燈火搖曳，商羽看著鏡子中一身紅妝的自己，不由地回憶起今天發生的一切。

    雖然帶商寒回來的時候，商羽的感覺不怎麽好，但她還是堅信有上古珠在，哥哥不會出事的。直到思慕從房裏走出來的時候，她就知道她錯了。

    思慕的醫術，她自不會懷疑，但她沒想到商寒會傷得那麽重。她抱著最後一絲僥幸和思慕爭執，堅信上古珠會在商寒心髒附近結起一張無形的網，動用自上古以來一直積累天地靈力護住他的心脈。哪怕是受到靈力或者是巫術的攻擊，都會保他一命。

    換來的卻是思慕這樣的回答，“我不知道他心髒附近是不是有張網，但我清清楚楚地探查出他的心脈俱損！按理，怕是在承受那一掌的時候就沒命了。之所以還能撐那麽久，一方麵應該是你一路上靈力輸送，沒有停止護住他的心脈；另一方麵，應該是他心願未了，用意誌在支撐！”

    說完這些之後，見商羽依然不信，思慕隻能側過身將門口的位置讓了出來，“你可以自己去看！用你的讀心術，商寒現在已經無力控製自己的內心了！”

    後來，商羽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邁過那道門檻，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到床邊，也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對上商寒的眼睛。

    她隻知道，早在她將上古珠封印在商寒身上之後，他便私底下派人找晏修為；她隻知道，她當初傻傻地以為商寒沒有靈力就無法取下上古珠，卻忽略了商寒身邊還有一個會巫術的晏修為；她隻知道，走之前商寒突然將及笄之禮送給她有點奇怪，卻沒想到商寒將上古珠鑲嵌在蜜花色水晶發釵上，並讓晏修為用巫術掩蓋了氣息。

    雖然在商寒主動提出要承受靈鞭的時候，她有去探查商寒內心真實想法，但她卻忘了商寒早就學會了在她麵前隱藏真心，比如喬子溪的事情。

    原本那四鞭就足以要了商寒半條命，後麵他又替自己挨了喻夢雪蓄積巫術打的一掌，自然是回天乏術了。如果不是當時南宮楓趕來阻止，隻怕在她堅持殺平陽長公主和商行的時候，商寒就沒命了。

    了解到所有事情真相，商羽站在床前，淚如泉湧。她無法原諒自己，也無法接受是自己害了哥哥的事實。

    商寒雖然虛弱，但聽到哭聲，還是恢複了些許神智。他想抱一抱商羽，摸摸她的頭，但因沒有力氣，連手都抬不起來，隻能勉強安撫道：“羽兒，這不是你的錯！就算再來一次，哥哥還是會這麽做！我是哥哥，當然要盡全力保護妹妹了！十年前沒能護住你，一直是哥哥的遺憾！如今，倒是做到了！”

    聽了商寒的安慰話語，商羽哭得更厲害了，她半跪在床前，不斷地給商寒傳送靈力，“哥哥，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她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稻草一樣，怎麽都不願放手，哪怕她明顯地感受到靈力無法輸送進去，因為商寒已經油盡燈枯，身體無法吸收。

    商寒無力打掉商羽的手，但他也不想看著商羽靈力枯竭，隻能轉移話題，“羽兒，爹娘臨終之前肯定遺憾未能看到你有個幸福的歸宿！哥哥如今也沒有多少時間了，不知道能不能親手將你托付給別人？”

    雖然商羽心裏不願意承認商寒活不久的事實，但她也是不想讓商寒帶著牽掛、遺憾離開。在經曆了嚴重的心裏掙紮之後，商羽眼角含淚，嘴角帶笑地答道：“當然可以了！如果沒有哥哥做證婚人，羽兒誰也不嫁！”

    正是如此，才有了後來倉促準備的婚禮。如今，傍晚十分，一切都已準備就緒。往常婚禮中的繁瑣環節通通沒要，就單單保留了新娘、新郎在高堂麵前行禮的環節。商寒所在的房間也被裝飾了一番，紅紅火火，很是喜慶。

    商寒身著一身暗紅色錦袍，半靠在床上，目光溫柔，嘴角含笑，看著商羽、瀟然一步步走過來。

    雖然已經不是第一次看到商羽身穿鳳冠霞帔，但隻有這一次商寒才真真正正地覺得這才是新娘子應該有的樣子。因為不管怎樣，站在她身旁的那位都是她想要嫁的人。

    距離木床五米的時候，商羽、瀟然便停下了腳步。隨著雲清揚高呼“一拜天地”，婚禮唯一的儀式便開始了。

    商寒自始至終半靠在床上，笑容滿麵地目睹了全過程。夫妻對拜之後，商寒費力地抬起手，示意他們來到跟前，然後拉起商羽的手，交托給瀟然，語重心長地說道：“我把我唯一的妹妹，交給你了！我不求你帶給她多少榮華富貴，隻希望你能夠一生一世愛護她！做到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大哥，瀟然發誓今生隻愛她一人！會永遠關心她、照顧她、愛護她，對她不離不棄！”瀟然用力握住商羽的手，眼神堅定。當著商寒的麵，許下對商羽的一生承諾。

    商寒滿意地點了點頭，然後顫顫巍巍地從腰間取下他一直以來隨身攜帶的玉佩，遞給商羽。

    “以後，想哥哥的時候，就看看這個！哥哥沒有離開你，一直……一直在你身邊！”

    “羽兒明白！”商羽接過，含淚應道。

    感覺到眼淚滴落在自己的手上，商寒準備伸手幫商羽擦一下，但他的手還沒觸及到商羽的臉，就重重地摔了下來，眼睛猛地闔上，瞬間沒了氣息。

    商羽眼看著商寒的手摔在床沿上，霎時痛哭流涕，撕心裂肺地呼喊道：“哥哥！哥哥！哥哥！”

    不過，任她如何嘶喊，商寒卻是不可能再應她。

    第二天，便是商皇、皇後、商寒三個人的葬禮。本來，商羽一直守著商寒的床邊，不讓別人移動他分毫，自己也是不吃不喝地陪在那裏。瀟然他們一開始是勸，不聽；後來打算強行抬走的時候，商羽幹脆用靈力設了一個結界。

    最後，還是南宮楓過來說了一句，“再耽誤下去，爹娘的屍體都快腐爛了！”

    事實上，商皇、皇後的屍體都被南宮楓好好保存著，但是她不能眼看著商羽繼續守著商寒的屍體頹廢下去，任由罪魁禍首逍遙法外，便隻能狠心這麽說了。

    而她的這句話，的確讓商羽馬上哭著收回了靈力，任由雲清揚、九軒將商寒抬走。瀟然留了下來，將商羽緊緊地摟在懷中，一遍又一遍溫柔地、輕輕地拍著她的肩膀、摸著她的頭，無聲地安慰她、陪在她的身邊。

    第三天，商皇、皇後、商寒的葬禮一起舉辦了。消息一傳出，天下嘩然，平陽長公主、商行受到了商帝國上上下下的詰難，徹徹底底失去了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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