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 自討苦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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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尹沙一時也不知道要再跟他說些什麽,無語中,氣氛再次尷尬起來。

    出於對半夜裏所發生的事的忌憚,尹沙正思考著要不要回到那群人中間,以避免再與他尷尬下去時,卻見那男人再次走至了她身後。

    不待她回頭,某個輕柔的東西便落到她腦袋上,等到她下意識轉了頭去看才發現,那竟是塊很削薄的淡黃色毛皮。

    可能,那並不能被稱為“皮”,因為它與她此前披在肩上的那塊淡紫色皮毛有本質區別。

    後者是帶有皮質的,一麵為毛,一麵為皮,但此下這個,兩麵都是毛而沒有皮,非但削薄,還很輕盈,看著就像是將毛從動物身上刮下來一般。

    隻是,她倒是有些好奇,這麽小塊的東西能用來幹嘛?

    就算她體格小他們許多,可這根本連那塊淡紫色皮毛的尺寸都不如。

    好奇中,男人卻是幹脆地將將手按到了那輕薄的淡黃色毛上,有些笨拙地幫她擦起頭發來。

    這一刻,尹沙才恍然大悟。

    敢情這是跟毛巾用途一致的東西。

    其實,她那個壓縮的一次性毛巾也是可以用的,但現在她還沒能進到這男人的族群裏,居無定所的狀況,她實在是不想浪費資源,因為,指不定他們待會就又得起身前行了。

    考慮到這些,她才放棄了要將那毛巾拆出來的打算,隻琢磨著,在烈日之下,濕頭發一會也能幹了,便也作罷,誰能想到,這男人竟然細心到這程度。

    至於那擦頭發的手法,就差勁多了,或許是源自他本身頭發並不長,而她的頭發又有些長還比較密的緣故。

    再次瞥了眼幫她搓發的男人,尹沙將目光又轉向了他腰際,前一刻陡生的想法愈發強烈起來。

    她給他的那把瑞士短刀還是掛在他的獸皮裙夾層裏,取來用不過是順手的事。

    隻是,這是她蓄了許久又一直認真打理的長發,真要動起手來,還真是有些不舍。

    然而在這樣的條件下,再繼續留著,那就沒什麽意義了吧?

    打理起來不方便不說,一旦遇到特殊情況,恐怕還會給她自己添堵。

    片刻沉思,她便伸了手,徑直探向了男人身腰際的瑞士短刀。

    他並沒有阻止她,隻對於她突然的動作微微有些愣怔,稍後便又恢複了常態,大抵也是習慣了她經常搞出些摸不著頭腦又沒什麽大不了的事情。

    一切順當,尹沙便也幹脆地將自個的頭發攏了過來,但這一個動作很快便被那男人給阻止了。

    他在她才剛剛將短刀靠在頭發上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有些恐怖。

    突如其來的動作,也是讓尹沙嚇了一跳,條件反射抬了頭看去時,卻見男人已是蹙了眉,好一會,才慢慢地衝她說了兩個音:“列昂(不準)!”

    什麽意思?

    如空降般的鳥語,尹沙硬是聽得一臉懵比。

    未曾配合動作,短短一會,尹沙對男人的話語也是心中沒底,迷茫中,她再想動了手腕重新去割自己的長發時,卻是發現,自個的手腕早就被抓得死死。

    不讓她割頭發?

    那“列昂”……是有“不”的否決性的意思了?

    再次瞅了瞅那男人,尹沙仍然有些不確定,倒是男人,約摸是看到了她眼中的疑惑,第二度開口,重複了一遍前一刻的鳥語後,衝著她搖了搖頭,便幹脆地伸了手,抽走了她手中的短刀。

    果然是不讓她割頭發的意思。

    隻是,她自己的頭發她要割又礙著他什麽了?

