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她就是想要再毀一次，不然的話又何必來此？”

    “既然是‘禍國殃民’，來什麽祭天典禮啊，真是可笑！”

    尖酸刻薄的聲音此起彼伏，滿滿戲謔和諷刺。

    最前麵的平陽長公主自然也聽見了，憤怒地轉過身準備好好訓斥一下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世家貴女，可當她看到身後波瀾不驚的商羽時，有些驚訝。絕美的臉龐平靜如水，看不出任何情緒的變化，眼神清冷淡定，仿佛那些人所說的與她無關一樣。

    氣質的淡然在不經意之間感染到了平陽長公主，眼中的怒氣也慢慢淡了下去，心境似乎也平和很多。既然侄女沒有在意，她又何必說什麽呢，就把她們看做跳梁小醜好了。

    平陽長公主轉過身的時候，部分世家貴女心裏一緊，有些後悔剛剛說的話，齊齊低下頭不言語。可他們等了半天，也沒等到平陽長公主的半句話，顫顫巍巍地抬起頭，最前麵的兩個人依舊是靜靜地站著，像是什麽都沒聽到一樣。一時之間，她們也有些摸不著頭腦。

    “皇家的事，又豈容我等肆意討論！”嚴厲的喝止聲突然傳來。

    世家貴女循著聲音齊齊望去，聲音的主人便是丞相府的嫡女王語柔小姐。王丞相在朝堂上雖然算不上權傾朝野，但也是少有幾個頗得聖心的人。這些世家貴女自然也被教導過不能和相府嫡女發生衝突，因此在王語柔出聲後，很多人都識時務地停了下來。

    王語柔皺著的眉頭也慢慢舒展開來，想起父親在來時還特意叮囑自己要防止世家貴女鬧事，自己當時也不是很在意，因為她覺得在這樣重要的場合，那些人也應該會分清楚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但是沒想到還是發生了。

    商羽雖然是背對著這一切，但由於本來距離就不遠，加上那些世家貴女在說話時刻意提高音量，所以商羽還是聽的一清二楚，心裏隻是好笑，女生多的地方是非就是多。

    平陽長公主轉了過來，握了握商羽的手，心疼地看著她。商羽笑了笑，示意自己沒事。平陽長公主還準備安撫幾句，就聽到一聲高呼“祭天典禮開始”，也就轉過去了。

    商羽是真的不在意，從小到大這種冷言冷語已經聽得夠多了，橫豎自己在這裏也待不了多久。唯一在乎的人也就是皇上和商行了，隻要不涉及到他們，無所謂。

    祭天典禮上，每個世家貴女旁邊都有一位貼身丫鬟，一來是時不時提點一下自家小姐，免得出什麽差錯；二來，祭天典禮耗時很長，可以就近照顧，以防出現什麽暈倒的情況。而商羽身邊，站著的自然是陳嬤嬤，之前跟著的念夏和綠意早就退了下去。

    自祭天典禮開始，商羽就像一個牽線木偶一樣，陳嬤嬤說什麽她就做什麽。有時也不由地在心裏感慨，幸好旁邊有人提醒，不然這麽複雜的禮儀和流程她不光是記不住的，而且就算記住了，也會混淆的。

    最開始是迎帝神、奠玉帛、進俎，然後便是行初獻禮、行亞獻禮、行終獻禮，其次便是撤饌、送帝神，最後便是望燎，即觀看焚燒祭品，奏“佑平之章”。

    慢慢地，商羽才發現要命不是眾多的環節，而是每一個環節基本上都要行三跪九叩的大禮。所以在進入最後一個流程之前，商羽已經又跪又叩了兩個時辰。結果就是，在望燎的時候，商羽已經是四肢無力、眼冒金星了。

    感覺到商羽身體的晃動，一旁的陳嬤嬤急忙出聲提醒，“公主，再堅持一下，還有一個時辰，您可不能在這裏暈過去啊！”

