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九天謠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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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看著,罹臬這笑就能讓我背後隱隱發涼,轉念想到剛剛來過的胥澤兄,我的脊梁瞬時僵了一僵。
“你這麽個時候過來,總不會是來看我笑話的吧。”
“自然不是。”罹臬淡淡回了一句,又淡淡添上一句:“你這裏本身也沒什麽笑話可讓我尋不是。”說罷,他忽而又愣住了,坐在那裏一言不發。
罹臬說出這話來的時候臉上是在沒什麽表情,更遑論他皮麵上還掛了一張麵具。本神君實在猜不出他說這句話有什麽意思,更是猜不出他現在正盤算著什麽心思,忽而想起這幾日各宮娘娘們同我談起罹臬來,總不忘了添上一句:“雖是個世子,卻有些神神道道的。”思及此,我釋然了,又記起方才我坐在地上狼哭鬼叫那一段,便給自己倒上杯水,邊揣摩這神神道道究竟是何等形容的同時還沒忘了給自己潤潤嗓子。
我將壺裏的茶水喝去了兩三盞,罹臬仍舊一言不發地杵著,我打量他片刻,神使鬼差般的忽然覺得我應該拿拔劍來劈他。看他這出神的樣子,劈中的機會大約很足。
拿劍劈人這事雖簡單,卻也是門學問。長劍威風凜凜,短劍瀟灑爽快,這兩種境界就像我的左右手一樣,砍了哪個都心疼。正思量著,卻沒留神捏著茶杯的手鬆了。
就在我眼前,茶杯子落在席子上,發出不大不小的“啪”的一聲,碎了。突如其來的聲音驚得我打了個激靈,回過神來。
“哈,這茶盅子也太經不起摔打了……”
麵子上雖說笑著,心裏卻不太舒服。且不提我犧牲上一個茶杯提醒了罹臬回過神來,賠了杯子又折兵,單單是同樣走個神的罹臬依然把茶杯安安穩穩拿在手裏就足夠安穩得讓人沒麵子了。
好在罹臬心思不似本神君那般縝密,並未發覺這小小茶杯之間的輸贏大事,隻是抬抬胳臂拉住我方要撿起碎碴子的手。
他輕輕將席子上的碎碴子拂去,氣息沉沉:“小心劃了手。”
我見席上的碎碴子在罹臬拂手間一掃而空,心裏油然竊喜,麵上卻十二分的正經,正正衣襟學著易北往日教育我的話正經道:“就你這點兒小把戲,在這九重天上有誰是不會的?若是所有人都像你這樣懶,這天下遲早是要廢了。”
罹臬挑挑眉頭,懶嗒嗒地看我一眼,給了我一個不痛不癢的回應。
罹臬他說:“哦?”
遙想本神君當年,聽了易北這樣一番教訓,抬起水靈靈的眼睛來可憐巴巴得應一聲,恨不得把滿臉都寫上‘十分受用’四個字。
思及此,我又覺得境界與罹臬的距離遠了很多。
然而罹臬並沒有因為我麵子掛不住而就此止步,他緊接著問了一個讓我的麵子更加掛不住的問題:“半年前在下雖在閉關未嚐親眼一見,卻從旁人嘴裏依稀聽聞過此事——聽說殿下不顧阻攔跑到敵營與胥澤私會,為了嫁到玄冥不惜設計害死了一個叫易北的將神,自己還落得個禁足的下場——聽說玄冥提親一事也是你早就計劃好了的,隻是沒想到被我從中插足了罷?”
我聽得此言,心裏一陣緊似一陣,卻又不能跳動,好像被人塞了一團棉花。被人禁足不過二百日,玄冥卻起了這般傳言。
“那……”我正欲辯解,胸腔裏悶了半天卻悶不出一個所以然,隻得憤憤酸他一句:“看來玄冥一族不但能武好鬥,編故事的水平也不在話下。”
作為儲君的自覺,罹臬嘴角往下拉了拉漠然道:“這故事是從蒼央聽來的。”
我震了一震。原來本殿禁足這二百日,蒼央內外是這樣說我的。我扶末,這兩萬多年來雖是碌碌而過無甚作為,捫心自問卻沒做出過半點對不起眾仙家叫我一聲殿下的事,就連因為蒼央的戰事,我的親舅舅和我兩萬多年唯一愛過的人灰飛煙滅姬親受困我儲君的地位岌岌可危我也不曾向誰抱怨過,眼淚掉下來隻有自己看得見,人前人後還要若無其事擺出一副笑臉來。到頭來,父君要用我來穩固他的皇位,眾仙家要以我來一逞口舌之快。而我被關在庭院深深,一無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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