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六十一章 四年前,他出過車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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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樹埋頭收拾器材,工作人員過來時不小心被地上的箱子絆了一下,當場就變了臉。
“東西都不知道收拾好,幹什麽吃的。”言辭厲色的數落過後,對白芷的態度幾乎是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白小姐,您慢點,萬一碰到您就不好了。”
娛樂圈是個深不見底的黑海,能托起任何東西,也能腐蝕掉一切,夏樹紅極一時的時候,這位趾高氣昂的工作人員還不知道在哪個犄角旮旯打雜呢。
有人曾這樣評論夏樹,她的人生簡直跟開了掛一樣。
從默默無聞的狗仔,混到記者,然後又在機緣巧合之下成為一名演員,別人還來不及妒忌她的好運氣,搖身一變竟成了盛世集團的總裁夫人。
但是,誰又能想得到,這個被無數光環籠罩過的寵兒,卻一夜之間消失在大家的視線裏。
四年中,足夠遺忘的東西實在太多,太多了。
白芷剛想發火,卻被夏樹一個簡單的眼神製止住了,沒必要的,這種拜高踩低的人她見得太多。
“先出去,我等下就過來。”
工作人員不敢違逆白芷,點頭哈腰的退出攝影棚。
“你不是要去開工嗎?還不走?”
白芷瞪了她一眼:“我生氣。”
“我的大明星,哪個不開眼的惹您生氣,我去扁他。”
“除了你,還能有誰。”白芷沒聲好氣道。
“我哪裏惹你了。”她一臉的無辜。
白芷怒火更甚了:“我現在看見你就生氣。”
明明就是一隻狼,非要裝的跟綿羊一樣任人欺負,都不知道她腦子是怎麽想的。
“這些工作人員哪個不是狗眼看人低,我一個普通的記者,沒必要跟他們撕破臉的。再說了,我也惹不起他們。”
“得了吧,你連華東集團的太太都敢踹,片場的工作人員你就不敢惹了?”
“……呃。好吧,我承認我趕時間。”
“我說不過你,小勳跟小奇都放寒假了吧。”
“嗯。”
“好,我們遊輪上見,要是看不到你,夏樹,從今以後,我們見麵就是陌生人,哦對了,若若的生日好像也快到了。”
夏樹捂住臉。
陳若若這個坑貨,前兩年為了給她張羅相親,一年不曉得要過多少個生日,一時分不清楚到底哪一天才是她真正的生日。
“行,我知道了。”
……
陳若若生日那天,夏樹收工很早,白芷跟討債鬼似的,一天之內打了四十八個電話給她,生怕她會把這事兒忘了一樣。
“咦,兩個崽子呢?”見隻有夏樹一個人,白芷覺得新鮮,以前夏樹無論去哪裏都要把孩子帶著,生怕別人不曉得她有孩子似的。
“我姐過來把孩子接走了。”
“夏茜結婚好幾年了吧,自己怎麽不生一個?”
“我勸過她好多次,她就是不肯。”
話雖然是這麽說的,但是夏樹卻知道,夏茜之所以還不生孩子全都是為了她。
夏茜是想等她找到一個能托付的人再考慮自己。
所以才遲遲不肯要孩子。
進入宴會廳,一票黑壓壓的人頭,大家仿佛商量好似的,一水兒的黑色外套加風衣,生怕別人不曉得雷家曾經幹過啥勾當。
陳若若今年二十五歲,曾經的小姑娘一晃眼成了大人了,可除了年齡之外,她的模樣倒是真的沒有怎麽變化,還是一副傻萌傻萌的樣子。
“喏,我把夏樹給你帶過來了,任務完成了。”白芷衝陳若若擠了擠眼睛。
夏樹瞪直了眼:“什麽情況?”
她覺得自己很可能要被賣了。
陳若若道:“小樹,你還記得沈九嗎?”
當然記得。
殺了她的狗,還綁架了她,然後又成了二十四小時的貼身保鏢。
沈九犯過錯,也立過功。
後來她生完孩子,緊接著跟陸毅臣協議離婚,事情一件跟著一件,沈九這個人自然被她忽略了,等再想起來的時候,沈九已經被沈長川送到美國深造去了。
一走就是四年。
夏樹的興致一下子被勾起來了:“他也來了?”
