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0 雨夜溫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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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認可了她的猜測。
大抵也是對卷毛這樣的行為習以為常屢見不鮮了。
所以,哪怕她一臉驚訝,男人也並沒覺得不妥與奇怪,反而是在見她沒什麽反應後,他便將那灰色的獸皮拿回了那一處棕黑色鋪地的大獸皮上邊了。
它比鋪地的那塊厚重的要小上些許,但對於她來說的話,長度與寬度都是綽綽有餘的。
至於此前那塊小的,就不能提了。
這裏的夜晚一直都是涼絲絲的,不管白天熱到什麽程度,夜間溫度始終上不去。
她找不著原因。
不過,雨天裏的夜晚有多冷,她卻是相當明白。
別說是第一次遇雨的遭遇了,光就此刻她坐在火堆邊上,那石洞口沒有遮擋,來自雨水的濕氣夾雜著夜晚的寒意時不時吹拂到身上,她便覺得連脊梁骨都是涼颼颼的。
沒再繼續看著男人的動作,尹沙自發地取了男人跟她用來喝湯的粗糙木質碗,拈了一片胖葉子,準備就著那依舊未停的雨將那些東西清理幹淨,然而,就在她走至石洞口才剛蹲下身,那本還在折騰著理那獸皮的男人便立時走了過來。
尹沙下意識抬了頭朝他看了去。
直覺中,她以為他要跟她囑咐些什麽。
未料,他直接俯下了身,將那兩個木質容器從她手裏挪了開去,爾後,他更是直接將她扶了起來,帶著她重新回了那處火堆前。
她不清楚他要幹嘛,茫然中,隻瞅著他將那裝了大半桶雨水的水桶給掛到了火堆邊支著的兩根帶著分叉的粗枝椏上。
直到這一刻,尹沙才總算是明白了那水桶樣的容器上方豎著的有洞眼的兔耳狀木板是幹嘛的了。
敢情,就是用來掛在火堆上燒的作用。
與現代的懸掛方式其實是屬於同宗。
但,之所以選擇用粗枝椏支地懸掛,而不用她意識中更為簡單的植物藤懸掛,約摸還是因為他們所掌握的繩結簡單而不牢靠。
她沒有忘記他在那處林子裏打算帶走那類豹巨獸的獸皮時所遇的繩結問題。
所以,現在哪怕就是他已經學會了,習慣使然之下,他還是選擇了用他們常用的辦法。
無可厚非。
而當火堆中又加了幾根枝子,火勢旺了後,她的注意力便不在這水桶容器的造型上了。
隻是眨眼工夫,那觸及火焰的水桶狀容器的各處便都裹上了一層橙黃色大火,就像是一個火球一般,燃勢極猛烈。
怪不得男人剛剛洗刷這水桶容器的時候格外小心,沒讓容器外圍沾上水,原來,這水桶容器是與那曾遇泰坦巨獸時的山洞中火把是一個材質。
都是她口中的油木材質。
遇火即燃是它們的特性,尤其是,它們的木質中帶了一股子眼力可見的油光,起相當程度的助燃作用,卻也能同時保護住木質本身不受火燒碳化,這是她從未聽說過,也從未見過的一個強大特性。
除此以外,同樣不能錯過的,還有它的致命點——燃燒的油木忌水。
這到底是什麽原因,尹沙弄不懂。
她隻知道,這種油木,一旦遇上可接受範圍外的水量,即便是燃燒得極旺的火勢,也將立刻熄滅,並且,熄滅後,它似乎就成了普通的木頭,無法再在火中燒而不傷本體。
說來,她也是挺好奇的。
畢竟這些油木在被從母體上弄下來之前,他們都是生長在室外的。
這種情況,別說室外環境時不時有雨了,光是夜夜可見的露水便足以打濕這些油木,之所以取下後還能用,她估料著,很有可能,它們的根係中,有一定的自我排水能力。
可一旦與母體分離,這樣的排水能力就如同失去了根係一樣,不複存在了。
倒是那油木表麵的油光,她剛剛倒是沒怎麽在那桶狀的容器外圍看見,或許,是這油木水桶放得時間久了也未可知。
她能確信的是,那油光可能是某種化學物質,具備催化助燃效果。
不怕火,應該是在高溫的火中能反應生成其他一種物質,而恰恰就是這種物質,具備了一定的密閉性,所以才能在火種保護油木本體的木質。
至於為何這些油木總是能反複使用,沒有盡頭。
她揣摩著,大概是那高溫生成的密閉性極強的化學物質,冷凝後,與空氣中的某些成份,比如說與氧氣進行氧化反應,會還原生成那油光物質的本體。
相當好的一種存在!
