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婉手上的動作猛地頓住，她抬眼看去，雲清揚躺在石頭上，頭發如墨隨意地散開，淡淡的月光灑在他雕刻般的臉上，分明的五官顯得更加俊美絕倫。在那雙熠熠生輝的桃花眼裏，清楚地倒影著自己的身影。

    隻是稍微注視一下，燕婉便移開了視線。而雲清揚臉上的笑容卻在那一刻僵硬了，眼睛也黯淡了很多。

    又過了一會兒，燕婉才稍稍抬起頭仔細看了看，驀地放下手上的綢緞，又從裙擺處重新撕下一塊長條，對雲清揚的傷口進行了簡單的包紮。等把一切都處理完畢了，才慢慢站起來走到溪邊，認真地清理那塊沾滿血跡的綢緞。

    雲清揚也沒再說話，隻是靜靜地看著她，像是害怕打擾她一樣。

    “雲清揚？你叫雲清揚？”終於平複好心緒的商羽慢慢轉過身，偏頭問道。

    “嗯。”

    “哇！”商羽猛地坐起來，像是發現了什麽了不得的事情，一會兒指著燕婉，一會兒指向雲清揚，又對著溪流看了好一會兒。

    “你們……你們還真的是有緣！”這是她最後得出的結論。

    商羽一聲驚呼都未能吸引燕婉和雲清揚的注意，不過她最後一句話倒是使得他們瞬間愣住了，齊齊看向她，滿是不解。

    “難道你們沒有聽過一句話叫‘有美人兮……”

    “商羽，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燕婉突然打斷商羽的話，幾步上前，一把拉起她。

    雖然酒勁已經完全消去了，但被這樣毫無征兆地拉起來，行走在眾多光滑的鵝卵石上，商羽還是有些踉踉蹌蹌的，“燕婉，燕婉，你慢點兒！慢點兒！”

    “反正我們已經出來這麽久了，即使是回去也不急在這一時半會兒啊！”商羽一邊努力跟上燕婉，一邊好言相勸，順便抱怨，“艾瑪，這石頭也太多了吧！”

    “好了好了，你就不要再說了！怎麽酒醒了，話還那麽多呢？”

    雖然嘴上是赤裸裸的嫌棄，但腳下還是特意放慢了步伐。

    商羽感覺到速度變慢，莞爾一笑，一手自然地挽著燕婉的胳膊，略帶撒嬌地說道：“嘻嘻，那是因為在你麵前！在別人眼中，我可是淡漠得很呢！”

    “想不到，你自我認識還挺深刻的嘛！”燕婉親昵地刮了一下商羽的鼻子，不由地也跟著笑了起來。

    “那是！人活在世上，最基本的就是要了解自己！連自己都不了解，怎麽去了解其他的人事物呢？”

    看著商羽傲嬌神氣的模樣，燕婉直接澆了一盆冷水，“行了行了！我現在不想喝心靈雞湯！”

    商羽無奈地癟癟嘴，又搖了搖頭，“你啊，真的是不解風情！以後誰喜歡你，還真是倒大黴了！”

    燕婉聞言，猛地停住了，秀眉微蹙，慢慢地轉過頭來。看著燕婉這一係列的動作，商羽著實有些心虛，正準備開口解釋，便聽到一陣慵懶性感的聲音。

    “你們是要走了嗎？”

    什麽情況，商羽在心裏無限納悶，沒有絲毫猶豫，順著聲音望了過去。

    這才發現在樹林和鵝卵石的分界處，站著一個黑色勁裝的男子。柔和的月光，透過層層疊疊的樹葉，在男子的臉上落上斑駁的樹影，讓人看不真切。但那一雙漂亮的桃花眼，就像是夜明珠一般，在黑夜裏發出耀眼的光芒，無法忽視。

    “咦！你……你剛剛不還躺在那兒嗎？怎麽……怎麽……”看著突然出現，還站在不遠處的雲清揚，商羽驚訝得都不會說話了。

    “我難道不可以走過來嗎？”雲清揚眉毛一挑，對商羽的想法嗤之以鼻。

    商羽秀眉微蹙，左看看，右看看，語氣滿是不解，“可是你不是因為受傷而倒地很久了嗎？這麽快就好了？”

