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站的地方走到床前隻有短短的幾步距離，但吳大人卻感覺雙腿重如千斤，每走一步都好耗費他全身的力氣。

    看出了吳大人的為難，王丞相果斷地走了過去。商羽和梓兒見狀，紛紛起來，給他們留了位置。

    王丞相微微頷首，表示謝謝，隨即坐在了床邊。先是仔細看了看元元，然後才溫聲介紹道：“元元你好，我是王丞相！‘丞相’呢，你就把它理解為，是和你認識的吳大人同朝為官就好！如果你不願意的話，可以直接叫我王大伯！”

    簡簡單單的幾句話，既解釋了自己的身份，又瞬間拉近了和元元的距離。饒是很懂這一套的心理教授商羽，此時也不得不為王丞相的這麽快的反應而驚訝。

    “王……王大伯！”雖然有些支支吾吾的，但元元還是喊了出來。

    笑容幾乎是瞬間在王丞相的臉上蔓延開來，看得出來聽到元元這樣叫他，他很開心。

    元元像是受到了感染一般，輕輕地笑了出來。

    甜甜糯糯的笑聲，像春日的微風一般，慢慢地吹散了帳篷裏窒息的氛圍，人們的神經也得到了片刻的放鬆。

    也正是因為聽到了元元的笑聲，吳大人才有勇氣走到床邊去。一走近，便看到了瘦骨嶙峋、氣血全無的元元，心髒突然狠狠地抽痛了一下，“元元，你……你還記得叔叔嗎？”

    “當然記得了！半個多月前，還是元元跑到皇上的車隊裏找的您了！”看到吳大人的元元很是興奮，臉上的笑意不自覺地加深。

    元元的表情變化落在吳大人的眼裏，隻覺得滿滿的暖意。雖然他們隻見過一麵，但元元此時看到他，卻像是看到親人了一般。這怎麽不讓吳大人動容呢？

    “元元記得吳叔叔，吳叔叔也是記得元元的！”

    吳大人之前就挺喜歡這個小女孩的，如今聽到王丞相讓她喚他王大伯，他幹脆也以叔叔自稱了。當然了，他本來就比王丞相小，稱作叔叔也是合情合理。

    “吳叔叔，關於元元的情況，姐姐們已經跟我說了！元元現在也是很糾結，不知道怎麽辦！這個決定太難做了！”

    元元的話一說完，周圍的人都驚訝了。不少人剛剛都在心裏想，要怎麽引入這個話題，才能讓元元更容易接受。令他們意外的是，元元居然主動提及了。

    王丞相雖然麵露詫異，但還是很快恢複了過來，平靜地問道：“不知道元元是怎麽想的呢？你可願告訴王大伯？”

    “是啊，元元！你先跟我們談談你自己看法，然後吳叔叔和王大伯再幫你分析分析！”吳大人接著試探性地問道。

    元元看了看王丞相和吳大人，猶豫了一會兒，還是選擇說出自己的想法，“元元知道，若是不下猛藥的話，元元最多隻能活半個月；但若是下了，有可能會完全好起來，也有可能……”

    對於“死”這個字眼，元元還是沒有勇氣提及。

    看著元元耷拉著腦袋，圓圓的大眼睛裏充滿了晦暗的情緒，吳大人頓時心疼不已。想了想，他還是朝著旁邊安靜站著的太醫們開口詢問，“救治元元，就隻剩下這個方法了嗎？”

    雖然是被突然被點名，但因為梓兒曾經提過醒，所以太醫們也不是很意外。幾番眼神交流，便選出了一個人回答。

    “回稟吳大人，元元雖然感染上了時疫，但因為時間短，所以症狀不是很嚴重！看起來這是值得慶幸的，但從救治的角度來說，則是平白增加了難度，直接導致了無法確定藥材和劑量！簡單的說，就是同一具身體，不同的部位感染的程度不一樣，也就意味著你在選擇藥材和決定多少的時候，也是不一樣的！但所有的藥，都是直接通過嘴喝進去的，根本無法區別對待！”

    稍作停頓看了梓兒一眼，那名太醫接著說道：“其實，一般遇到元元這種情況，大部分的大夫都會選擇讓患者慢慢發病，配以保守治療！但這樣的結果，多半是還沒等到完全發病，患者的身體就被拖得油盡燈枯了！因為在那半個多月的時間裏，是一邊刺激它發病，一邊進行遏製！如此矛盾和衝突，自然不是常人能夠忍受的！尤其是對於元元這樣的小女孩，怕是半個月都撐不住！”

    雖然吳大人知道梓兒是百毒教的人，醫術不會差。但他還是抱著一點點的希望，祈禱太醫們能夠給他另一個答案。

    可事實，卻是讓他有些絕望了！

    “若是選擇下猛藥直接催發呢？”王丞相聞言，沉聲問道。

    那名太醫想了一會兒，開口回答道：“好的情況，是七天內能夠完全祛除時疫；壞的情況，則是直接結束了！”

    太醫說的時候也是顧忌到了元元的心情，沒有用到“死”，而是用到結束了。

    吳大人和王丞相聽了太醫的分析，皆是心神一凜，緊鎖眉頭。

    “不管怎樣選擇，這都是圓圓自己的事！本公主叫兩位大人過來，也不是讓你們幫她做決定！隻是讓你們做一個見證，今天所有的選擇都是圓圓自己決定的，與人無尤！”商羽上前，說明了自己的意圖。

    驀地抬眼朝元元看去，一雙美眸裏滿是擔憂和不忍，商羽無奈的聲音中帶著一絲堅定，“畢竟，這選擇背後的結果是我們無法預料的！即使我們真的關心圓圓，也不能替她決定！我們能夠做的，就是把一切說清楚，讓她選擇。然後在她做完決定後，盡全力救治，一直陪在她的身邊！”

    王丞相和吳大人也是久經人事，聽了公主這番話，也是不得不表示讚同。尤其是鑒於現在的特殊情況，這樣的安排，已是最好。畢竟，無論你怎麽選擇，都無法確保元元一定安全！

    既然如此，何不讓元元自己做決定？也算是賭一把了！

    “微臣明白！”了然之後，吳大人和王丞相便拱手說道。

    商羽見看到他們清明的眼睛，滿意地點了點頭。

    因為剛剛的一番對話，梓兒覺得元元心裏應該有了初步的估量，遂溫聲問道：“元元，你是怎麽想的？”

    “姐姐，元元想賭一把！元元想活的不是半個月，而是幾十年！是一輩子！”

    －－－－－－題外話－－－－－－

    希望大家不會覺得商羽她們的做法有多麽的殘忍，畢竟他們不是元元的直係親屬，這類性命攸關的問題，是沒有資格做主的！若是下猛藥之後，元元一定會好起來，她們一定會毫無疑問地這麽做！偏偏就是無法保證！

    這就是一場賭博！

    就算她們是一片好心，也不能這麽做！選擇背後的後果，不是她們承擔的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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