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城072章 【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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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月和往常一樣去了學校。
正常的上課,正常的下課,然後放學回家。
“我回來了。”
五月先上了五樓,看到了剛下班回家的右京已經在準備晚飯了。
“歡迎回來。”
繁忙中的右京回頭看向五月,“臉色看起來不太好,該不會感冒了吧?”家裏人都知道五月在換季的時候特別容易感冒,而且一感冒,每次喉嚨都會嘶啞咳嗽半個月有餘。
後來在雅臣的仔細叮囑下,這兩年才好了些。
“唔,應該隻是昨晚沒有睡好。”五月從冰箱拿出保鮮的飲料喝著,即使中午有過午休,但是昨晚幾乎整晚都失眠,就算稍微淺眠了,夢境也是一片血紅。
“沒休息好就先回去睡吧,今天的晚餐我一個人來就行了,晚飯會給你留著的。”
右京不再看五月仰頭喝水的姿勢,回過頭低下開始洗菜。
後麵的五月安靜了一會,右京正有些奇怪,五月的腳步聲輕微的響起,越靠越近,然後在他身後停止。
五月在右京的背後站著,雙手展開,一把摟住了右京的腰間。
“五月醬……!?”
五月舒緩了口氣息,在熟悉的溫度上蹭了下,“京哥,好困呐。”特別是在抱著熟悉的氣息時,她才能有些安全感。
鈷藍色的眸子緊盯著手中的青菜不敢回頭,“困的話就趕快自己回屋睡覺吧,五月醬。”……不,不是,他想說的是,一直就抱著吧!不要鬆手!
“才不要哦!”五月醬耍賴似得抱著不放手,“京哥你忙你的嘛,我抱著就能睡著了。”
心情無法抑製的輕鬆雀躍起來,唇角似乎想要上翹,右京回神,連忙壓製下心中讓他驚慌的情緒。
“站著也能睡著嗎?”他的聲音降低了些,視線落在環在他肚子上的纖細白皙的兩隻小手。
那兩隻小手十指緊扣著,似乎遵循著主人不願放開的心意。
十指緊扣呢。
然而很快,五月就放開了手。
“喲西!已經得到溫暖了,謝謝京哥了,我下樓睡覺去了,記得給我留飯啊!”
溫軟的身體離開他,很快,少女輕快的腳步聲漸漸遠離。
右京撐著灶台,鈷藍色的眸子微眯,平複著自己的心情。
似乎,該找個女朋友了吧……
***
剛出了五樓,手機就震動起來。
“莫西莫西,是要哥麽?”
手機傳來要斷斷續續的說話,[是我,五月醬,你已經回家了嗎?]
五月輕巧的下了樓梯,扶著扶手在拐角處站了一會,看到後院花壇的鮮花在暖橘色的夕陽下隨風輕揚。
米分色的眸子有些困倦的眨了眨,五月邁開步子,繼續下樓梯。
“嗯啊,剛去五樓喝了水,現在正準備回臥室,怎麽了嗎?”
[剛才有看到祈織麽?]要的聲音有些急促,似乎是在奔跑中說話。
“嗯?沒有哦,從昨晚開始就沒有看到了,發生什麽事情了嗎?”
[總而言之,先不要回宿舍,京哥已經回家了吧?上五樓呆著,不要回臥室……!]
要的呼吸聲加重了些,五月似乎聽到了幾步加重的腳步聲,然後是熟悉的電梯音。
五月站在三樓上的樓階拐角,看到要從電梯裏跑了出來,然後左轉,去了她的臥室。
“祈織!”
電話已經被掛斷,五月下了幾步階梯,看到要風風火火的推開門,將一天不見的祈織從她的臥室揪了出來,然後壓製著祈織進了電梯。
五月看到電梯顯示著下,然後在1停止。她輕嗅了嗅鼻,聞到在空氣中散發出了熟悉的鐵鏽氣息。
是誰在流血?
要帶著祈織出了門,已經沒了睡意的五月在晚餐時間去了五樓,兩人還是沒有回來。
家裏的氣氛莫名有些詭異。
五月覺得自己是不是疑神疑鬼了,但她的直覺告訴她,兄弟們似乎隱瞞了什麽事情,當然,好像他們幾個年小的都是被隱瞞者。
很明顯,最近發生的事情是和祈織有關。
五月在四樓的書房找到了要經常翻看的佛經,上麵的佛經雖然她已經聽到會背的程度,但是書頁上的繁體字和陌生字經常讓五月卡詞,和她背的順溜的音節聯係不到一起。
已經是晚上了,她剛關上書房的門,就開到了隔壁右京的房門露出了微黃的光線。
熟門熟路的推開走了進去,望了一圈,卻沒看到人影。
隨意在書桌便靠著,視線落在了黑色公文包的一盒米分色上。
京哥接受了?
五月伸出手,剛要拿起來,身後右京已經推開門,看到五月的動作,心情猛地揪起。
“五月醬——!”
五月被嚇了一跳,她自然感覺到了右京輕微的腳步聲,是被右京那帶上怒氣的聲音嚇到的。
鈷藍色的眸子第一次帶著某種冷意掃過她,像是在職責她沒有經過主人的同意就隨意進屋,或者,隨意翻看別人的東西。
就這麽在意雨宮玲子送的巧克力嗎?
