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9 聽明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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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似是他身上最為嚴重的一處傷,其他傷口都已結痂,但這一處,三番五次外力撕裂,隻怕是愈發嚴重了。
而眼下,那傷口處的血色仍然還是不止,他自己又根本不以為意,尹沙覺得,若是再這樣下去,好一些的結局便是他很可能會因失血過多而虛弱,壞一點的,有可能會引發傷口感染。
畢竟,等到了天亮,又將會是一個暴熱高溫的天氣,這是相當不利於傷口愈合的。
尤其是,他的傷處還牽連了全身,位處受肢體動作的行為壓迫不算,腰腹部還屬於重點部位,要是再出現個什麽東西出來,她還真擔心他可能沒有辦法自救了。
這一刻,她忍不住又想起了自己的那個備用小藥包,隻可惜,現在它並不在她身邊,而對於這個時代具備藥用效果的植物類,她根本不熟悉。
可若要她眼睜睜地看著這個男人再這麽不管不顧下去,她卻也狠不下那個心,思來想去,她也隻能選擇先簡單止血了。
不過,她必須要具備繃帶之類可作捆綁用的東西才行,但此下,縱觀她全身,除了條破破爛爛的裙子以及那一小塊的淡紫毛皮外,他們什麽都沒有。
瞄了眼那崩裂的猙獰傷口,又掃了眼自個已經上提的裙翼,尹沙微微猶掙紮了下,最終還是選擇從裙翼一處某個豁口入手,將那大擺的裙翼整個撕了一圈下來。
姑且就拿這個作為繃帶吧,以那裙翼張開的周長計算,將這男人的腰部裹上兩圈應該沒什麽問題。
倒是那站著的男人,原先對於她的趁機開溜他還有些不悅,但在見她沒有要與他劃清界限的意思後,便也鬆懈了下來,直至她撕下自個的裙擺時,他才又擰了眉頭,似有些搞不懂她到底要做什麽。
其實,那一夜在巨樹下的那一次抹藥,他也是經曆過的,而她,也是順手帶上了那件變成開衫的長衫,準備為他包紮用的,可那個時候,他的傷口都是才剛被抓裂開的,根本不適宜立刻包紮,更何況,那長衫也不是棉料的。
隻是她沒想到,他在傷口被處理後的短短一段時間便又離開了,他經曆了什麽她不知道,但他身上的傷勢大部分都是有結痂好轉跡象的,這點倒是讓她沒再多焦慮,唯獨他腰腹部那一處除外。
她也必須得承認,她就是撕裂他傷口的罪魁禍首,但這期間,他自己也添了不少堵,以至於,此刻她不得不倚仗著包紮的形式來給他止血了。
心中有了決定,她便幹脆地打算掙開男人抓握在她臂上的手。
未料,就這一刻,那雙抓握在她臂上的手突然加重了力道,也因此,她原計劃中的掙紮並未能奏效。
尹沙實在想不通這男人到底要做什麽,也搞不清,為何他突然就對她所有的舉動都加以限製起來,她隻是想去水邊將那裙擺清洗一下,再用來給他包紮,僅此而已!
偏偏就這麽一件簡單的事,他竟也古怪到不肯放手,莫不是真打算留著血跟她這麽耗下去?
惆悵中,尹沙卻是意外地想起了他曾跟她說過的某一句話——那茲艾帕來恩曼卡。
那是在他鬥了那類豹巨獸並扒了一晚上獸皮後,於清晨,帶她去往那處水窪前所說的話。
當時她十分不解,也根本無法理解出他的意思,而他在數度重複無效後,對著她做出了個捧水喝的動作來,所以,哪怕就是很不精準,但那句話的意思也是距離“去找水”亦或是“去喝水”不會太遠,因為,那一天的傍晚,他們確實是到了那個有著兩個水窪的石洞處。
尹沙還是很慶幸,自己有一個相當不錯的記憶力,即便對交流起不到決定性作用,但還是幫她解決了許多問題,就好比此下,心裏想著,她便是下意識地依著記憶,仰頭衝著那緊抓著她不放的男人,將那幾個音都念了出來:“那茲艾帕來恩曼卡(我們去水邊)。”
實打實地念出來,跟記憶中相比,還是有些差距的,尤其是,在將這一句話按照她腦海中的發音準確無誤念出來後,不光是那男人,就連她自己都吃了一驚。
然而,也就是這一愣神的功夫,那男人的態度便立刻緩和了下來,隻是隔了好一會,他才輕輕地“嗯”了聲。
他這是……聽懂了?
