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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應該就是這裏了。”

    “這裏房子雖然有點舊, 但是有個院子還挺好的。”小熊評價道, 他還同他顧雨爸爸建議，“爸爸，以後我們家買房子也買這樣的。”

    顧雨：……兒子，你爸爸沒錢買這樣的房子。

    顧雨上去敲門，敲了好一會兒, 裏麵才傳來聲音，“誰啊？”

    “我是顧小雨，陳老在嗎？”顧雨在外麵喊道。

    又等了一會兒，裏麵才傳來急匆匆的腳步聲。

    厚重的木質大門被打開，陳啟明驚喜的臉探了出來, “小雨哥, 你來啦！”

    陳啟明讓顧雨和小熊趕緊進來，他又將大門關上了。

    四合院有兩進，房屋看著破舊，院子卻不小，房間也不少，正房, 兩側的廂房, 倒座房, 至少有二十多間。

    從窗口晃動的影子能看出，這裏居然住了不少人。

    難道陳老的房子收回來，裏麵的人沒搬走？

    陳啟明帶著顧雨他們往裏走，雖然腿還是不方便, 臉上卻帶了笑意，之前的陰影已經漸漸離開這個少年。

    “小雨哥，你們什麽時候到的？行李呢？”

    “昨天晚上到的京市，已經找地方住下了。”

    “小雨哥，你們到了京市怎麽還住到別處？搬過來吧，我們家就是舊了點，住著也挺方便的。”陳啟明忙道。

    小熊接話了，“明明叔，我們也想來呀，不過現在也是住在實在親戚家，不好隨便搬出來啦，不過我和爸爸每天都有空，我們可以經常過來。”

    陳啟明一言難盡地看了小熊一眼，以前他就覺得小熊跟個小大人似的，現在他都感覺小熊比他還懂人情世故了。

    院子裏種著柿子樹和高大的梧桐樹，給院子裏提供了大片的樹蔭。

    水龍頭處有兩個端著大盆在洗衣服的女人，邊洗衣服邊往這邊看著。

    “小明，這是你家親戚呀？”一個年紀大些的中年女人揚聲問道。

    “是我一個大哥，劉嬸。”陳啟明應著，並沒有詳細介紹，直接將顧雨帶到了主屋，進了東邊的房間。

    這是間古香古色的書房，八仙桌，幾把紅木椅子。

    一側還有書櫃，窗前小幾上擺著一盆蘭花。

    陳老正伏案寫著什麽，看兩人見來，才舍得放下筆。

    “來了。”

    顧雨和小熊同陳老打了招呼，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陳啟明要給兩人倒茶，顧雨忙說道：“小明，我們又不是外人，自己倒就行了，來來，我給師傅先倒一盞。”

    陳老笑了笑，也道：“別管他們了。”

    顧雨給老人倒了杯熱茶，問道：“陳老，你這院子裏的人是之前住在這裏的？”

    陳老擺擺手，“我的房子一直被封著，沒人住過。這也是有人想打這房子的主意，拖著沒讓分出去。結果倒讓我省了一番事。”

    “等房子歸還給我，那邊倒是鬧過，但是這裏有人盯著，他們也不敢來了。”

    陳老從雕花木窗往外看了看，歎氣道：“住進來的這些人都是我之前認識的，這些人過得也不好。”

    “我好歹是回來了，跟我一樣的還有不少人生活艱難，我就將關係好的一些人接過來了。”

    “你也知道，這院子裏的人情況都和我差不多，我怕有人鬧事，一直不怎麽開門。”

    陳啟明抿了抿嘴角，氣憤道：“之前告了爸的那個人這幾天一直上門來，想跟爸爸道歉，我不會讓他進大門的。”

    那個人是爸爸的徒弟，不僅告了爸爸，還把他家弄得支離破碎，自己的腿變成這樣多少也跟他有關係。

    “陳爺爺，下次壞人再過來交給我爸爸好啦，我爸爸力氣可大呢，打架也厲害——”小熊忽然覺得身上發寒，而且寒意是從右側來的，他硬生生地改了口，“他最擅長以德服人啦。”

