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示完本神君高超的棋技過後，我便該隨罹臬離開了可牧星君的仙府。入鄉隨俗，罹臬立在棋盤前有模有樣地對著柳可牧和笛煜拜了兩拜，端莊又溫潤：“叨擾兩位君上了。”

    他轉身離去，我快步跟上去時隨手在柳可牧的院子裏順走了兩個梨。

    “罹臬，罹臬……”

    走出可牧仙君的仙府有一段距離，我把梨塞給罹臬一個。

    “柳可牧這個人啊，忒摳搜，藏著好東西從來不知道分給旁人，你說說這一樹的果子他吃得完嗎？還挺甜的——你嚐嚐。”

    罹臬接過果子去，麵無表情眼看著我咬了一口。

    “還沒洗吧？”

    我囫圇嚼了兩口咽下去，罹臬如是對我說。

    我：“……”

    早不說晚不說，偏偏挑了這麽一個尷尬的時候，直覺告訴我，他是故意的。

    我幽怨地看著手裏這個被我咬了一口的梨，仿佛看見了不遠的從前它還掛在樹上的時候。那個時候，它還隻是一隻青澀的梨子，雲海滾滾翻湧著夏日的暑氣，太陽的金輝照亮著九重天上每一個角落，鳥過天空亦不留一絲痕跡。

    是啊，鳥過天空不留痕跡，但它留了一顆鳥屎。

    這顆鳥屎，生於九萬裏的高空，順著一場無意的穿堂風，穿越了層層疊疊茂密的枝葉，最終，啪的一聲，跌落在我手中這梨的身上。

    ……

    不知為何，我忽然對手裏這隻看上去依舊透著四季香甜氣息的果子已經全無感覺，甚至有點想把它給扔得遠遠的。

    罹臬不管我怔在遠處愣了一愣，繼續往前走。

    “柳可牧仙府裏的果子對旁人來說可遇不可求，對你來說……”說著，他扭頭上上下下打量我一番，帶著幾分笑意：“要幾個出來當是沒問題的。”

    我？

    我怎麽會沒問題了呢？

    看來罹臬資曆還是太淺，沒能體會到柳可牧為人是如何地摳搜。

    這還是太白星君委屈巴巴告訴我的。

    太白星君曾不止一次無不自豪地對我說，當年我向醫道司舉薦的仙君柳可牧可是咱們九重天上數一數二的高手——他采的藥材，個個都是模樣療效俱佳的；他譜的藥方，個個都是精當頂尖的。

    一句話反反複複在我耳邊回蕩，以至於兩萬年後我還能絲毫不差地將這話重複出來。

    直到後來有一天，太白星君哭喪著臉出現在我麵前，叫我著實吃了一驚——要知道，太白金星平日可是九重天上為數不多的樂天派。身為儲君，我理應對臣民多做關心，更何況是與我關係不錯的臣民。可是待我上前詢問，太白星君隻愁苦地看了我一眼。

    “我途徑可牧仙君的院子，見一枝紅杏探出牆頭，那杏都熟透了——我看這果子模樣可愛爛在樹上著實可惜，便想著摘下來還與可牧仙君，可誰知……可誰知我這手剛剛碰上那杏，還沒使勁，可牧仙君便推門而出與我碰了個正著。”

    我：“……”

    瓜田李下，這件事算是解釋不透了，怨不得太白他如此哀愁。

    “可牧星君隻看了我一眼，不冷不熱說了一句：星君若喜歡吃杏隻管摘便是——我也正要去找星君討兩顆九轉還魂丹來。”

    那九轉還魂丹製得一顆便須得上千年的時間，可牧仙君拿一隻紅杏便換了兩顆，穩賺不賠，隻是這買賣做得委實摳搜。可憐笛煜當時已經被關進了鎖妖塔並不曉得此時，還樂意與他做朋友。

    我將此事原原本本說給罹臬聽，最後，我總結道：就算本神君貴為儲君，想從柳可牧那裏光明正大拿點東西出來，還是得出點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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