。
陳美珍白了一眼丈夫:“拿去吧。把這個女孩放了。”
陳美珠一把將鑽石塞進兒子手裏,過去查看夏樹的狀況。
自被綁架以來,除了喝水跟吃一點點餅幹以外,沒有吃任何東西,幾天耗下來,臉頰已經出現凹陷,而且還伴有貧血的征兆。
陳美珠端起杯子,用小勺子吹涼了,一點點的順著她的唇縫喂進去。
那一刻,她伸手的母性光輝讓沈九看的十分妒忌,記憶中,她從來都沒有這樣喂過自己。
想想夏樹真幸福。
綁架這事兒告一段落,沈九歡天喜地的跑去找雷鈞,把那顆粉鑽上交。
雷鈞正為陸毅臣的事發愁,沒工夫理會他。
“這事兒就這麽算了,再有下次……”
沈九接受了教訓,哪裏還敢有下次,把頭搖的跟撥浪鼓一樣:“不會的,不會的。”
身上的枷鎖祛除了,連走路都輕鬆了起來。
從雷家堡出來,沈九驅車去了一趟醫院。
麵對還在昏迷的人,沈九有種說不出的惆悵。
如果不是因為視頻在姚璐手裏,他現在就想告訴陸毅臣真相。
“九爺……”
“嗯?”
此時,沈九正學著陳美珠的方式給夏樹喂水,動作溫柔的不像話。
“九爺,您再喂下去,恐怕都要喂出感情來了。”
從來沒見九爺如此體貼,而且他今天沒帶口罩,萬一……被瞧見了長相這可怎麽辦?
沈九卻沒覺得這有什麽問題,她變成這樣,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就當在恕罪好了。
放下水杯,沈九一籌莫展。
“九爺,怎麽了?”
“唉,還不知道她啥時候醒呢。如果她能醒,咱們倒是能幫她把丈夫搶回來,到時候來個將功補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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