隻可惜,她在現世未曾見過這樣可循環利用的好東西。
千萬年前存在的,千萬年後卻是不見了,結果大約也就隻有一個——滅絕了。
總歸也算不得奇怪,誰讓這種油木忌水呢?
遇水,大抵也是與那燃燒一樣,是種化學效果。
不過,這卻是種不可逆的,毀滅那油光物質的反應。
思緒遊離間,超旺的火勢很快便是將那大半桶水給燒沸了。
男人自是沒叫她,以兩片葉子裹了那水桶的兔耳長板,探手便將那水桶從火堆上取了下來,之後,他徑直提著那外圍仍然著著火的水桶,將裏邊的水全數倒進了一側平放的大號蚌殼中。
原本,她還有些懵比,但在瞅見那如浴缸一樣的橢圓形蚌殼中冒出的陣陣熱氣後,她瞬間就反應了過來。
這怕是用來洗澡的吧?
思及此,她條件反射就回了頭去想看那男人下一步要做什麽。
恰逢那男人重新將那空著的木桶又掛回了火堆中。
她看到他又去了她此前清洗好的那堆木質容器邊,取出了兩個稍大的盆狀物,臨了時,在那石洞口又裝了兩盆雨水,這才回了來。
他將其中一盆雨水直接倒進了那蚌殼裏的熱水中,另一盆,則是小心翼翼地倒進了那空著的油木水桶中。
大概是覺著那蚌殼中的水量不夠。
好在,那燒水的速度極快。
跟燃氣是沒法子比,但比之現世的電熱水器之類,亦或是是熱水壺之流,明顯是這油木快多了。
周身四麵都裹著超旺的大火,又是與常規的加熱不同,化學反應中的放熱反應自然效果不同,最明顯的例子便是現代的生石灰遇水的放熱反應了。
不然,隻怕也做不到這樣的效率。
說來,她倒也是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
明明處在蠻荒時代,對於很多物質都一竅不通,更別提什麽化學反應了,可他們偏就能在未知情況下對這些物質熟練使用。
腦子果然是個好東西。
比起那些獸類的大體型與蠻力,以及捕食時偶然刷出的些心計,完全就是大巫降小巫了。
當然,那個塞爾所使用的燧石也自然包括在內。
感歎之餘,第二桶水再度沸騰。
一如第一桶水的操作,隻是,在將那桶水倒光後,男人沒再繼續燒水,僅是用那擱置在一邊的些許大葉子將那桶身上的火拍滅了,便將它扔到了一旁。
末了,他再次撿了那地上的盆狀容器,裝了一盆雨水回來,二度加進了蚌殼中。
依著現世習慣下的判斷,尹沙覺著,這一刻的水溫該是差不多了,心下卻忍不住有些質疑起來。
較之她,她身邊的這個男人,乃至那卷毛以及其他數人,都是比她更耐熱耐寒的。
尤其是她身邊的這個。
兩天前的夜裏,他帶著傷還入了那冷颼颼的水裏,這會子,卻是要燒了熱水來洗澡,即便天下著雨又冷上幾分,可怎麽都不至於上升到這個程度吧?
而那卷毛,於前一天晚上數次被他踹進水中,她覺得冷的時候,他根本毫不在意。
這兩者的情況一分析,她便覺得相當不對了。
然,就在她晃神的時候,一邊的男人卻是直接握了她的手,將她拉到了那蚌殼邊上。
少頃,他輕語輕言地衝她說了幾個音。
很熟悉。
她在跟隨他到那處靠在一起的兩個水窪前時,便聽他說過的。
那是洗一洗的意思。
這麽說來,這一蚌殼的水是為她準備的?
