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9 太過巧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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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知道的,那些東西是我們那邊才有的,剛剛聽到的時候,我難免要覺得奇怪啊,自然是想看一看……”

    “看完了,又有什麽新的打算?”不滿於她的解釋,男人才緩和的臉色,瞬間又黑了下來,“要隨著你所謂的叫飛機的那種鳥一起走?”

    還真是把飛機當成了鳥?

    一早就知道她與他會在某些點上說不到一塊去,所以,她提前便給他解釋了某些高科技,但很顯然,對於未曾見識過的東西,人的想象力再豐富,也很難對上號!

    不過,比起他對飛機的誤解,他口中另一個讓她前一刻左思右想都沒能搞明白的問題又浮現了出來——那個畫麵,到底是什麽成因!

    因由著這一點,她忽然又想到晨間,他催她趕緊走的事了。

    那時候,他就曾經提醒她,這一處的水域,逢了午後或者臨晚的某一個時間點,可能會出現些看得見卻摸不著的古怪東西。

    當時,她倒是還有些搞不明白,現在想來,他其實也應該是知道那架飛機隻是虛幻的畫麵的,且最為符合他話語的解釋,大概也就隻有海市蜃樓了。

    可海市蜃樓的景象,於飛機反複墜機與自帶音效的意外出現後,便基本都被她否決了,糾結的是,她一時還是摸不著門路!

    “尹沙,你還沒回答我。”

    約摸是她的久久沉默惹了男人不悅,本就處在耐心有限的邊緣,卻是沉著氣等她許久未見她吭聲,他便也是沒了好脾氣,話語雖還是平靜淡漠,卻已然沾染了些許怒意。

    “你曾說過,那片水域裏偶爾總會在某個時段出現些古怪東西,看得見,卻摸不著……”頓了頓,尹沙小心翼翼地解釋道,“剛剛出現的飛機應該也是這樣的,而且,你也看見了,那架飛機已經起了火,就算它並不是看得見摸不著的東西,再想倚仗它回去,那也是根本不可能的事啊。”

    即便她的解釋足夠詳盡,但男人關心的點依舊還是在原處:“回不去……是因為走不了,還是你願意留下?”

    糾纏不休的話語,非是得要到最精確的答案不可,麵對這樣的固執與堅持,若她依著最一開始惹人惱火的真實想法,怕是還會重蹈了此前的覆轍,要麽,就順著他的意思來吧,反正,他也說過,隻要是她說的,他都會信。

    再者,她雖還是存著渴望回去的心思,但真的要與他就此分開,怕是她也還會不舍。

    當然了,最重要的是,就算有那驚心動魄的一幕,她也基本是回不去了!

    這個世界裏,不遂心意的情況總是要更多一些,不然,她也不至於折騰出個穿越的結果了。

    既然兩個選擇都有不舍,那她幹脆直說好了。

    終歸,想回去是因為現世的條件更好,不願意與他就此不見,則是因為她已經有些放不下他了。

    思及此,尹沙索性也放下了心來,緩緩接了男人的話茬:“我之所以想回去,是因為我曾經生活的地方沒有這麽多危險,你知道的,像我這樣在這裏很難生存下去,而且,那裏還有我的家人,就像是你跟加耶的關係一樣……”

    話說至一半,又瞥見那曜石雙眸的眸色沉了幾分,當下,出於生怕他再爆發先前的怒氣,她幾乎是手腳並用地急慌慌扒拉到了他身前,急道:“如果真的能回去,我也是希望可以帶你一起回去的,如果不能,留在這裏跟你在一起也沒有什麽不好的!”

    一股腦兒把心裏的話都倒了出來,頃刻輕鬆,卻也是立即引發了些尬人的氣氛,再於她驚覺了,熱潮上湧時,他卻是幹脆地伸了手來,一手攏上了她的腰,一手抵了她下頷,弓腰埋頭,湊了過來。

    他給了她一個相當溫柔的親吻。

    較於前一刻的怒氣衝衝,這雖隻是簡簡單單的觸碰,卻繾綣萬分,比之任何一次都更為寵溺。

    極近的距離下,好半會,她終於聽得耳邊一聲輕淺而低沉的潤語:“既是你說的,我自然都信。”

    語畢,不待她有更多言語,他便是相當順手地再次將她推壓在了有些涼的石質地麵上,爾後,則是二度的覆身而欺。

    她跟他……這算是解除了鬧騰一晚的誤會了麽?