    不死心地又瞄了眼那男人,見著男人眼眸中的那一絲微沉的光度後,尹沙立刻放棄了要與他對著幹的想法,隻在他將瑞士短刀重新收進獸皮裙夾層中時,扯下了那仍然擱在她腦袋上的淡黃色毛毛,自顧擦起頭發來。

    比起發根,發梢明顯更潮濕,那男人光顧著給她擦發根了,卻是沒怎麽顧得上她的發梢,手法又奇差無比,幾乎是把她那一頭濃密的長發都按在了她背上了,以至於,就這麽一會,她身上那件新換的襯衫已經濕透了。

    極端的高溫下,她倒不是擔心幹不了,但那潮濕的衣服穿在身上,又是頂著暴烈的太陽光,曬久了難免有些刺痛黏膩,時間過場的話,也可能會有中暑的可能,這種情況,她最好還是盡量避免。

    畢竟,在穿越到這種鬼地方前,她所在的現代可是沒有這樣的溫度的,並且,那個時候的夏天,她也都是坐在辦公室吹著空調過活的。

    對於自個的體質,尹沙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的,比起現代很多嬌嬌女來,大抵是要好上不少,但比起這些遠古人,那絕對是差遠了,能跟著那男人徒步前行幾天,還能忍耐到現在,她已經盡了最大努力了。

    所以,動作飛快地將自個的頭發擦得不再滴水後,她便將那淡黃色的毛毛遞到了那男人麵前。

    尹沙倒是很想說一聲感謝的話,但那鳥語裏如何表達感謝她壓根不知道,憋到最後,實在沒了辦法,她也隻能硬著頭皮尷尬地拿漢語說了聲:“謝謝……”

    話音出口的一瞬,男人便是挑高了眉,一雙曜石黑眸中,幽色更盛,本蹙著的眉頭卻是舒緩了開來。

    尹沙倒是沒能搞明白這一係列表情到底代表了何種意味,幾次看過去也未曾琢磨出什麽來,便幹脆懶得再去多研究,隻當他如她一般,沒能聽明白她的話語,轉而晃了晃手中的淡黃色毛毛,示意他拿回去。

    這一次,男人倒是沒再跟她猶疑,隻是,伸了手來時,卻連帶著也將她的手也握在了掌中。

    尹沙心中一驚,立時又想起了半夜的曖昧事情來,當下便是血氣上湧,麵上潮紅一片,下意識想要掙開那隻力道驚人的手時,他卻伸了另一隻手來,將那雕花的精致金屬小盒子塞進了她那隻被抓著的手中。

    是她的太陽能打火機!

    可是,這東西不是前一天他帶她進那石洞前就還給她了麽,她也一直是塞在那裙子的口袋中的,怎會又在他手上?

    心驚之下,她下意識抬頭去看他,卻恰恰瞥見他唇邊的微小弧度,下一秒,他便是就著抓著她手的姿勢,迅速輸力回拉。

    屢次三番被揩油吃豆腐,這一個動作之下,尹沙幾乎立即便想到了他要做什麽,便也立刻推脫著想要抗拒這一個摟抱。

    奈何,男人的力氣實在是太大,即便她加諸了全身的重量,他還是很輕易便將她擄進了懷中,於她做出下一步反抗前,摁了她的後腦,在她額頭上親了口。

    折騰出一身汗,氣喘籲籲還是再一次被占了便宜,尹沙索性也棄了那一套無用功,無奈扒拉在男人肩頭緩神。

    就這一刻,尹沙隻聽得耳邊再次傳來了男人低沉暗啞的聲音:“洛嗒裏喀……吶伊?”

    雖然還是帶了絲猶豫,但她分辨得出,這照例還是那一句……

    實在是令她頭大無比的話啊,這麽多遍了,竟然還是不屈不撓,最關鍵的是,就算她猜出的內容很可能跟正確意思相近,她也不知道怎麽回答啊?

    惆悵之餘,她想推開那男人,卻再一次感覺到腰際來自那男人手臂的巨大掌控力度,當下也是泄了氣。

    要是可以,她倒還是希望這男人是初始時遇見她的那個樣子。

    那時候,雖然他對她的態度實在不怎麽樣,淡漠疏離,甚至冷漠到寡薄,什麽都不會跟她多說,但那會子他對她所保持的距離感讓她沒有太多的驚懼,也沒有此刻的壓力感。

    盡管,那會子的她每時每刻都存著恐懼,可這比起強行讓她與一個隻認識不到半個月,並且還屬於遠古時代的男人在一起生活,壓抑程度也是一樣的。

    從半夜裏的強吻到此下,再回憶往昔,她早已察覺這個男人對她的態度,可她還需要更多的時間先去消化並適應這個時代這個環境。

    其次,他逼著她應答他的話,這也是很難的。

    首先,她並不能精確理解,其次,她這個時候給出的回答也隻會是拒絕。

    她怕自己會惹怒他,也同樣怕自己會再給他造成更多誤導,所以,除開對錯,她更不敢隨意做出含糊的點頭或者搖頭的回答。

    再者,這男人若是對她有心思,在這種問題上,隻怕也不會理智,而半夜裏,那處在弦月與新月之間的光度也實在是有限得很,他夜視能力再好,也未必就能全麵而徹底地觀察到所有細節。

