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8 真是要命(已調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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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沙再一次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男人則是順勢又將她拉近了些許,待她忍不住抬頭看他時,他卻又欺身上前。
尹沙瞬間僵住了身子。
結果並沒有像她想象中的那般。
男人僅僅隻是在她耳邊低語了三個音。
——恩得比(留神些)。
爾後,他就抓握她手的動作,隻又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便幹脆放開了她。
他沒再像此前那樣糾纏著她不放,更沒有重複她潛意識裏想要他說的那幾個音的鳥語。
說來,這其實是她一直很想從他那裏獲得的態度,但他一直不願意給,此下,他忽然這樣,她也弄不清,這隻是個意外,還是,他真就想明白了,決定給予她,她想要的那種距離感。
不管是哪種,這於她來說,都該是值得高興的事。
隻是這一會,她卻高興不起來,隱隱還不少失落與迷茫。
時至此刻,她都有些摸不透自個的心了。
若,連她自己都還沒琢磨透徹的話,那男人,又如何能通透呢?
就像他剛剛對她說的那句話。
她也是不明白,隻能暗自揣摩著,放在這個時段的話,或許是讓她小心之類的吧。
然而,那男人已經重新轉回了頭去。
杵在原地,尹沙也隻能在心裏歎一聲,默默將前一刻的某些細節問題揮之腦後。
天色仍是在往暗色轉變,雨停已有一會子的功夫,但越過那滿目的黃褐濃鬱,一大片像霧氣,又像是煙氣的東西慢慢從那灌叢中滲透了出來。
尹沙立時想起了晨間剛剛變天時,那片靠著詭異水域的林地中,也曾出現過這樣的一片霧氣。
當時,她隻當是那片林子久無人獸,林葉又遮天蔽日,頗有些密不透風的格局,而天則熱得出奇,即便是轉了陰,也仍是悶得不行。
而那林地隻下,滿地堆積的爛葉子,又阻礙了暴雨後積水的蒸發,若處在暴陽之下,等到時過午後,那水汽或許也能升騰掉一部分,但那會還是晨間。
地溫轉暖,卻沒有暴陽催化,所以整個的升騰效果就慢了許多,以致那水蒸氣猶如薄霧漂浮,彌久不散。
隻是,自那一處密林走出後,雖然一路地勢低窪不少,但整個林子的密集狀況卻是再不如之前,想要再聚集起那如薄霧一般的潮濕水汽,根本不可能了。
更何況,這雨還是才下了一會而已。
她是覺得有些長,但若比對山林間煙雨蒙蒙的水汽形成所需的時間,這雨隻怕最起碼得再下上個幾天才成!
因此,眼前的這一大片薄霧,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是水汽之類的吧?
可若不是水汽的話,那又會是什麽?
疑惑中,尹沙忍不住又轉了頭去看那男人。
他仍是背對著她,卻已然停了腳步,似也是因著那如水汽一般的薄霧而生了疑慮。
許久,他才轉回了身來,對著她,也對著眾人,慢慢開了口:“穆恰奧克(還是晚了)。”
愈發新的話語,就愈發聽不懂,這大概也成為了她的常規性,所以,聽到男人話語的瞬間,她也是滿心惆悵,不自覺便挑高了眉頭,心下卻不斷地琢磨著他麵上的神色,總想從他的表情中得出些什麽來。
可惜的是,那男人向來淡漠慣了,哪怕就是黑雲壓頂,最多也是眨眼功夫的變色,稍一會,他便又能恢複成一貫的神色。
而眼下這一會,他自然也是沒什麽變化,隻除了那皺起的眉頭。
基於此種原因,她倒也是沒能例外,隻從他那緊蹙的眉頭確定了,自個前一刻的判斷是對的。
其他的,照樣還是猜不出來。