    顧雨瞪了兒子一眼，笑著道：“是啊，陳老，下次那人再過來交給我就行。”

    陳老臉上的笑容多了，“這裏這麽多人，還能怕了他，就是不想見罷了。先不說這個，托你的福，我們才有現在的日子，外麵的人也算是間接受益者。”

    “我已經差不多教了你三個月了，按照約定差不多可以結束在我這的學習了。不過，你運氣好，這院子裏可有不少大拿。”

    “我可以給你引薦一番，能不能拜師，能學到幾分本事，就看你自己了。”

    顧雨喜出望外，他自己也算著日子呢，還以為要到處尋摸名醫了，結果陳老給了他這麽大一個驚喜。

    顧雨深深一揖，“多謝師傅，雖然您老隻教了我們三個月，但是我們學到您不少本事，對我們來說，您就是我們的授業恩師了。”

    看到陳老眉眼舒展，顧雨又笑眯眯道：“一日為師終身為父，師傅啊，您老人家可得多為弟子的以後上上心，不求您給我們娶媳婦找工作，您認識的國手可得多引薦幾位呀。”

    陳老差點沒把手裏的杯子摔過去，到底心疼那個杯子，隻罵道：“我就教了你三個月，你這是還賴上我了？”

    話是這麽說，陳老都沒耽誤工夫，直接帶著顧雨和小熊去了後院。

    這裏曾經有片小花園，現在已經變成了荒蕪的菜地，這幾天已經被灑下了菜種，不過還沒長出來。

    在菜地邊上，有石桌和石凳，幾個老人正圍坐在那裏。

    “老陳來了，不閉關了？”

    “閉什麽關啊，我那是整理整理，下鄉這麽多年，都快忘光嘍。”說著，陳老讓顧雨給幾位老人挨個倒茶。

    “這是我下鄉時候遇到的一個孩子，天生是學醫的材料，你們知道我的，我不收徒了，都因為惜才教了他三個月。”

    幾位老人打量著顧雨，年紀不大，細細高高，皮膚白淨，眉眼也好，臉上帶笑，很容易讓人生出好感。

    皮相還是其次，那種渾然天成的自在隨意，在任何地方都不會顯得突兀和拘束的自然，才更讓人欣賞。

    “三個月……他至少學了我們陳家一半的本事，我這不是誇張。”陳老眼裏帶著真心實意的複雜。

    “真的？”有人問道。

    “你別不信，不信你試試，來來，小雨，這是老唐，他家的針灸是一絕，你不是一直想學針灸嗎，有空讓老唐指點你一下。”

    看老唐含笑不語，陳老也笑了笑，說道：“小雨把我們家的藥膳學得比我自己做的還好，這麽著，小雨，你趁著現在有空，給我們做一回，讓大家也看看你的水平。”

    顧雨看看現在的天氣，現在是九月多，夜裏有了涼意，白天還是炎熱的。

    顧雨翻了翻從老家帶來的東西，又去陳老的廚房轉了一圈，最後準備弄個百合蓮子銀耳雪梨湯。

    這種甜湯滋陰潤肺，老少皆宜，正適合這個時候吃。

    顧雨特意拿了廚房中最大的那個大砂鍋，直接熬了滿滿一鍋。

    不像修真界那麽方便，顧雨隻能留在廚房看著火候，一刻沒敢離開。

    因為在廚房，他索性又做了個壇子肉——明天得買塊肉給陳老送過來。

    一個小時之後，顧雨直接用一個小桌子將十來碗湯給端了過來。

    他過來的時候，看到小熊正和幾位老爺爺親親熱熱地聊著。

    陳老和小熊直接站了起來，陳老招呼大家，“來嚐嚐。”

