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到來自其他世家公子的意味不明的目光，商羽卻是渾然不在意，眼睛直直地盯著門口，等待老鴇將她想見的人帶過來。雖然現在距離宮門落鎖還有幾個時辰，但商羽卻是不知道這個時間夠不夠。

    好在，老鴇知道商羽身份不凡，不一會兒的功夫便把人帶來了。

    “奴家見過公子！”

    人才剛剛邁進門檻，便跪下來行了一個大禮。

    “都起來吧！”商羽輕搖折扇，語氣淡淡的，聽不出情緒。

    老鴇，連同跟著來的兩個女子聞言，皆是慢慢站了起來。不過，除了站在最左邊的那個，老鴇和中間那位均是抬起了頭。

    隻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商羽便將哪個是哪個分清楚了。微微斂眸，商羽指著中間那個，漫不經心地說道：“這位應該就是最會討人歡心的吧！”

    中間那個女子一聽，臉上頓時綻放出燦爛的笑容，非常熱絡地介紹了自己，“奴家賤名如煙，是群芳院最受歡迎的！雖然奴家的臉蛋兒、身材算不上頂尖的，但每次來找奴家的人卻是最多的！”

    “那你知道是為什麽嗎？”商羽收起折扇，身體前傾，嘴角微微上揚，意味不明地問道。

    如煙先是嗔怪了一聲，然後才故意抬頭挺胸，很是自信地回答了起來，“那是因為奴家最會說話，能說到官人心坎兒裏去！哪個到這裏來玩的，不是想輕鬆一下，舒舒心！奴家，偏就做好了那一朵解語花！”

    能在一群達官貴人麵前表現得如此自信，商羽對她的確有些刮目相看了。

    其實，如煙在說的時候，商羽已經根據她的微表情、微動作得出了關於她最基本的判斷。今天，小小敢當著她的麵這樣大膽，不是說她沒有自知之明，而是心裏把握得太清楚了。她是一個把所有的度都掌握在自己手裏的一個人，會根據眼前是什麽人，說什麽話。

    商羽在觀察如煙的同時，如煙對她亦是有了初步的了解。因為在一進門的時候，她就狀似無意掃了商羽一眼。首先，商羽的身份是毋庸置疑的。能得到那麽多世家公子的陪伴，自然是不同凡響；其次，雖然商羽已經努力擺出一副花花公子的模樣，但像如煙這種在青樓待了很久的人精，自然是一眼就能夠看出來的。

    不僅是看出她本性不風流，更是一針見血地認出她不是男子。

    既然不是男子，那來青樓的目的自然就不怎麽純粹了。至少，與來這裏的絕大多數男人不一樣。也是基於以上的分析，如煙才沒有往常像侍候那些男人一樣對待商羽。

    她知道她不需要賣弄風情，更知道她隻需展現自己的能力。

    說的是要找最討人歡心的，其實真正的意圖就是要找最會說話、最會察言觀色的人。而她相信，隻要做好這一點，她還是可以得到很大的好處的，說不定脫離這個火坑也是有可能的。

    雖說商羽一開始沒有發現如煙已經識破了她的身份和意圖，但隨著如煙說話時眼神不著痕跡地加強，她還是察覺到了。

    有時候，兩個都懂心理、會看眼色的人碰在一起，雖然隻是眼神的交鋒，一旦對上，兩人的興致都會高漲起來，有種“英雄”相逢恨晚的感覺。

    “那你有沒有本事做好本公子的解語花呢？”

    既然都已經將對方的心思看破，商羽也懶得再周旋，直接切入主題。

    此話一出，不光是沐天翊那群公子哥驚到了，就連站在旁邊的老鴇，以及一直低著頭的杜秋娘也嚇到了。畢竟，如煙什麽都沒做，隻是說了幾句大逆不道、以下犯上的話而已。

    趁如煙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沐天翊側著身詢問道：“你不是在開玩笑吧？”

    “開玩笑？”

    商羽的聲音卻是猛地一增，像是聽到了什麽荒唐的話一樣，非常肯定地說道：“我今天特意過來，就是要帶人走的，哪裏有時間來這裏開玩笑！”

    “公……公子，您若是把她帶回去，家裏人肯定不會允許的！”

    坐在沐天翊旁邊的一位世家公子皺著眉，大著膽子，勸諫道。本來，帶公主殿下來青樓已經是犯了大忌，如果再讓公主帶一個青樓女子回去的話，那他們可能真的會被滅了九族。

    不過，商羽聽了這話，倒是沒有急著反對，而是認真思考了一下。但是，也隻是思考了一小會兒。

    “爹爹和大哥那裏應該不會說什麽，二哥那裏估計是有點困難！不過，他最近很忙，應該不會有多餘的精力來我那裏的！至於其他的那些老頭，他們平時說的已經夠多了，再多幾句也沒什麽！”

    在聽到公主評論二殿下不會怎麽管她的時候，那群世家公子心裏一驚，默契地對視了一眼。看公主這一臉認真的模樣，她是真的不知道二殿下私底下警告過他們多少次。雖然這段時間去哪裏吃、去哪裏玩都是由他們提議，但在他們提議之前，都是需要交由二殿下過目的。

    所以，雖然他們是帶著公主是胡吃海喝，但那些地方都是很正常的，絕對不是什麽亂七八糟的地方。

    不僅僅是去的地方受到了限製，每天晚上還需要一個人將他們今天吃喝玩樂的所有經過做一個稟告。做的好的，會有獎勵；做的不好的，則會挨批。

    這樣弄了幾天之後，很多世家公子都打算退出了，但卻被二殿下以如果他們突然退出會惹來公主的懷疑而禁止。好在公主特別親和，平易近人，又是一個絕世美女，雖然每天會有點麻煩，也算是樂在其中了。

    而且，能和最受寵的公主打好關係，也是整個家族喜聞樂見的事。連同一直以來不怎麽待見他們的長輩們，最近對他們的態度也好了不少。一來二去，他們和商羽的相處也算是很愉快的。

    慢慢的，膽子也稍微大一些了，有時候也敢調侃幾句。就比如現在，其中一個就揶揄道：“公子，您確定您的二哥不會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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