也不知,是不是因著男人那句話的緣故,眾人之間,再次出現了一種可怕的死靜,就連她身側那個平時一直咋咋呼呼的卷毛,也都陷入了沉默之中。
尹沙隱隱覺得,或許,事情遠比她想象的還要嚴重得多。
迷惘之中,她又抬了頭,想再看看一眼那古怪的薄霧,卻是在這一刻,再一次瞅見了那灌叢中的火紅色古怪東西。
這一回,她看見的那長著四隻細枝子一樣的腿的火紅色怪蛇全然已不再是單獨一條了,意外的一眼,她卻自那薄霧後色澤淡了許多的灌叢之中,瞧出了六七條來。
本身的樣貌與顏色便極具恐怖之色了,這會子的密集的狀況更是讓她脊背發涼,尤其是,它們中有好幾隻都以前兩條細腿支地,後兩條腿縮在身側的樣子格外恐怖。
然,這仍然還算不得什麽,因為在這之後,其中匍匐著的三兩條,便是迅速地由那濃霧中以極速擺動著火紅的軀體遊了出來。
距離拉近,那火紅色澤更是濃鬱了幾分。
沒了那灌叢中參差的草木碎葉遮掩,尹沙這才看清,那鬼東西並非是像它之前看到的那種很細小的體型,反而是相當長的。
就最近的那條,光是看那遊走中扭曲的猶如手腕粗的圓筒身量,她估摸著,少說也有兩米。
之所以會看錯,除開上述原因,大抵還因為那鬼東西的腿腳生長地太靠前的緣故。
不符合常規的定論,也實在是出乎她的意料。
對於這些鬼東西,再多的的分析,到了此刻,她也隻剩下恐懼了,因為,它們離他們愈發地近了。
至此,不光是她,連著那許多人都是有些慌張了起來,她更是聽到站在她身邊的卷毛猛地咽了口口水。
三兩秒後,他徑直擋在了他麵前,一並也將手中未足一臂之長的枝子舉了起來,躬身做出了一個要前撲的動作。
這一個舉動,無疑以自身為盾來保護她的。
若說她不吃驚,那是假的。
此前,她也隻是從那男人與卷毛的交流反應中看出,前者是將她交由了卷毛,她以為,那就是單純地帶著她過那處灌叢一樣的雜草地,未曾想,這是要豁出命的舉動。
就這一霎,她竟也不知到底是該感恩那男人多些,還是這卷毛更多些了。
倒是那男人,轉身前再次瞥了眼她,然後便就勢轉了身去。
恰逢,那離得最近的那條足有兩米長的鬼東西加速衝了來,臨到那男人麵前時,四隻細腿猛地支起,就勢便是一個彈射。
一切都在電光火石之間,那鬼東西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倘若不是它體長可觀,她可能連它彈射後的蹤影都找不到,也幸好,她關注得緊,這才沒漏過那鬼東西的任何一個移動坐標。
可看清了又有什麽用呢?
如那鬼東西與她正麵而來,她就算是看清了,也招架不住,更別說是做出回擊了。
但那男人卻是不同。
盡管,他回身得已經有些晚了,且他的注意力好似大部分還是放在她身上,可那火紅色鬼東西躍起的一瞬,他便以極速叉開了一步,然後脖子一歪,上半身順勢一扭,那鬼東西便與他錯了個身。
同一刻,尹沙聽得一聲聲響並不大,卻似碰撞得實實在在的擊打聲。
再等那男人再次後退一步,站穩身形時,原先那條彈射起的火紅色鬼東西已經躺在了地上。
與前一秒不同的是,此下的那條,已然失去了活力,整個躺在濕淋淋的雜草地上,軟耷耷再無聲息。
尹沙完全不知道那男人是怎麽做到的,也根本都不知道他到底打到了那鬼東西的哪裏,直到約摸一分鍾的間隔後,她才眼尖地發現,他手中拿著的那根長枝子,離他握手的地方相對較遠的一處,本削皮後變成常規橡木色澤的枝體,莫名多出一道灰線來。
並且,這灰線還在逐步地拓寬,逐漸地轉化為黑色,少頃,那黑色痕跡處,竟直接斷了開,直接掉到了地上。
尹沙直看得心驚肉跳。
那男人卻隻是臉色沉冷地掃了眼那枝子斷掉的那小截,便重新半彎下了腰,將注意力轉回剩下的鬼東西身上。
那是與卷毛差不多的姿勢,但他所站的位置遠比卷毛,包括那幾個男人所在的位置更要靠前。
這一刻,尹沙覺得自己的整顆心都提了起來。
她擔心他。
她必須得承認,她並非隻是怕失去這個可以幫她活命的人,更多的,其實是對那男人本身的擔憂。
