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顧婉茹知道衛國為了清淮小學的錄取書一定費了不少心思，她也知道衛國這麽做是為了改善自己在晗晗心目中的形象，能夠讓晗晗接受他這個爸爸。但另一方便，她也看出晗晗對衛國有多麽抵觸，甚至於她也覺得晗晗說得不錯，晗晗原本成績就不算中上，去了這樣的學校，不是更讓同校師生瞧不起？

    於是，她順著女兒的意思道：“衛國，我覺得晗晗說得挺在理，要不晗晗就在現在的小學繼續讀吧。”

    “繼續讀？”衛國接二連三地碰壁，壓抑的脾氣在此時此刻終於按耐不住，他拍桌而起，聲音提高了幾個分貝，手指直指顧婉茹吼道：“顧婉茹，你是腦子壞了吧！小孩子胡亂說的你也信？知不知道我為了這一張錄取書怎麽討好別人？你居然聽一個小孩的！”

    他的怒火讓顧婉茹嚇得不知所措，呆滯地看著衛國，目光陌生得仿佛不認識這個人。

    在她的印象中衛國一直都是謙謙君子，溫文爾雅，甚至是連生氣都不會對她大聲講話，現在他怎麽會因為這件事對自己發這麽大的脾氣，整個人看上去十分可怕。

    顧婉茹小聲道：“衛國，你怎麽了？”

    顧晗卻冷笑著看向衛國，心裏暗想道，衛國啊衛國，隻是這麽點的忤逆就控製不住自己了嗎？

    接下來，還有更多呢！

    慢慢感受吧！

    冷靜下來的衛國意識到自己剛剛的失態，深吸了一口氣坐回板凳上，平穩自己的情緒。

    過了良久，他才緩緩開口，語重心長道：“剛剛是我態度不好。但是婉茹，你也知道我這麽做是為了晗晗好，晗晗也是我的女兒，我心裏肯定是盼她好的。”

    盼她好？

    顧晗眼尾一掃，冷不丁開口道：“嗯，真是勞煩衛叔叔上心了。不過我有一個問題想問衛叔叔……”她抬起頭，圓滾滾的雙眼直視衛國，佯裝天真道：“衛叔叔既然是我的親生爸爸，那開學的時候，衛叔叔能不能以爸爸的名義送我去清淮小學上學，告訴我的同學和老師，晗晗不是沒爸爸的孩子！”

    承認自己早就有一個女兒，這對於衛國來說是不可能的！

    一方麵不僅會失去衛嘉琳母家對自己的支持，更加會讓他這麽多年經營的好名聲毀於一旦！

    在前世，衛國就沒有答應，隻是用甜言蜜語哄得母親和顧晗同意。

    衛國嘴唇顫了顫，手掌有些不自然地交握在一起，勉強笑道：“晗晗，你這不是為難爸爸嘛，你這樣讓爸爸以後還怎麽做人啊！爸爸跟你保證，除了這件事，爸爸都可以答應你！”

    “那爸爸把現在家裏的女兒趕走，晗晗隻想跟爸爸媽媽住。”顧晗見到衛國這副表裏不一的模樣就覺得惡心，繼續用一些他不可能做到的事逗弄他。

    “胡鬧！”顧晗接二連三提出來的條件都如此刁鑽，衛國隱隱覺得自己的怒氣又湧了上來，聲音微微提高，怒道：“她是你的妹妹，姐妹之間應該相親相愛，你怎麽能讓爸爸把她趕走！”

    顧晗凝了凝眸，眼淚開始眼眶中打轉，抽泣道：“那為什麽爸爸當初可以為了她們，把我和媽媽趕走，現在不能為了我和媽媽把她趕走？所以在爸爸心裏，還是她們重要……”

    到此還不算完，顧晗轉身鑽進母親的懷裏，哭聲讓顧婉茹撕心裂肺，“媽媽，我不要爸爸……不要……”

    女兒的話像是一把匕首刺進顧婉茹的心裏，昔年被衛國拋棄的畫麵又曆曆在目，那些心痛與酸楚又湧上心頭，她擁緊了懷中的女兒，仰起頭不讓眼淚滑落，抽泣了兩聲，冷聲冷氣道：“你走吧！晗晗還是繼續和我過，這麽多年我都熬過來了，以後也沒有什麽難的！”

    衛國沒有達到目的，依舊死賴著不願意走，繼續出言勸道：“婉茹，當年的事是我不對，是我鬼迷心竅，但如今我是真的想贖罪，想要好好照顧晗晗，以後的路那麽久，晗晗不能沒有爸爸，你要知道單親家庭對孩子性格的影響是巨大的！”

    顧晗繼續出言冷諷衛國，輕聲道：“就像拖油瓶一樣？不能被承認身份？那我寧願不要爸爸……”

    衛國惱怒道：“你這——”

    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顧婉茹打斷，她下定了決心，不容置喙道：“晗晗說得沒錯，如果你不肯承認晗晗是你的親生女兒，我是絕對不會同意和你在一起的！”

    氣氛再一次陷入僵局，衛國最後無奈之下憤恨地瞪了母女一樣，怒氣衝衝地走了。

    在他走了之後，顧晗莞爾一笑，纖細的手指擦去了臉上的淚痕，退出母親的懷抱，“媽，吃飯吧。”

    母親凝眸小心翼翼地打量顧晗一眼，見她情緒平穩並沒有什麽異常，不由問道：“晗晗，你不生媽媽的氣嗎？不怪媽媽瞞著你那麽久嗎？”

    顧晗怔了一下，手中的動作頓了一下，夾了塊肉放進顧婉茹的碗裏，仰起頭笑得可愛，“媽，我怎麽會怪你，我相信，無論你做什麽都是為了我好！別說話了，快吃飯吧，都要涼了！”

    “不生氣就好，不生氣就好……”女兒的理解讓顧婉茹又忍不住為之落淚，許多年的委屈與心酸在這一刻崩塌，她趴在桌子上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很是淒慘。

    顧晗並沒有打斷母親，隻是靜靜地等待著母親哭完。

    因為她知道，心裏有些傷痛無法對外人傾訴，總是要哭一哭發泄情緒，流過的眼淚全當是為身體排毒了。

    抽泣聲漸漸越變越小。

    顧婉茹紅腫著雙眼有些不好意思地看著安靜的女兒，尷尬道：“讓晗晗笑話媽媽了……”

    顧晗搖頭：“沒關係。”

    曾幾何時，能與你說句話都是奢望，現在又怎麽會笑話你？

    “媽，你是不是有一對手鐲？”顧晗等母親情緒平穩後，開口問道。

    衛國如今已經登門拜訪計劃卻沒有成功，怕他接下來會不擇手段，顧晗不免要早做打算。

    顧婉茹點點頭，不明白女兒為什麽問到這對對鐲，依舊回答了女兒，“有的，那是你的曾外婆，也就是媽的外婆留下來的對鐲，聽說是我們顧家的傳家對鐲，現在就在媽這兒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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