    小熊也趕緊給自己端了一碗。

    白色的細瓷碗，淡黃色的湯汁，上麵飄著枸杞，湯裏浮著銀耳，碗底是小塊雪梨和紅棗。

    香甜味道撲鼻而來。

    眾人忽然就覺得自己有點渴，實在適宜喝點什麽。

    那位唐老爺子看陳老已經忙著喝湯沒空搭理他們，自己也端起了嚐了一口。

    頓時，他的動作就是一頓。

    這種甜湯，他不是沒吃過，印象中也就是一般。

    然而，這次吃到的百合蓮子銀耳雪梨湯，卻和任何一次都不同，香甜，濃稠，細膩。

    入口之後，清甜在味蕾上爆開，溫熱的甜湯從嘴裏一直到胃裏，無一處不舒泰，腦海中下意識浮現一個詞，極致的美味。

    待喝完了那一碗湯，那淡淡的甜還浮在空氣中。

    “好幸福呀o(*￣▽￣*)o~”小熊吐出一口氣。

    幾位老人不由自主地點頭，這樣的美味，幸福仿佛是甜湯裏自帶的屬性一般。

    老唐立刻起身，一疊聲問道：“還有嗎？”

    “有，在廚房——”

    “我先去盛一碗！”老唐已經快步走遠了。

    第二位老爺子站起來，“我給老伴盛點回去。”

    “我家小孫女也愛喝這個。”

    不大功夫，這裏就剩下陳老和小熊了。

    陳老用手指點點顧雨，“好小子，這次心機用的是地方。”

    雖然已經感慨過很多次，陳老還是想說，顧雨是他見過的最適合做藥膳的學生。

    或者說不止藥膳，他做的飯比積年的名廚也不差什麽了。

    也許，比起醫生，顧雨更適合做廚師——想到這裏，陳老便自動打住了。

    等他們回去的時候，大砂鍋連鍋底都被人刮過了，幹幹淨淨的。

    陳老憤憤地加了水泡上，一會兒刷鍋。

    這些老夥計也太不講究了，居然一碗都沒給他留。

    陳老問他小兒子，“你吃了嗎？”

    陳啟明羞澀一笑，“我就守在這邊，吃了三碗。”

    陳老意猶未盡地摸摸肚子，又和顧雨打聽，“沒做別的？”

    “我看您廚房有快五花肉。”顧雨慢吞吞道。

    “那你給做個什麽？”陳老對顧雨是沒有不放心的，以前給他們帶飯的時候，那即便是炒鹹菜都能比別人好吃三分。

    顧雨指了指爐子上的那個壇子。

    陳老眼裏一喜，幸虧這個沒讓那些人發現。

    中午，幾家人每家都送了碗菜過來，他們連其他菜都不用做了。

    下午的時候，唐老果然同意先帶顧雨幾天，不過沒說收徒的意思。

    顧雨也挺滿足了，能學多少是多少。

    一下午的時間，顧雨和小熊就跟著唐老學針灸了。

    顧雨和陳老學過針灸，已經有了基礎，穴位也完全不用教，顧雨知道的可能比陳老還要多。

    唐老從最開始的漫不經心，到讓顧雨嚐試著在他身上紮了幾針後變成了不以為然，到開始教學之後……就體會到了和陳老一模一樣的五味陳雜。

    一點就透，一學就會。

    對人體穴位和經脈把握精準，記憶力好，他講過一次的話根本不用講第二遍。

    唐老算是明白為什麽陳老說這是特別有天分的學生了，還不是一個，是倆。

    買一送一，那個小的……也絕對是聽懂了。

    這要都是自家孩子，這得多好啊。

    當天夜裏，唐老就端著茶缸子去找陳老嘮嗑去了。

    顧雨和小熊傍晚出門的時候，被一個年輕人攔住了，雖然穿著便裝，但是能看得出來是當兵的。

    這個人略顯銳利的視線打量了顧雨幾眼，才遲疑道：“是顧小雨嗎？”