    商羽也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暈了過去，那就是真正地毀了祭天典禮兩次了。瞥了瞥後麵的世家貴女，隻見她們雖然臉色有些蒼白，但還是堅定地站著。

    誰說古代女子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身嬌肉貴的，怎麽一個個那麽強悍？商羽心裏有無數個問號。

    隻可惜她不知道是，商帝國的世家貴女的確是養在深閨，但是為了這一年一度重大的祭天典禮都有提前準備，而且這麽多年來也習慣了。真正的商羽四歲後便沒參加過，加上長期在寺廟生活，身體自然是比不上錦衣玉食的世家貴女，更何況商羽頭上還有傷，典禮前一天晚上還沒怎麽休息，所以便造成了現在的差異。

    商羽抬眼看了看前麵一臉虔誠站著的皇上，原本有些動搖了的心也堅定了下來。自古帝王都是很重視祭天典禮的，想來這個皇上爹爹也是一樣的。她實在不想看到無比寵愛自己的皇上失望的樣子，深深地歎了口氣，揉了揉有些花了的雙眸，用力擰了一下大腿的肉，讓疼痛刺激神經，好讓自己繼續堅持。

    雖然商羽的動作被繁瑣的衣服遮擋了，但還是被一個人看到了。雖然跪拜幾個時辰對於他們男子來說，並不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對於女生來說，卻是一件需要努力堅持的事。

    遠遠望去，隻見公主步履虛浮，氣息不穩，想來身體並不好。他本就是習武之人，之前公主與二殿下爭論的話他自是聽得清楚，明明一點都不想來參加祭天典禮的公主現在居然在咬牙堅持，實在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眼看著公主晃動的幅度越來越大、頻率越來越快，他估算著公主怕是連半個時辰也堅持不了了，眼眸微閉，一直收在袖子裏的手也慢慢伸出來。

    “星星，星星，怎麽那麽多星星啊？”商羽輕聲喃語道。

    “公主，公主，您在說什麽呢？”

    商羽已是什麽都聽不清，在星星圍繞著她腦袋轉圈的時候，她終於受不住了，往後倒了過去。

    陳嬤嬤在第一時間扶住了商羽，但是商羽此時已經完全沒有力氣，全身癱軟，她根本就站不住，陳嬤嬤也是滿頭大汗，用盡全身力氣也不能將她扶穩。

    就在商羽完全倒地之前，一股力量托住了她的身體，慢慢地向上。陳嬤嬤雖然驚訝，但還是借著這股力量將商羽扶穩了。所有的事情都隻是發生在一瞬間，一時之間倒也沒有引來其他人的注意。

    陳嬤嬤輕輕擦了擦汗，看著依舊昏迷的商羽，心裏很是懊惱，也不知道公主什麽時候才能醒？若是被人發現在祭天典禮上暈倒，不光是公主，就是她，也難逃責罰。

    昏過去之後，商羽便感覺到一股溫暖的氣流，慢慢地在身上傳遞。感覺到絲絲暖意，商羽迷糊的神經也有了些許的清明。眼皮依然很沉重，身體依然軟弱無力，但那股暖流像是在不斷提醒她一樣，商羽最終還是戰勝了虛弱的身體，緩慢地睜開了眼睛。

    看到公主醒了過來，陳嬤嬤終於鬆了一口氣，有種死裏逃生的感覺，輕聲地說道：“公主，您可算醒了，您可嚇死老奴了！”

    商羽轉頭看到了陳嬤嬤扶住自己的手，感激地說道：“剛剛多謝嬤嬤了！”

    “公主，您這麽說就折煞奴婢了，距離典禮結束也沒多少時間了，還望公主再堅持一下！”

    “嗯。”商羽無力地回答道。

    雖然醒過來的狀態不比昏過去之前好多少，但是商羽總感覺在透過自己的腰部，有一股暖流在全身傳遞，一點點地幫助自己恢複氣力，所以繼續站在這裏也沒有多難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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