“喏,在那兒呢。”陳若若手一指。
穿過重重人群,夏樹看到了往日的熟麵孔。
沈九的變化很大,以前覺得他吊兒郎當的,正事不幹就知道混日子,經過美帝國主義熏陶了之後,竟端莊了不少。
雷家人都屬於自嗨的王者,無論是誰結婚,還是誰過生日,但凡聚會,大家夥兒都搞的跟自己辦喜事一樣。
沈九離家四年,自然要跟叔叔伯伯們好好喝一杯。
夏樹站在旁邊等著他空閑下來再過去,卻在這時,一道熟悉的身影穿過人群,她走到沈九的身邊,手臂跟蛇似的纏了過去。
這特麽不是林彎彎嗎?
“聽說兩個人的快要訂婚了。”陳若若道。
“綠茶婊要訂婚?”白芷驚訝的恨不得一個雞蛋砸過去。
夏樹歎口氣:“也不知道沈九是怎麽想的,挑來挑去竟然挑了這麽一號貨色。”
“聽雷鈞說,他們兩個好像在國外認識的,都在同一所學校。”
鍍了金就是不一樣,此時,林彎彎珠光寶氣的站在沈九身邊,儼然一副女主人的樣子。
看見夏樹,林彎彎也愣住了。
兩人心裏同時升起一道聲音:冤家路窄。
當初因為夏樹一句話,陸毅臣滅了夏家,導致林彎彎無處可投,隻能跑到國外,新仇舊恨湧上心頭,林彎彎剛想發作,瞧見身邊的未婚夫沈九,她揚了揚唇:“阿九,你陪我過去跟朋友打個招呼。”
沈九放下酒杯:“好。”
兩人相伴走過來,還沒等林彎彎開口,沈九先叫了起來:“夏樹!”
他沒想到還會再見到她,激動地手足無措,剛才連喝了好幾杯酒都沒臉紅,見到夏樹的那一刻,竟連耳朵根都漲紅了。
幹脆的擺脫掉林彎彎的手臂,蹭得一下戳在了她的麵前。
“你還好嗎?”
夏樹正想搭話,就聽見沈長川在背後喊起來:“阿九,過來。”
沈九連忙做了一個暫停的手勢:“夏樹,你等我,我有話跟你說。”
撂下這句話之後,沈九連忙跟著沈長川去給叔叔伯伯們敬酒。
跑到一半,忽然發現自己的未婚妻不見了趕緊撤回頭去拽林彎彎的手,林彎彎整個臉像刷了一層綠油漆似的,難看至極。
象征性的喝了幾杯酒,沈九急的想去找夏樹,卻被沈長川拉住:“你小子是不是不想活了?”
沈九沒聽懂。
“爸,你這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你還想再死一回是不?”
四年前那場車禍曆曆在目,沈九被抬到手術室的時候,整個人就像從血堆裏撈上來一樣,醫生下了幾次病危通知書……
“我就想跟夏樹把當年的事說一下,怎麽了?”
沈長川連忙搖了搖頭:“我告訴你,別多管閑事知道不知道?”
“為什麽不讓夏樹知道陸毅臣當年出車禍的事?”
沈長川狠狠瞪了一眼他:“這事兒輪得著你去說嗎?”
沈九被罵得愣住了。
是啊,這麽些年過去了,怎麽就沒有人告訴夏樹那天發生的事呢?
“我知道你小子打的什麽主意,可是你不想想看,就算告訴夏樹她丈夫出了車禍,那又能改變什麽東西?現在陸毅臣早就離開了,難不成你讓她跑去英國找他?”
“我就覺得這事兒挺蹊蹺的。”
“阿九,你現在長大了,也有了未婚妻,就別管人家的閑事了好不好?把自己的日子過好就成,你媽說了,你結婚當天就跟我複婚,老爸的幸福都要仰仗你了。”說完,他拍了拍兒子的肩膀:“等下陪彎彎去花園裏轉轉,裏麵挺悶的。”
林彎彎在旁邊聽的一清二楚,連忙道:“沈伯伯,阿九就交給我吧。”
……
切完蛋糕,夏樹本想撤退,但想起來沈九臨走時一副有什麽話要講的樣子,隻得留下來等。
時間一點一點的從鍾表上溜過,夏樹坐的屁股都有些發麻,也沒見到沈九。
夏樹有點火大,這個家夥怎麽還這麽不靠譜?