    思及此,她便緩緩地從他胸膛上立起身子,就像此前對他詢問她,她的那把斷裂的梳子是不是梳頭發用的一般,她也對他回應了個迷茫的眼神。

    她本來還想做出個幾乎所有人都能看明白的聳肩動作,但一想到肩上的嚴重撞傷會因此劇痛,她又憋了下去。

    倒是那男人,在問完後,便一直耐心而靜默地等待著她的答複,在看到她向他抬頭並表現出了茫然之後,那一雙原本還有些幽沉的黑眸中,一下又恢複了熠熠光度。

    占一次,換尹沙有些愣怔了。

    但稍稍之後,她也反應了過來。

    這男人,大抵還是不希望她像半夜裏那般沉默不語的吧,她表現出迷茫,他大抵也是明白了,她並非不回答,也並非是明確拒絕,而是她根本聽不懂他的話語。

    所以,他這算是理解了,也釋懷了,不會再對她用強了嗎?

    疑惑中,那男人卻是並沒給她以動作解釋,更沒有再重複那些話語,反而是低了頭,目不轉睛看她,隻那一隻圈在她腰際的手臂愈發地用力起來。

    沉默之中,那一隻健碩臂膀幾番用力,一直到她緊貼在他身上,腰脊生疼時,男人這才放了手,臨了時,淡然道:“喀普努嗒裏洛(你隻能選擇我)。”

    相當平淡的一句話,比之前一刻那句反複重複的話語來,這一句明顯增了兩個音,話語也是輕淺了許多,她卻硬是自那低沉的音色中聽出了些許不容反駁的意味。

    然而……他眼中明明還帶著絲暖意的……

    尹沙再一次愣怔。

    那男人卻是幹脆與她錯身而過,彎腰將她擱在地上的行李箱給提了起來。

    同一刻,尹沙瞥見了與她對麵而站的另一個身影。

    是卷毛。

    此時此刻,他正一手抓了一塊烤肉,目瞪口呆地站在了距離她跟那男人不遠的地方。

    至於那男人,也似是在回身時,發現了卷毛的身影。

    一時間,時間靜止。

    尹沙有種做賊被抓在當場的尷尬之意,倒是她身側的男人,她有些搞不懂他是怎麽想的了,隻是隱隱覺得周遭的空氣有些冷。

    這樣一個高溫暴熱的天氣下,她隱隱有了種要打哆嗦的感覺。

    偏偏這一刻,那卷毛撞上了這尷尬情形還不算,更好死不死地嚷嚷開了——才剛從呆滯中回神,他就像是根本沒有看到她身側男人一般,衝著她就嚎了起來:“尹沙,洛嗒裏喀,吶伊?”

    這就是傳說中的找死嗎?

    學什麽不好,學那男人的話,還這麽肆無忌憚,就她這麽聽不懂話的人都能理解出些許這些話可能存有的意思了,他與這男人是兄弟,還屬於同樣的人,他會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嗎?

    調侃也有個度吧?

    也包括這男人,她難道不了解這男人的性子嗎?

    按照她對他脾氣的了解,包括在那巨樹下,跟溪流邊,及至在剛剛那處石洞的洞口處時,他對那卷毛的態度,尹沙直覺,這一次,卷毛可能會下場悲慘。

    一陣暖風吹過,將她那基本已經幹得差不多的吹到了臉上,燥熱又癢癢的觸感讓尹沙忍不住伸手去拂,卻在她伸手的一瞬,她的手便被身側的男人給牢牢抓在了手中。

    尹沙吃驚不小。

    但那男人的反應卻是讓她更吃驚,他似是根本都不打算再計較一般,拉著她便不管不顧地往那河岸邊上走去,絲毫不理會那捏著烤肉的卷毛。

    這一瞬,尹沙幾乎以為自己看錯了,結果,在被拉著經過那卷毛身側時,她再次聽得那男人音色略顯陰沉地說了句話。

    ------題外話------

    ……算好了時間,結果發布的時候讓重新登錄,也是沒誰了……過了時間……這個算昨天的……心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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