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縣長秘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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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東是個油條。大約是人很精明,又善於琢磨事兒,再加上經曆的事兒多了,因此在任啥事兒上也不吃虧,已經能夠達到八麵玲瓏的地步,東北這旮噠就把這種人叫油條。任東在人們的印象中就是個油條,他的那些個下屬背地裏就管他叫任油兒,當然當麵那是任啥人也不敢這麽叫的。任東這邊兒陪著荊誌國看汪春那破車架子,那邊兒卻吩咐手下去了東甸最好的酒店--山上酒店,安排了一個雅間。這個時候的荊誌國哪還有啥心思吃飯,但不吃飯也不是個事兒,況且心裏有了想法,還得讓這任東使勁出力。當任東看著事兒差不多了,說出還是先吃飯吧,回頭科長還有些個啥事兒,咱們照辦就是的話兒來,荊誌國也就一點兒沒客氣,說,好吧,那就先吃飯!

    中國人的飲食文化,那說道可大了去了!因為美好的食物會通過人在舌頭上長著的味蕾刺激人的神經,讓人產生生理及心理上的愉悅。因此,人看到了不好的食物就會厭惡,看到好的食物就會高興。有的人一看到好的食物,在享用的時候,竟然會通過鼻腔和喉嚨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這雖然不太文雅,但也屬正常,隻是因為看到了好的食物,神經興奮造成的。正因為這些個情況的存在,有好多個事兒那都是可以通過吃飯,具體說是通過共同享用美好的食物來達到目的。比如說,促進友誼,再比如,討好對方,再再比如,想讓對方為自個兒辦點兒啥事兒,這吃飯,吃好飯就會在其中發揮作用。

    任東招待荊誌國的這頓飯,那不用說一定得是好的嚼貨兒了。按照荊誌國的意思,就荊誌國和任東倆人兒。任東本是讓手下點了一桌子菜,想讓他那些個股長啥的都跟荊誌國熱鬧熱鬧,也顯得他這個局長能叫得齊套。這叫得齊套的說法,都是東北這旮噠的土話,是形容那趕大車的車把式把一掛車幾匹牲口都能駕馭得讓它們一齊出力。這其實是一種形象的比喻。荊誌國沒同意。說,就咱倆兒,再讓兩個弟兄在那吃飯的雅間外麵盯著點兒,任啥人不得靠近。那倆兒穿著警察製服的小子在那雅間門外一戳,還有啥人願意招惹那麻煩!

    因為下晌兒還有事兒要辦,如果事兒要是順利的話,荊誌國還想晚上最好能趕回奉天去,就沒有喝酒。但盡管沒有喝酒,那任東和荊誌國兩下也都是比較愉悅的了。

    開席。任東看了看荊誌國的臉色,端起了自個兒麵前已經倒了茶水的杯子,說道:

    “科長,您看,您總也不到咱這兒來,一來就是手腳不停地忙活,真是給咱這些個做下屬的打了樣兒啦!您不喝酒,咱也不喝!咱就以這茶水當酒,敬您一杯!”

    “任局長,您可別這麽說,這不正是趕上今兒個有事兒嘛!啥時手頭兒沒事兒,咱哥倆兒好好喝一頓兒!這汪縣長的事兒,咱省廳很重視,話說回來,不重視那也不行啊!那日本人摧命一樣!跟您老哥兒說實話,這咱再不緊弄著點兒,那日本人要是怪罪下來,誰能扛得起!這汪縣長可是日本人的紅人哪!”

    任東聽了荊誌國說出這話,瞅了荊誌國一眼,連忙說道:

    “是,是。汪縣長這個事兒,也確實--您說--唉!咱先把這口酒--這就是酒了啊!以水當酒!來,幹!”

    倆人都端起茶杯,還碰了一下子,喝了一口。荊誌國確實有些個餓了,伸出筷子又是夾這個菜,又是夾那個菜。忙過之後,突然就醒悟過來,有點兒不好意思地笑了。

    “唉呀!您看,就咱一個人忙活了!您倒是吃啊!來,咱敬您一杯!”說著話,就端起杯子往任東麵前送過去,要同任東碰杯,可伸到半截,卻停住了。

    “任局長,您說,那汪縣長咋會自個兒把車開到崖下麵去呢?”

    任東看了一眼荊誌國,撇了撇嘴,搖了搖頭,嘴裏“嘖”了一聲。

    “這個事兒,委實有點兒蹊蹺。那汪縣長也是,你深更半夜地往回趕啥!你就等到天亮了再走還不行嗎?這兵慌馬亂地—啊!現在是好多了!”任東說到半截,發現自個說走了嘴,就收住了。再看荊誌國,荊誌國也不吱聲,隻是低著頭一個勁兒地吃菜。

    “汪縣長回關東洲老家,咋不讓他的秘書跟著呢?”過了一會兒,也不瞅任東,荊誌國有點兒象自言自語似地說。

    “誰不說呢!你說你個縣長,身邊帶著個人,不是有點兒啥事也方便嘛!真也不知道這汪縣長是咋想的!”

    “那他那個秘書--”

    “錢,錢秘書。”

    “啊!錢秘書。咱縣局問話了嗎?”

    “問過了,要不咱咋知道汪縣長是回老家了呢!咱把這個情況都報告省廳了。”

    “那您看,汪縣長是自個兒不小心掉到虎頭崖下去的嗎?”

    任東瞅了瞅荊誌國,收回了眼神兒,又微微搖了搖頭。

    “那現在也就隻能說是他自個兒摔下去的了,要不--咋說呢?”

    “任局長,您看那樣行不行,一會兒,您派人把汪縣長的秘書,那個錢秘書,找到局裏來,咱見見。”

    “唉呀!錢秘書回老家了!不知道這會兒回沒回來。”

    “嗯?回老家了?他老家是哪?”荊誌國吃了一驚。

    “他老家是河山縣。他是汪縣長從河山縣帶過來的。”

    荊誌國聽到這兒,覺得這個事兒真就是象他預感到的那樣,真地就會是非常複雜。

    “那,汪縣長出事了,咱縣局咋還讓他走了呢?”

    “不是咱縣局讓他走的。他是在汪縣長出事前,汪縣長回老家那天的傍晚就走了!”

    “誒?咱咋聽糊塗了呢?那您剛才不是說,汪縣長回老家這個事兒是聽他說的嗎?那您是啥時聽他說的呀?”

    “唉呀!科長您好象是有所不知。”說到這兒,任東就停住了,再次搖了搖頭,麵露難色。

    荊誌國瞅著麵前的任東,知道這任東是遇到了啥為難之事。可是他為難,誰不為難呢?這些個情況不弄明白,那汪春的案子還能整得清嗎?

    “任局長,咋回事兒呀?”荊誌國麵容嚴肅起來。

    “嗐!也罷!科長,咱就跟您說了吧!但這個事兒,就算下屬求您了,您自個兒知道就行了,千萬不能說出去!您要是說出去,您這個老哥兒,不,您這個下屬,咱這腦袋還能不能留在咱這脖子上可就不好說了!”(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