驚訝之餘,尹沙忍不住挑了眉,有些不可置信地看了看他。
男人卻是再無隻字片語,隻微微衝她揚了下唇,便轉身回了那石洞口,蹲身開始清洗前一刻由她端過去的碗狀容器。
尹沙的心慢慢平靜了下來。
本來,這男人在,她有些不太好意思脫衣服洗澡。
但這一刻看來,他根本沒有時間再像前兩次那般。
而蚌殼所在之處,並非是與那火堆最近的亮堂之地,距離那石洞洞口也還有些許距離,外加一些藤葉植物纏繞生長著,也為這一隅擋去了不少。
尹沙徹底安下了心。
想著隻要速度快一些,就不會出什麽問題,她便也迅速地將自個的身上的衣服給扒了去。
水溫確實恰恰好。
久違的溫熱水汽,在這樣一個雨夜裏,又是身心疲憊的狀態下,無疑是給了她最大的安慰。
倘若不是與這男人共處一室的話,尹沙覺著,在這樣一個大號“浴缸”中,自個很可能會泡上一整夜。
可她也明白,那純粹是做夢。
臨到半夜裏,還不知道會不會出現什麽異樣呢。
想著,她便也放下了滿身的慵懶,隻趕緊掬水衝洗著。
這一次的條件比前麵兩次都要好,並且,有了前兩次的清洗,她身上也就是汗跡與灰塵多一些,以那去汙的胖葉子稍稍塗抹一遍,便很幹淨了。
包括她的長發。
沒了第一次的爛泥巴,乃至第二次在暴陽下的煩躁,處理起來,極其順手。
因此也就隻一小會,她便是徹底洗完了。
倒是那石洞門口處,那男人洗刷木質容器的聲響不見了。
猶豫了好一會,尹沙終是沒忍住心下的好奇,伸長了脖子去看了眼。
他已經不在門口處了。
也不知道幹嘛去了。
私心裏,她相信他不會走遠,所以,她也沒再像此前那樣亂想,隻思慮著,可以趁這個功夫將自個的髒衣服洗一洗。
還是依靠那胖胖的去汙葉子,單純隻洗一套內衣,外加一件削薄的襯衫,一大蚌殼的水量下,她的折騰毫不費力。
但也正是在洗完衣服後,尹沙才後知後覺地想起,自個的幹淨衣服還留在了帆布挎包內。
而那個包,現在正遠遠地擱在了那一張厚重的棕黑色獸皮之上,距離不說,還隔著一個對外開放的洞口。
對於隻顧著貪圖那一蚌殼的熱水而反應慢一拍的行為,尹沙已是不知該如何形容自己。
貿然起身,她怕時機把握得不準直接撞見那男人,可要是不過去的話,她還是得等著那男人回來給她拿,惆悵再三,尹沙最終還是決定將剛剛洗過的衣服穿回去。
雖然不太好受,但總是好過被看光光。
耐著性子,尹沙將那擠幹後仍在蚌殼邊上的襯衫又撿了回來,正打算重新穿上時,偏就好死不死地遇上了那滿身濕漉漉的男人從那石洞口跨了進來。
一時間,四目相對。
事過突然,尹沙硬是愣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當下便飛快地縮回了那巨大的蚌殼之中。
她的反應還是慢了。
莫名其妙,就又被看光了!
半悶在那碩大的蚌殼中,尹沙隻覺自個的整個臉頰都燙得驚人。
最可怕的是……她閃躲時弄出了那一陣水花聲後,整個石洞就再沒了聲響。
悶頭又憋了會,還是沒能聽到那男人離開或者走近的腳步聲,尹沙徹底呆不住了。
再等她心驚膽顫從那蚌殼中露了半顆腦袋去時,她發現,那男人還是站在原地看著她。
一身潮濕之下,他那微有些長的頭發打著小卷貼在身上,她幾乎連他的眼,包括他麵上的神色都看不清楚。
可她卻是好巧不巧地見得他的喉結抖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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