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鬆一口氣，歎一句自己總算是將這事了結了。

    見胥澤兄應下了同薷玖的婚事，和謙一直提著一口氣的心忽地放下了，鄭重響亮地一頭磕在地上。

    “殿下之大恩，老奴唯有當牛做馬，無以為報。”

    我抿住嘴，眉頭愈發擁緊了。

    “行了行了，胥澤兄，等過陣子薷玖公主好些，你就到魔君大人那裏求一道同公主的婚事，至於你皇兄那邊……我知道你不知該怎麽和他開口，你皇兄那邊就由我去說罷。”

    胥澤兄眉宇間的惆悵意猶未盡回旋在眉梢眼角，他朝我拱拱手，道一句有勞。

    我微微屈膝做回禮，領著明月清風一道回到了魔君大人的壽宴廳去。

    玄冥的文武百官，今天可算被我認了個全。清一溜的歌姬舞姬在外廳又唱又跳，裏廳卻沒見幾個真正看的。罹臬在他身邊給我留了個席位，一時間叫我極不痛快。

    雖他喜歡整天戴著個麵具神出鬼沒，為人又清冷了些，叫人搭眼一看就想躲得遠遠的，但他培養了九萬多年的儲君氣質也確實極為強大。我坐在他身邊，總會莫名有些螻蟻與神明之間的距離感。

    從小到大，本神君一直都是萬眾矚目眾星捧月的存在，何時何地受過旁人的無視？如今，我坐在罹臬身邊，隻能無助地看著自己的存在感一而再再而三地被罹臬碾壓。

    罹臬看我一眼，把桌上的水果往我這邊推了推：“多吃點水果，對皮膚好。”

    我瞪眼一怔，滿臉寫滿了不可思議。

    “你是說我皮膚不好嗎？”

    驚訝中帶著些許憤怒，我抬手在罹臬的腮上狠狠一掐。

    他整天帶的那副麵具，最多也就擋住了半張臉，剩下的半張依舊是要曆經戰場上的風沙洗禮，掐上去一股滄桑之意在心底橫衝，不知是誰給他的勇氣敢對我這個自小嬌生慣養的仙女說我皮膚不夠好。

    “你臉上的皮都糙得硌手，真有臉說我。”

    罹臬冒著我質疑與鄙夷的眼光，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一根手指頭對準了我的肩膀狠狠按下去。

    皮肉之間，一塊銅錢大的小疙瘩猛地生疼。

    “你……”

    我疼得眼裏頓時彌漫起一層薄霧，齜牙咧嘴。

    正當青春時候，便是神仙身上也難免會長幾個小小的痘，等上幾萬年自然就不長了，我沒把這事放在心上，罹臬對這事倒清楚得很。

    被我瞪了，他倒很無所謂，淡淡問我：“疼麽？”

    我疼得牙關裏打顫。

    人窮不能誌短，我咬牙強顏歡笑道：“哈……哈哈……還行，還行。”

    罹臬嘴角輕輕一抿，轉過頭去，沉默了。

    來人都是喜氣洋洋滿臉笑意，阿臾著把一句一句好聽的話往魔君大人言關將軍和罹臬的耳朵裏送。罹臬似乎惡極了這些奉承，一直低著頭替我剝葡萄，舒坦的眉眼自始至終都是淡然疏離的模樣。見此形狀，一麵吃著放在白玉般的瓷盤裏綠得晶瑩剔透的葡萄，我坦蕩蕩地接受著他們的恭維。正可謂一石二鳥，一箭雙雕，這既滿足了我自己的虛榮感，又替罹臬擋住了一波又一波宦海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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