    怔仲了片刻,她的思緒終是重又被拉了回來——不知何時,她身上那件挨了割跟撕的破破爛爛襯衫竟然又被他給掀開了去!

    尤其是他那一隻罩在她胸前的大手……

    縱然還隔著一層海綿,她也還是能感覺到來自他掌心的溫度,以及他下一步遊移的趨勢。

    老實說,紙上談男女之事,她是老司機,但也僅限於理論。

    或許,平日裏提及了也不會覺得不好意思之類,可真槍實彈地發生在自己身上時,要說不緊張不羞恥,那是騙人的!

    所以,即便此下她還算不得裸奔,可他此前也從未對她深入到如此境地啊。

    僵硬著身子,頂著男人帶了些試探的動作,尹沙的意誌終於還是在另一隻粗糙大手撫上了自個的腿時給崩了——在他下探的那隻手即將製造出更多尷尬時,她幾乎是立即掙紮著按住了他的手。

    男人於同一時間離開了她的唇瓣,半撐了身體,居高臨下地俯視她。

    她被他看得有些窘。

    但那也隻是單純的羞澀而已,因為,她的阻止並沒有引發他的怒氣!

    大抵也是因為前一刻的誤會解除,他雖有些不解,倒也沒再冷下臉色,隻那一雙黑眸中隱有不解。

    他就這樣瞧了她好一會,瞧得她壓根都沒了與他對視的勇氣時,他才緩緩問了起來:“尹沙,為何不可以?”

    “我……我……”突然應對這樣不給麵子的直接詢問,她一時反應不過來,囁嚅了半天愣是沒想出合適的理由來。

    “不願意?”

    “我沒有不願意……”

    “那是為什麽?”瞄了眼她仍是用力按壓著自己的那隻手,男人顯然無法理解,“你身上已經沒有那股子血腥氣了,身體……還沒有恢複?”

    竟然利用血腥氣來辨別她的生理期是否還在,她還真的是頭一遭聽到這樣的說法!

    不過,這倒也是厲害得很,她這前一天才差不多結束,後一天他竟就問開了,雖聽著有些怪,但也說得過去,所以,若非是他從那個叫“瑪塔”的那邊知曉的死板內容太多,便是滿心思關注的結果了!

    好在,他似也隻是表麵理解,實際上,對於大姨媽,他未必那麽通透,反而,這樣的一個詢問,倒是給了她一個上佳的理由。

    “隻是沒有完全恢複……昨天才剛剛消停,總得緩上幾天才好……”應著自個話的景兒,尹沙幹咳了幾聲。

    她本想扮出個可憐相的,但細究起來,這跟他形容她大姨媽的話語一樣怪異,某些“能屈能伸”的示弱固然好,可有時候,說多錯多,做多也是錯多,這男人這麽敏感細膩,她總怕把自己給玩栽了。

    再說來,她姨媽確實剛走,現在就跟他搞出這檔子事的話,對她的身體也不太好!

    她可沒忘記這是個什麽樣的地方。

    極其蠻荒的遠古時代,吃穿用度都得靠武力解決的,一旦惹出個什麽毛病來,不死也得殘,她不想遭這個罪!

    “這段時間,對你來說,確實很艱難,天氣熱,這一路又幾乎沒怎麽停下,你是需要好好歇息一段時間了。”男人意外地沒有堅持,也沒有再如以往的蠻橫,隻全盤接收了她推脫的話語,臨了時仍是不忘叮囑,“隻是眼下還沒有機會,已經快要到瓦希人的地盤了,等到明天過了外麵的一片林地,與他們就隻相隔一個溶洞了,若是運氣好些,你便不用跟著辛苦了。”

    “但願呢。”軟糯地應了男人的話語,她心下總算是卸了口氣。

    後者卻是沒再吭聲,隻又摩挲了下她的臉頰,才輕輕地躺回了她的身側。

    這麽許久的時間,石洞內的那一根燃燒的粗枝早已暗淡了不少,在小小的空間內映照出她與他的身影,摒棄了臨晚的那一份疏離與隔閡,此下,格外溫馨甜蜜。

    沉默了許久,尹沙有些抵不住那搖曳暗光的催眠,困意傾襲時,身側的男人卻是忽然握住了她的手,低語:“其實,那一處可見不可摸的古怪,我今夜也是初次見到,此前,都是聽了瑪塔所說,她似乎見過各種各樣的奇特東西。”

