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姑娘！在座的都是數一數二的煉藥師，你哪裏來的資格沒探脈便駁了所有人的診斷，大放厥詞！”

    說話人臉色鐵青，上好的綢緞被甩得作響，正是入選煉藥師之一的陳清。

    自從開始給長公主探脈，這些人就沒停過爭論，爭鋒相對，最後確定了一個貌似有效的治療方案。看！他們豐富的醫術知識發生美妙的碰撞，磨去了所有的瑕疵，才產生的心血與結晶。

    但是疏妍分明記得脈案中落款為玉的317頁同此如出一轍，所謂的結晶就是抄襲別人已經失效的藥方？！

    “當你們可以抹去脈案317頁的時候再來跟我談你們超凡卓絕的醫術！”，疏妍怒極反笑，“醫治不了某些病情並不代表無能，但是為了成就你們自己，無視病人如今根本不能進補，那沒有的就是醫德！陳清，就你那點可憐的能力跟你的貪婪真不匹配！”

    “資格？原本我尊重每個醫者，但是你們……嗬，膽小的廢物！”

    怒火讓疏妍根本無法保持冷靜，眉眼襲卷一片冰霜，不自覺卸去溫和疏離的外殼，話語間愈發張狂犀利。

    “不服氣就來比試，隻要有任何一個人能贏過我就算我輸。而我贏了隻有一個要求——滾！”

    這群人不就是怕治不好舊疾，又舍不得功成名就，轉而選擇了壓縮修為壽命想把楚明玉的病情拖個幾年嗎！？拿著滋補當毒藥，摻渾水的人真當她疏妍是死人嗎？

    “你！”一時間眾人麵色各異，心懷鬼胎的更是白著臉怒罵。

    就連剛才點頭附和的白依依都感到難堪，臉火辣辣的燒，她也沒想到憑她的天賦，到最後卻隻能認同他們似救似害的方案，因為長公主救命恩人這個名號帶來的利益是她無法想象的……

    瞧見正座的護國長公主，眾人才得意地開始幸災樂禍。疏妍在公主府的地盤大發威風，肯定會惹怒楚明玉。

    在眾人期待的眼神下，楚明玉隻說了一句：“那就比試吧。”

    莫名的，楚明玉就是覺得疏妍是為了她好，可能因為那雙眼裏心疼的怒火，也可能因為那熟悉的薑花味道。她沒有責怪反而給了一句有點維護疏妍的話。

    “何院首，你去準備下。”

    “微臣遵命！”何院首兩手一合應聲離去，不顧眾人麵癱式的震驚，隻擔憂地看了看疏妍。

    在他看來，疏妍雖天賦異稟，但這些人畢竟資曆在前，疏妍如此自負讓他不免有些失望。

    比試時，大約疏妍犯了眾怒，每當她要拿某樣藥材就會有人搶先，更甚者她拿清心丹中的一種藥材，他們就取走剩下的所有。次數多了，疏妍反倒不動了，靜靜地看他們拿著精挑細選的藥材開始煉藥，聽到旁邊的議論鄙夷也一臉淡然。

    “嘁，一個黃毛丫頭，不自量力！”

    “不是老夫誇大，除非她用剩下的高品藥材煉出七品以上的丹藥，不然……老夫都不屑讓她觀摩。”一灰衣老者擼著胡子搖頭歎氣，正是其中煉丹等級最高的吳老。

    “您老的煉丹術都上七品了，是我們中最高的了。這狂妄丫頭也就仗著伶牙俐齒，現在還不是被嚇傻了。”

    “有什麽好議論的，趕緊煉丹吧！”

    “嚴妹妹，不若你道個歉，我幫你求求情吧，你年少不懂事，總該聽我一句勸。”白依依文文弱弱地立在疏妍麵前，笑容滿麵帶著幾分得意，說出的話卻像長輩替晚輩收拾爛攤子一般。

    “白姑娘，你天賦好又善良知禮，但不是所有人都像你一樣有實力又懂得謙遜。”陳清是第一個嗆聲疏妍，自然要出來冷嘲熱諷一翻，“何況一個囂張跋扈低賤虛榮沒教養的鄉下醜丫頭！”

    一直在一旁扮作丫鬟的初袖本就憋著沒說話，她知道師姐的能力自然不擔心，可這不代表能任人辱罵她最重要的人。因此初袖上前就想直接揍陳清一頓，還沒動手疏妍就說話了。

    “狗咬你一口，難不成還咬回去？何況狗吠聲大概是主人沒栓好繩子，也不怕被反咬。”疏妍隨手扒拉著高品藥材，笑容意味深長。幽幽的眸子看得陳清手發虛汗，撐不住得眼神閃躲。

    初袖開心地笑了，眉眼俏俏，坐到一旁支著臉觀戰。師姐說的話永遠是對的，她要做個壞孩子，師姐才會做好吃的給她，沒有元宵的份……嘿嘿

    有一個人開始煉藥，就會有一群，連著白依依和陳清都回到自己的藥鼎前專心煉丹，畢竟誰也不想錯過這個露臉的機會。

    一心煉藥的他們自然不願為了角落的疏妍分心，也就沒有人注意到何院首發光發亮的熱切眼神一直盯著疏妍的動作。

    比試為了公平采用的是煉火石，這種方式不直接用火玄力確實有些麻煩，每個人都凝神聚氣。但何院首注意到疏妍拿的是至少要煉六品丹藥的藥材，也就是說她……最低目標是煉出六品丹藥！剛開始何院首有些不相信，忍不住同楚明玉說了幾句。