不然,以她跟這卷毛目前熟絡的程度來看,就算是沒了這男人,那卷毛再不靠譜,也是能帶著她活下去的。
可她心下卻並不是那麽願意撇開這男人重新選擇另一個。
所以,她不希望他出任何意外。
而眼前的這些鬼東西,確實又超出了她意料中的可怕。
原先,她也就隻是單純以為她們像現世的毒蛇一樣,門齒帶劇毒而已。
因著他們要穿過那樣一整個灌叢,而那大概是它們棲息的領地,就好比現代的蛇類一樣,隻要不威脅到它們,它們便不會主動對人發動攻擊。
可是她錯了。
剛剛那一幕,分明就很清楚了——這些鬼東西,並不是你不惹它它便能放過你的。
要不,它們也不至於從那灌叢中主動衝出來攻擊他們。
再者,那鬼東西怕是身上連碰都碰不得。
盡管,她根本看不清它們身上到底帶著什麽東西,但那碳化樹枝的可怕狀況她卻是看得明明白白的。
印象中,那該是與高濃度的酸堿所造成的腐蝕是一樣的,可真要拿來對比的話,隻怕比強硝酸與鹽酸混合出來的王水還要厲害,畢竟,觸碰並擊打到那鬼東西身體的樹枝可是分分鍾便焦黑斷裂的。
濃度再高的王水,於那樣微小的接觸麵中,也根本沒辦法達到這樣的速度!
驚嚇之餘,重新回觀那剩下的幾條因著第一條被擊打癱地而有所緩速的鬼東西,尹沙終是忍不住有些懷疑了。
如果那鬼東西僅是如她猜測那般,隻於自身外皮上包裹著一層具備極強腐蝕性體液的話,那為何它們在那灌叢中遊爬,及至隨著那薄霧蠕動到他們麵前時,它們身下的草葉都是完好無損的呢?
按理說,他們手中的樹枝與那些草葉都同屬於植物類,根本不可能有這麽大出入。
而她前一刻,又太過於專注那鬼東西的彈射的動作與那男人的動態了,在那男人用枝子打回去的時候,他還將那鬼東西的身體擋了大半,她根本就沒曾留意到它身上是否出現過什麽變化。
之所以如此,她的野外生存經驗不足是原因之一,沒見過這些可怕玩意是第二,但已經沒有返回重來的餘地了,哪怕,她現在特別想重新看一次那鬼東西接觸削了皮的樹枝時到底是什麽樣的,可這實在太過危險。
一則,沒人能確保與那鬼東西的每一次交鋒都能毫發無傷,二則,剛剛還隻是其中的單獨一條發出了攻擊,若是群起而攻之,隻怕後果無法設想。
僅僅這兩個點,便足以讓心心生恐懼,眼下,那剩下的幾條又是有些頓停,如此,隻要還想活命的人,就都會考慮能退就退,不然,一旦沾上身,體無完膚還隻是一個必經的過場。
短短一會,尹沙已然弄明白了其中的利害關係,然而,那男人卻並未因此而選擇退縮,也根本未曾給出要帶他們撤離的意思。
包括那一幹眾人,以及,站在她前方的卷毛。
這究竟是為什麽?
她著實有些想不通了。
愣神半晌,尹沙終究沒能抵過心中的疑惑,瞥見那鬼東西還在與他們這方對峙時,她伸了手,輕輕戳了戳那卷毛的後背。
誰知,那卷毛竟是猛地一下轉了身來。
大幅度似是受了驚的誇張動作,非但是嚇了她一跳,連帶著站在他們一側的幾個人也是被嚇了一條,除此之外,就站在最前方那半躬著身一直處於戒備狀態的男人也是條件反射扭了頭來。
這一刻,尹沙也不知到底是自己的過錯,還是那卷毛的問題了。
在全人警戒的關鍵時刻,捅出這樣的簍子,再被行注目禮,她是真的很想挖出個地洞來鑽進去。
但她的這一份懊惱情緒還沒吐槽完,一個以那男人名字“加摩”發音的粗嘎聲音便急匆匆地吼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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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謝送月票的寶寶,可惜改版後完全辨不清送道具的時間跟人……隻能醬紫感謝一下,見諒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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