    那是自胸膛裏沉聲釀出的渾厚音色,聲音不大,但因為她與他緊貼著靠在一起,她聽得的幾乎都是很悶的聲線,成功將她從半夢半醒中喚醒,卻又不突兀。

    感受著手上的那股子粗糙暖熱,她微眯了眼,斜望過去:“我以前也聽聞過一種奇特的景象,跟你所說的一般無二,就是那種隔著老遠可以看見,走近了卻消失得無影無蹤的東西,我們哪裏叫它‘海市蜃樓’。”

    “嗯?”他似是有些不懂,自鼻腔裏橫出一聲,卻也沒有過多地詢問下去。

    或許也是累了,數日的奔波,神經繃緊時無所察覺,一旦鬆懈,便是勁頭全無,懶癌發作了。

    她知曉,也明白他心中所惑,便自顧解釋起來:“‘海市蜃樓’的景象其實就是光照出來的一種幻影,那些東西基本也都不是我們看到它們時,所在之處的景象。”

    “你說的沒錯,今夜的那個景象,是我初次遇見你的時候,那一片巨木林地的地處,這裏根本沒有那麽巨大的樹。”認同了她的說法,男人沉思了片刻,“而且,最特別的是,你口中的那種飛機鳥,它好像也並不是與那片巨木林地同在一處,至少,一開始還沒著火的時候,不在。”

    原本,她還在昏昏沉沉地聽著他說,然而這一刻,他說出的話,卻是讓她驟然睡意全無,連著心跳都加劇了。

    他說,他覺得公司的那架班機,在著火前,並非是與那些巨木林地同處一個畫麵?

    驗證他說的話,她一開始還真的就是隻聽到飛機轟鳴的機械聲響,好一陣後,才看見班機的身影,而那個時候,她所看見的班機,也並非整個都出現在了那灰白的空中,反而是有一部分被隱藏了的。

    那會,她一直以為,那是黑暗夜色與雷電的效果才導致的,但此刻有他的話作為邊鼓,再次想來,似乎並沒有那麽簡單。

    畢竟他的視力強她實在太多了,她未曾看到的細節東西,卻都留在了他的腦海當中。

    這麽一分析,飛機爆炸時,她是摔在了那片巨木林地某棵樹的樹冠上,那麽,除開她解釋不通的是否飛機也曾穿越些許時間這個問題,墜毀點在那一處是不會錯的!

    那若是排除掉墜毀處的那些類似背景板的林木與天空,班機未曾墜毀時,又是否是在另一個地方呢?

    她所聽聞的機械轟鳴到爆炸的恐怖聲響可是隔了好一段時間的。

    其次,就是卷毛絮絮叨叨說給她的那些了。

    班機的墜機畫麵是不斷反複的!

    她似乎想到了什麽。

    隻可惜,思及的範圍太廣,涉及的信息量也相當大,疑點重重,真要絞盡了腦汁針對某個點深入的時候,她又什麽都想不出來了。

    她沒有做出回複,男人也像是明白她的疑惑,便也沒再開口。

    就這一刻,尹沙聽得石洞外密密麻麻的淅瀝聲由弱轉了強,先前有些駭人的雷電光度與聲響卻是再也沒出現。

    看來,這一個雷雨之夜,就隻剩下雨了。

    這倒是對水麵有所幫助,而且,要是這雨連綿到隔天的話,很可能,他們的行程也會相應地推後些許,這於她來說,再愜意不過。

    男人則是又一次開了口:“不知道這種奇特的景象會不會跟這天氣有關,我細想了一下,瑪塔跟我講述這些的時候,從未提起過天色有變的時候會如何。”

    “跟天氣有關?”再一次被拉回了神,尹沙下意識側了身朝說著話的男人看去。

    他未曾注意到她的反應,隻是以一手按了兩額,閉著眼養神:“隻是猜測,不肯定,終究,這都是些我未曾遇見過的事,我很小的時候,哪怕就是住在那處離這裏極近的丘梁上,我也不曾知曉,這世上竟還會有如此怪異的事。”

    “這世上,見過這種奇觀的人,確實不多,我們哪裏也有,可我也沒見過,也隻是聽說,從其他地方了解而已。”安撫性地回應了一句,尹沙正打算收回眼神,卻是在半轉腦袋時,一眼掃到了他腰際獸皮夾層中半露出的瑞士短刀。

    她一下想到了卷毛前一刻做出的犯二舉動來。

    她想笑,卻是刹那又記起了剛剛過了那處水域時,他從那長滿了纏人蔓草的水底爬上來,一個勁問她,她的瑞士匕首是不是石頭做的事來。

    嘖嘖……石頭,金屬礦?

