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殿尖酸刻薄起來諷刺人的技術在過去這兩萬多年的千嬌百愛中曆練的已是爐火純青，毫不費勁地將嘉行滿肚子的委屈堵回去：“你沒有？是誰將幾個宮裏所有的娘娘帶到鎖妖塔去親眼見證辛奎替蛇妖療傷？又是誰大半夜的跑到我的未央宮裏告訴我他在乾正殿偷聽到易北被抓的消息？嘉行，兩萬年前你汙蔑笛煜皇不就是為了將他害進鎖妖塔，兩萬年後你又把我騙去欲海不也是想著讓我死在那裏。本殿誠然因為證據不足沒站出來揭穿你，可是你覺得，本殿還會信你嗎？”

    我意味深長冷冷一笑：“更何況，現在有證據了不是？”

    “我……”嘉行惶恐看看四周盯著他的眼睛，不知所言。

    罹臬悠悠然然漫不經心的一通言語讓兩萬年前不分青紅皂白把笛煜關起來的父皇臉上很掛不住，分明是坐在梨花木椅上，他卻好像一屁股坐在了刺蝟上似的，不安分得緊。

    我看看當年把辛奎從頭發絲絲罵到腳後跟跟的幾個側姬，今日的情形裏卻是一點話也不敢說出來，老實本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麵麵相覷。

    嘉興的姬親岑歡在這一片安靜的空氣中鬥膽先怒喝一句：“殿下這是什麽意思？笛煜是殿下的親皇兄，難道我嘉興就不是殿下的親兄長了嗎？”繼而進言道：“君上，今日乃我蒼央與玄冥重修舊好的日子，那些陳年舊事就不便再提了，至於笛煜子爵，既然是被誣陷了，放出來好好補償一番便是，本是兄弟，哪來這麽多冤仇呢？”

    岑歡此言恰合了父皇的心意，我見父皇略略鬆了一口氣，緊接著添一句話把他的心重新提起來。我說：“不知岑歡側姬想怎麽補償我皇兄這兩萬年來受過得苦？”

    我那個滿身書生氣的親愛的皇兄，怎受得了鎖妖塔裏朔氣寒風，不見天光的生活？他們想補償，拿什麽補？

    嘉興是她的親生兒子，這個問題岑歡自然不知如何回我，我也不需她回我，這問題本身便是沒有答案的，畢竟所有答案都不會令我滿意。

    我寡淡一笑，垂眼問胥澤兄道：“你不是想去看我皇兄嗎，還想去嗎？”

    胥澤兄略微怔了怔，待他反應過來後，匆匆跟上了我已疏離遠去的步伐。

    “末兒，當年的事不過是我皇兄一時糊塗，你別生氣……”

    看著胥澤兄一臉焦急的老好人模樣，怒意橫蕩的腔子間竟生出一絲不忍。能讓旁人對他狠不下心來，這也算得上是胥澤兄的一種本事了。

    我稍緩緩自己說話的語氣，盡量平靜道：“那事是罹臬瞎編的，嘉行雖然心術不正卻萬萬沒膽子敢通敵叛國，罹臬這麽說隻是在幫我。”

    “這……”胥澤兄眨巴著閃亮閃亮的眼睛，終於釋然道：“這樣便好了，你能與皇兄心意相通，你們兩個人琴瑟和諧，我便放一萬個心了。”

    我：“……”

    罹臬不過在適當的時間裏適當地幫了我一把，他是怎麽看出來我和罹臬心意相通，又是怎麽看出來我倆琴瑟和諧的呢？

    想來胥澤兄也是個編書的奇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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