    “是我。”

    “你好，我是阮鴻的戰友魏棠，陳老這邊也是我負責聯係的。”

    “魏同誌，你好。”

    “根據上麵的安排，讓你在下周一去一趟醫院。”

    顧雨表示沒問題，又和魏棠確定了時間和見麵的地點。

    等顧雨帶著小熊回了莊家，雲昭正在門口來回溜達。

    他人往那裏一站，和黑塔似的，路過莊家的狗子都要繞著他走，不過看在小熊眼裏，雲昭爸爸是又美貌又有安全感的。

    “怎麽這麽晚。”雲昭將小熊接過去。

    “陳老那邊給介紹了其他人，運氣實在是太好了，我都想多留一段時間。”顧雨看到雲昭臉色有點臭，就問道：“今天怎麽樣？”

    雲昭看了他一眼，“每去一家，都問我多大了，結婚沒，幾個孩子了……”

    都到了七十年代，還要感受華國人被親戚八卦和逼婚的恐懼。

    顧雨樂得不行，“莊毅也是好意，明天還用去嗎？”

    “明天不去了，今天轉的差不多了。”雲昭道，其實明天莊毅打算帶他走動走動工作，被雲昭拒絕了。

    他現在能幫到莊昭的就是積累，積累知識，經驗，人脈，能利用到多少，就得看莊昭本人了。

    晚餐在表麵安穩的狀態中度過了，沈蘭對他們很熱情，小熊則對莊建業特別熱情，這次倒不是故意的，因為下午和一群老爺爺處得非常好，小熊習慣性對家裏最大的那位殷勤了。

    “爺爺，我一看您就特別親切，可見我們天生就是親祖孫，看看您都五十多歲了，還和中年帥大叔一樣呢~身體也好，早起能跑那麽多圈……”

    聽著小熊滔滔不絕地拍馬屁，莊元英驚地筷子都停下了，莊元藝則臉色通紅，捏著筷子恨不得過去捶小熊一頓，被沈蘭不動聲色地按住了。

    莊建業雖然臉上挺黑，自問臉皮也是鍛煉出來了，都快被小熊說的聽不下去了，他咳嗽了一聲，“行了，來吃點魚，專門給你們做的。”

    小熊立刻道：“爺爺對我最好了~”

    第二天是禮拜天，一家人吃過早飯，和莊家人道別，也婉拒了莊二哥帶著他們出門轉轉的打算，一家三口去了最大的百貨商場。

    他們想買些東西，給陳老那邊送點，拜師禮總要有的，給莊大哥和莊二哥家各自送一些，在他們看來，這兩位哥哥對這個弟弟著實不錯，如果遇到合適的，還得挑一挑帶回村的東西。

    雲昭專門帶了兩個大包，到了百貨商場後，先去找經理談了生意。

    雖然隻是順帶的，但是東西確實是好東西，再加上雲昭的口才，他還列舉了他們那邊的省會和幾個市內的百貨都有訂貨，口碑極好。

    顧雨和小熊在外麵等了二十多分鍾，雲昭就走出來了，就是臉色帶著點茫然。

    “怎麽了？沒成功？”顧雨問道。

    “成功了，這邊準備訂購一千套禮盒。”雲昭道。

    “這不是好事嗎？量還這麽大？”顧雨疑惑。

    “我說的價錢是每塊四毛，一籃兩塊，結果經理沒還價。”雲昭道。

    習慣了討價還價，一下子來了個這麽實在的，雲昭還真有點不習慣。

    “這又不是壞事，你隻要能和支書那邊交代的過去就行。”

    “我要讓他給我加獎金。”雲昭一點也沒有成就感地道。

    超額完成了任務，一家三口就開始好好逛最大的百貨大樓了。

    三人剛走進去沒多久，沈蘭帶著女兒莊元藝和另外幾個歲數差不多的女人有說有笑地也進了百貨大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