宴會結束,陳若若安排車送她回去,臨走時道:“放心,等我找到沈九,一定讓他給你打電話。”
回到家已經是晚上十二點了。
兩個小家夥睡的賊死,夏樹摸著兩個孩子如出一轍的小臉,腦海裏不由得浮現出陸毅臣的臉。
他們簡直就是陸毅臣的翻版。
她躡手躡腳的掀開被子鑽進去,一手摟一個,安心的閉上眼睛。
……
事隔三天,夏樹接到了沈九的電話。
“你一頓酒醉了三天?”夏樹很不客氣的挖苦道。
沈九覺得冤枉:“我能給你打這個電話,真不容易。有空嗎,我們見一麵。”
太多的事電話裏講不清楚。
今天正好休息,趕上兩個孩子放寒假,去學校參加完歡送會就沒什麽事了。
“好吧,下午五點。”
“沒問題。”
五點,沈九準時出現在了約定好的咖啡館。
看見夏樹,耳朵又紅了。
他坐了下來,眼睛突然瞪直了。
“這兩個……”
“叫人。”
兩個孩子異口同聲的喊起來:“叔叔好。”
沈九暗抽了一口涼氣:“難不成他們是……”
夏樹點了點頭,算是默認了。
“我的天,都這麽大了,而且還是雙胞胎。”
“我是哥哥。”夏元勳主動舉手。
“我是弟弟。”夏元奇眯起眼睛,衝沈九露出兩顆小虎牙。
沈九情不自禁的摸了摸小家夥的臉:“真乖。”
“叔叔,你好像跟我媽咪很熟,為什麽我們從來沒有見過你?”夏元勳好奇的問道。
沈九笑起來:“那時候你們還在肚子裏嘛。”
兩個小家夥吃的少,沒一會兒便吃飽了,夏樹就讓餐廳的服務員帶著他們去自帶遊樂場玩一會兒。
“說吧,你想跟我講什麽?”
“我想跟你說陸毅臣的事。有興趣嗎?”
攪動咖啡的動作微微一頓,夏樹施施然道:“我跟他已經離婚了。”
沈九急忙道:“我聽說了,但是,你知道陸毅臣出車禍的事嗎?”
夏樹蹭得抬起頭:“什麽時候的事?”
“就是在你生產的那一天,我去公司找陸毅臣,半路上有一輛車撞上了我們,當時陸毅臣直接被撞飛出去了。”
像是有一盆冰水從頭到腳的淋下來,夏樹覺得渾身血液都凝固了,大腦一片空白。
他出了車禍……
“沒有人告訴我,怎麽沒有人告訴我呢?”
以陸毅臣的身份,他要是出了什麽事,新聞肯定會報道的,可偏偏一點風聲都沒有。
小臉登時變得煞白:“他是不是死了?”
沈九抿了抿唇:“我不知道,我在床上躺了好幾個月才醒過來。”小心翼翼的打量著她,沈九突然間明白父親為何不讓他說出來。
有的時候,得知一切真相未必是好事。
在沒有開口之前,夏樹眼睛裏像被星光點亮似的,可當自己說道陸毅臣出車禍的那一瞬間,她眼底的光瞬間全滅。
他後悔了。
“夏樹,你不要這樣,我相信陸毅臣不會有事的。”
“為什麽你們都不告訴我他出了車禍……”夏樹捂住心口的位置。
還記得那天律師找她提出離婚,她憤怒之餘,給了律師八千塊,要他回去給陸毅臣買尿布。
她突然在想,或許那個時候,陸毅臣正躺在高級病房裏接受搶救,亦或者……已經躺在棺材裏了。
……
說不難過那肯定不現實,出了那麽大的事,卻事隔了四年才被人告知,她的心情跟過山車似的。
回到家,兩個孩子仿佛都看出了她今天心情不好,全都乖乖的在房間裏看電視。
次日一大早,兩個小家夥驚訝的發現家裏多了一樣東西。
“媽咪,這是什麽呀?”夏元奇指著桌子上的貢品以及牌位。
這是夏樹考慮了一晚上的結果,無論她跟陸毅臣有什麽摩擦,他始終都是孩子的父親。
“都過來。”
兩個小崽子一臉懵逼,牌位上寫著:父:陸毅臣之靈位。
本來夏樹想弄張照片來的,可是,她在網上搜索了很久,竟然找不到一張照片,這明顯是有人刻意清除過。
“他叫陸毅臣,是你們的爸爸。”
兩個小家夥第一次從她口中得知父親的消息,一個個興奮的不得了。
“媽咪,我們的爸爸怎麽是個牌子啊?”(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