甚至不惜對她怒意相向。
“抱歉。”
心底冒出的怒火被她狠狠壓下,五月退後幾步,繞過右京,避開他欲言又止時伸出想要攔住她的手,蹬蹬的跑了出去。
不是……
他看到那溫暖的米分色在他眼前消失。
是不是錯了……
就算是為了那些不應該的情緒而接受別人的心意,這種想要逃避的心,卻在看到五月受傷的眼神時幾乎潰不成兵。
被他擁入懷裏親手指導學做蛋糕滿帶期待的五月醬……
看到自己的手藝讓兄弟們全部躺屍黯然失色的五月醬……
帶著米分色泡泡背景一臉幸福微笑著做著蛋糕的五月醬……
人類是種充滿貪婪和永遠無法滿足的生物,身份和年齡就像是巨大的鴻溝阻攔在他們之間,無法光明正大的說出自己的心意。
不,就算是暗中,也無法說出來。
越是熟悉,就越是無法說出來。
因為害怕啊,害怕一說出口,有什麽東西就再也不能恢複往常了。
渴望在一天天增加,越是明白不能,不可能,越是得不到,就會越加的想要,更加的痛苦。
由心底膨脹的炙熱的饑渴著,困在黑暗中的野獸在侵蝕著他的理智。
可是那痛苦,隻會讓他更加的理智,更加的理智!
他忍耐著,一如往常笑著,然後淩決的無視心底的空虛,接受了別人的告白。
那雙笑得彎起的眼睛沒有五月醬米分色的眸子更加充滿幸福;
那白皙的臉頰被刺鼻的米分底鋪上,沒有五月醬素顏的米分嫩白皙漂亮誘人;
那勾起的唇瓣被人工蜜色唇膏蓋住,看起來似乎很好看,卻沒有五月醬的自然紅潤,微笑時的弧度會讓旁人隻是看著就覺得有種幸福感。
那野獸不再瘋狂的咆哮,而是盤踞在他的心口,像一隻螞蟻似的不時撓一撓爪子,似乎是螞蟻在啃食,輕微的疼痛著,很輕很輕。
似乎在讓主人習慣後忽視它的存在,然後在不經意之間,總有一天心髒會被紮透刺穿。
***
五月是跟著要找到祈織的。
這幾天幾乎都在失眠,兄弟們知道五月目睹了那場車禍,問起時五月醬也會回答“沒關係”“還在自我調解中”來敷衍過去。
知道五月醬晚上睡不好,椿甚至將她隨身聽裏的碟片換成了他自己的錄製的碟片,開頭是最近他喜歡的歌曲,然後是學著要哥讀出了經書,最後結尾時還不小心打了個嗬欠,最後是一篇童話故事。
看來椿對於梓給她念睡前故事念念不忘了。
不過拜椿的換碟行為,五月倒是睡了幾個小時的好覺。
周五,五月早早的就回來了。
看到了拿著空盆下樓的要,五月還沒問,要就已經不打自招了。
“那個,我隻是把自己的髒衣服拿去洗洗。”
她也沒說不是他自己的啊。
真讓人懷疑,是吧?
五月在要下樓後迅速去洗衣機那裏瞄了兩眼,果然看到是祈織的衣服,然後下樓,拿起自己的小包,偷偷摸摸的下二樓,果然看到要一臉慌忙的從祈織屋裏走出來。
然後來到了雅臣工作的醫院。
要去的是醫院的病房區,五月已腦洞大開,幻想著相愛的兩個戀人,一個因為車禍死去,一個親眼看到戀人去世後開始輕生……
卡卡卡!五月連忙止住自己的黑洞,剛要敲門,就傳來了祈織的聲音。
“你還要阻止我多久?朝日奈要。”
帶著痛苦,帶著恨意,帶著一絲瘋狂。
絕不是平時麵容清淡清朗似月、眉眼淺淡如畫,氣質出塵清冷的祈織應有的情緒。
“你這幅樣子多久,我就會阻止多久。”
要的聲線平和,似乎在說一件很平常的事。
五月放下想要敲門的手,身體一轉,在一旁的座椅上坐了下來。
走廊很安靜,即使關了門也聽得到裏麵的談話。
“我明白我要做什麽!朝日奈要,這不關你的事!你不要多管閑事!”
“你現在的心理狀態不對,我是不會允許你去找五月的。”
祈織一頓,“我不會傷害五月,我不會傷害五月!我會保護好五月的!”
要大聲反駁,“那是你自己的自以為是!你連自己都會傷害,怎麽可能保護好五月?!”
“是你在嫉妒我嗎?嫉妒我可以說出真實的心意,對吧?我們都明白的事情,你絕對是在嫉妒!”
要的聲音帶上疲倦,“祈織,你不能這麽想,我是為了你好!”
“我不覺得是在為了我好!我隻是想對五月說出我的心意,我是想要表白,我不會傷害五月的,你不要一副保護著的姿態站在我們中間,明明是在妨礙我們,說什麽在保護我們?!”
“你不要亂動,祈織!你的傷口才剛包紮好!”
屋裏傳來被子爭奪的聲音,才十五歲的少年被已經成年的要狠狠壓製在床上,白色的病床淩亂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