    一說起他的傷，雲清揚還特意看了看肩膀，嘴角一勾，心情愉悅，語氣也是格外輕鬆，“這還多虧婉兒幫我清理包紮傷口！不然怎麽會好得那麽快！”

    “婉兒！”商羽難以置信地看著雲清揚，又默默地將視線轉移到燕婉身上，更是疑惑，“你們的關係什麽時候變得那麽親近了？”

    “就在剛剛啊！”

    “我們不親近！”

    雲清揚和燕婉幾乎是同時開口，但說的話卻是完全不一樣。

    商羽頓時了然，一掃之前的戲謔，語氣也是不客氣，就差指著他怒吼道了，“雲清揚，你別亂喊！燕婉說了跟你關係不好！別瞎套近乎！”

    “婉兒，你怎麽能這麽說呢？我們剛剛也算是……”雲清揚卻像是沒看見她們的態度一般，慢慢地走了過來。

    燕婉直接將視線移開，一句話也沒說，徑自拉著商羽轉身離開。

    看著燕婉的背影，雲清揚眼裏閃過一絲失望，但很快消失了。仰頭看了看天色，抬步跟了上去。不過他才走了幾步，便聽到：“你，不許跟過來！”

    商羽直接甩了一句話過來，語氣頗為不善。

    “我這還不是怕你們找不到來的時候的路！要知道，你們那時候醉的不輕，都是隨便亂走的！現在，很有可能走不回去！”

    之前商羽還覺得那慵懶性感的聲音挺好聽的，如今卻是要多反感就有多反感，“你別說的那麽好聽！你這就是跟蹤狂的行為！”

    “這不是說的好不好聽！是事實，我就送你們回去，等你們一到，我馬上離開，難道這樣還不可以嗎？”

    燕婉猛地停住了腳步，轉過頭看著雲清揚，對著他盈盈一拜，“不勞公子費心了！”

    “燕婉，你幹嘛還對他行禮啊！”商羽一把將燕婉轉了過來，小嘴一撅。

    “我們走吧！”燕婉並不想解釋，獨自向前走了去。

    商羽氣憤地橫了雲清揚一眼，急忙跑了過去，“唉，你等等我！”

    雲清揚本來還覺得燕婉肯轉過來看他，應該是對他沒那麽排斥了，沒想到卻是赤裸裸的疏離。這下卻是更鬱悶了。

    默默地歎了口氣，有些自嘲地開口：“想我雲清揚，什麽時候被女生那麽嫌棄過！她以為她是誰？以為幫我包紮傷口了，我就該屁顛屁顛、心懷感激地追過去嗎？真是好笑！”

    雖然雲清揚嘴裏是不停地抱怨，立了一個又一個flag，但事實卻是老老實實地跟了過去。隻因為，他是真的很擔心。

    “這個人，不會是有病吧？”夜晚很是寂靜，雲清揚的碎碎念悉數落入了商羽的耳中。

    燕婉是一點也不想提起雲清揚，隻是一直仔細察看著周圍，在商羽感歎了無數句後，終於忍不住開口打斷，“商羽，你能幫忙看看路嗎？”

    “若是再這樣走下去，我擔心天亮都走不回去！”燕婉如今是特別後悔，為什麽要在喝醉之後亂走，以至於她現在完全找不到路，隻能憑感覺走。

    “燕婉啊，我當時也喝醉了！怎麽會記得？”商羽也用同樣無奈的語氣說道。

    “我就說了，僅憑你們兩個是走不出去的！”一直跟在後麵的雲清揚快步走到二人麵前，格外神氣。

    燕婉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又看向其他地方了。

    “就這短短的半個時辰，你們一直在轉圈！我看你們……”即使是碰到燕婉的冷臉，雲清揚也沒有任何氣餒，特別自然地給自己找台階下。

    不過他這話還沒說完，便感覺到不對勁，一聲喝斥：“是誰？”

    －－－－－－題外話－－－－－－

    那個男子叫雲清揚絕對不是因為清揚洗發水，丸子取名都是有深意的，隻要稍稍想想《詩經》那句“有美人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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