    他之前倒是給她形容過的,那水下的石頭有許多,一個個的都半埋在水底泥層中,刮開了後,自帶各種不同的色澤,類似瑞士匕首的金屬寒光。

    可這與天氣,以及那半調子的“海市蜃樓”有什麽關係?

    想得頭暈,尹沙也是耐性全無,幹洗闔了眼打算睡覺,卻又在闔眼的半秒內迅速驚醒。

    帶有金屬光澤的石頭,除了金屬礦石,這世上還有一種東西!

    ——磁石!

    那是與金屬礦近似的東西,但效果卻是相當不同,且,有一部分磁石,也並非是簡簡單單地作為現實常見的吸鐵石而存在的。

    比如說,地球磁場。

    這一個知識點,她屬於半盲,但她曾經在旅遊雜誌上看過好些奇聞異事,其中就有“地球磁場”一說。

    具體的事跡,便是某一處近水環境中,存了許多磁石,而那處地方,每到雷暴之夜,地麵總會出現千軍萬馬奔騰虎嘯的壯觀場麵,包括兵戈相交,戰馬嘶鳴的聲響。

    當初,她所看見的解釋,便是說,某些磁石,在比較特殊的天氣與時段裏,會感應並產生出某種磁場,然後生成類似錄音與錄取畫麵的效果,之後,每逢這樣特殊的天氣與時段,便是會將錄下的東西一遍遍地釋放出來!

    那麽,他們這一夜所見,會不會就是這樣的一個原因與效果呢?

    假若那蔓草遍生的河底真的有數不盡的磁石,隔著一定深度的水光,將錄下的畫麵傳達至上空,與那海市蜃樓的另一個奇景融合在一起,也並非沒有可能!

    時至此時,也隻剩下一個疑點了!

    想著,尹沙重又翻過了身來,推了推那仍是按壓著兩額,閉眼不語的男人:“加摩,你告訴我,在你遇見我之前的那天夜裏,時不時曾天色古怪,就像……就像今天白天一樣?”

    被她的詢問弄醒,男人也不惱,隻微微想了想,便點了頭:“在遇見你的前一天,天色都不怎麽好,但是沒有下雨,臨到夜晚的時候,還曾有過跟今夜一樣的雷電,所以那一次我才在那一處地洞休息了一晚,也就是被你砸到的那一處。”

    還真是!

    果真人算不如天算,這樣一說,便是全解開了。

    怪隻怪,這兩個奇觀異景都不是平日裏能容易見到的,更別說是合二為一了,倘若不是太過巧合,她這杯子怕也是想不出這樣的梗來!

    心下久不能平靜,便也免不得要與男人分享這樣的一種解釋,但讓她蛋疼的是,她解釋了一堆,他還是不如她想的那般透徹。

    最關鍵的是,他關注的重心點,自始至終都不在那些奇觀異景上,反是在她認命地將公司的班機當作他編織的草鞋來舉例後,他倒是吃驚不小。

    因著怕被繼續纏上一夜,尹沙再沒敢多說,隻示意他,是否要將其他人喊進石洞來。

    他瞬間應允了她。

    對此,尹沙忍不住感慨,這男人,有脾氣跟沒脾氣的時候,簡直判若兩人,幸而,他的氣是消了,也沒她什麽倒黴事了。

    至於那石洞外的一行數人,她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他們。

    原先,她還擔心他們會被那連綿的大雨給淋哭了,結果,等到加摩將石洞的堵洞石塊給挪了開時,她才赫然發現,那幾隻傻鳥竟然又去尋了一堆碩大的苫芒來,排排蹲在石洞口,頂著瓢潑大雨而無所畏懼,自顧捧著苫芒,吃得格外銷魂。

    麵對這樣一群心比天還大的二傻子們,尹沙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去形容,愣了半晌,硬是沒能蹦出一個字來,最後的最後,也隻能木愣愣地看著那幾隻“拖泥帶水”地一齊扒拉了進來。

    ------題外話------

    高估了自己的手速……emmm,還少2K,明天繼續補一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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