不過是她腦海中陡然提取出的語言記憶片段,而她下意識說出來後,他竟然真的就應聲了?
交流障礙的大問題下,數日的沉默看眼色行事,突然就將語言不通的迷瘴撕出了一條口子,無異於暗無天日陡見盛芒。
縱然隻是短短的一個音,卻是勝過所有的驚喜。
而就這一句話,以那男人的心思,大抵也能瞬間明白她是在學著他們的語言,若是如此,在他們有心的條件下,憑借著她的記憶,隻怕這個問題很快便也能解決了!
思及此,尹沙實在難捺心下激動,忍不住抬了頭時,卻是見得男人也正若有所思地看著她。
原本那一張頗具野性卻常日冷冽的棱角分明的麵容,此刻也有所鬆動,相比之下,最明顯的,還是當屬那一雙異常好看的黑曜石眸子了。
極近的距離下,即便是那很慘淡的月色,都在那一雙眸子中投射成了旖旎暖色,映照著那微冷的水光,更是折射出了一片深邃幽光來。
這個男人,向來很少將情緒表露於色,而幾番的意外情形,也盡皆是因為她。
這一次,也沒能例外。
盡管他已經很好地控製了情緒,強勢按壓下心中波瀾,可他那雙曜石般的眼眸就像夜空中最亮的星,即便是刻意隱藏了輝芒,可她還是能看到那一抹無法隱去的欣喜。
僅僅一句話而已。
足以見得,她若是徹底學會了他們的語言,等到與他再與交流障礙的那一刻,他將會喜悅到何種程度。
就這一瞬間,他徹底鬆開了對她的鉗製。
爾後,他重新探出了手來,半俯了身子,輕淺而溫和地拉了她的手,與她掌心相扣,緩慢卻愉悅地拉著她往著那河水與石灘臨界點,邁開了腳步。
尹沙遂了他的腳步,心中,卻又有些五味雜陳起來。
似乎,她又不小心弄出了些誤導他的事情了。
但她也沒有辦法。
為了生存,也為了以後的生活更容易些,她必須得學會他們的話語,否則,若是哪天她不小心遭了殃,語言不通無法交流一定是促進她倒黴的最大禍首。
至於那男人,她對他的關懷,就像開始他對她的照拂一樣,算是有來有往吧!
但即便她這麽認為,那男人也未必會這麽想,畢竟,每個人的腦溝都不同,她也奈何不得他!
倘若他一定要往某些方麵想,那便放任算了,反正她也沒那本事去阻止。
既知無法幹預,何必勞心費神!
長長地呼出一口氣,有意撇開那些擾人心肺的東西不去想,尹沙總算是輕鬆了不少,在跟著那男人走至水邊時,便蹲下了深,搓洗起手中的裙擺來。
她的裙子其實是紗質的,從撕的時候她就清楚,它並不能單純用來直接接觸到傷口表麵。
一來人工染色,二來紗料有些粗糙,雖說平常裏,皮膚感覺不出來,但對於創麵的摩擦力,影響還是很大的,所以,她還需要找些具有緩衝效果的東西墊在他的傷口上,以防裙擺止血未成再造成二度損傷。
無論怎樣,得先讓傷口愈合再說,否則,就塞爾及那三兩陌生人同時被抓的情況看,這一處傷可能會成為這男人的致命弱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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