    台上，疏妍一直專注盯著藥鼎裏藥材的分煉情況，她添加藥材的速度很快，手法嫻熟，看都不看就能直接摸到她需要的藥材。有些放藥的順序和時機讓何院首有些沒明白，琢磨透了才發現妙極。

    有幾個煉藥師因選了高於自身能力的丹藥而滿頭大汗，支持不住的甚至毀了剛提煉好的藥材。快到凝丹的時候，台上的煉藥師都有些疲憊，唯有疏妍身姿挺立，眉目舒展怎麽也沒有看到半分疲態。

    何院首從沉思中琢磨透徹的時候，婢女們已經按順序擺放好了所有的成丹及對應的煉藥師，正等著他去鑒定。

    這一鑒定確實有幾個丹藥品質上乘的，比如陳清的五顆中七品歸元丹，品質中等；白依依的五顆上八品凝氣丹，一枚上等四枚中等；吳老的四顆下六品晉升丹，一枚中等三枚下等。還沒有全部驗完，眾人就開始吹捧起了吳老。

    “吳老居然突破至了六品，前段時間我還看他愁眉不展的，沒想到這就頓悟了。”

    “是啊！上七品的突破難得很，看來我得看看能不能讓吳老指教下我。”

    圍著吳老的一群人誇讚連連，仿佛吳老已經是實至名歸的第一，對著白依依也是好一番讚歎。

    疏妍嗤笑，聽見了何院首頗為激動的聲音，也聽見了眾人震驚過度的吸氣聲。她已經很收斂了，保守性地選了隻比吳老高一級的下六品，但是品質什麽的是真的壓不住，她一煉藥就會過度專注。

    “嚴淑，下六品生靈丹五枚！一枚極品兩枚上等兩枚中等！”何院首目光灼灼，拿著丹藥喜不自勝，“獲勝的是——嚴淑！”

    眾人驚聲一片，氣氛詭異地安靜。白依依瞳孔猛然一縮，差點沒忍住大聲質疑，她不信！不信疏妍可以煉出遠超上八品的丹藥，這中間的溝壑大得讓她針紮般的心像灌進了冷風，吹的後背發涼，喉嚨也發不出聲音來。

    “她作弊！她一定替換了丹藥！一個毛都沒齊的臭丫頭能煉出六品丹藥？！”陳清突然厲聲嘶喊，道出了所有人的不可置信，發瘋般提起玄力攻向疏妍，雙眸發紅嚇得一旁的煉藥師們渾身發抖。

    在他們眼中，陳清至少是個地元境，這一擊疏妍不死也會重傷，楚明玉也是飛身想要上台搭救疏妍。然而隻聽見“嘭”“啪嗒”的聲音，在場的好像眼睛失神了一般，僵硬，鴉雀無聲！

    因為，躺在地上口吐鮮血，狼狽不堪的人是——陳清！被疏妍一腳踹出去三尺遠，灰仆仆的窩成一團，慘兮兮的模樣讓人不敢上前。

    “嚴妹妹！你怎麽能當著長公主的麵打人！你雖然小，但你知不知道殺人是犯法的！？”白依依質問道。

    “你眼睛瞎嗎？這個陳清沒想衝過來殺我師姐的話，碰他都嫌髒！”初袖對著討厭的人從來不會口下留情，更何況想傷她師姐打死都活該！

    “白依依，你再敢叫我一聲嚴妹妹，你會如願地跟陳清一起躺著。”疏妍是真的惡心白依依的叫法，也許當初就她隻是順手。

    但現在她發現，該洗一下了。

    “我……”白依依雙腳忍不住退了兩步，疏妍此時的淩厲讓她感到害怕。

    最後陳清被被抬下去治傷，其餘人噤若寒蟬地待在原地，畢竟他們比陳清更加脆弱。但他們始終覺得疏妍囂張成這個樣子，定然會惹近幾年靜心守性的長公主不喜，自然也不會幫著疏妍趕走他們的。

    “絳雪，送客人們出去。”楚明玉嘴角挑起一抹美豔的笑意，沉寂多年的心突然就很暢快，但她並不排斥這種沸騰，有點蒼白虛弱的臉突然有了點生機，“今後，本宮的舊疾就依仗嚴姑娘了，但願，你不會讓本宮失望。”

    －－－－－－題外話－－－－－－

    溫和的肉包子炸了炸了！其實主要是楚明玉本身舊疾暗傷殘存多年，筋脈堵塞，又有潛藏的幾種毒素在體內肆掠。如果采取那份藥方，楚明玉會看似痊愈，實則內裏空虛，修為開始退散，過兩年病魔纏身去世。

    也許某些方麵來說，多活兩年挺好，但是驕傲如楚明玉，她不會允許自己病痛纏身變成廢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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