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俞二小姐。”

    眼前出現的女子不是別人，正是俞景晴的同父姐姐，戶部尚書家的庶二小姐俞晚秋。

    俞家姐弟生父早死，兩人從小相依為命，感情甚好。

    如今俞景晴不顧身份地位看上一位寒門學子，俞家上下堅決反對，俞晚秋心知高門大戶心性寒涼，弟弟庶子一個並無寵愛，沒有父家幫襯根本無法立足，或許不如嫁於貧苦人家當家做主，少些磋磨。

    俞晚秋雖然如此認為，但卻從未與俞景晴說過，她怕弟弟被人利用，錯付真心，所以當得知女皇要為淩若塵賜婚之時便暗中傳信，合謀了這場虛假的不含感情的婚禮。

    “多謝殿下讓晚秋看清許驚風的真心。”俞晚秋跪在淩若塵麵前回道，眼中有些淚意，但一直緊鎖著的眉頭舒展開來，淩若塵知道，這人最大的擔憂已解。

    “無事，計劃提前，知道如何做吧。”

    俞晚秋點頭，看了眼俞景晴和許驚風，膝行到淩若塵麵前耳語，“殿下，據屬下暗中觀察，母親效忠的應該是二公主，今兒一上午，兩人眼神多次相交。”

    淩若塵點頭，沒感覺到有什麽意外。

    “盡量將賬本弄來。”淩若塵拿起許驚風簽的認罪書，起身推門，沒什麽感情的聲音徐徐傳來，“你們敘敘舊，之後她們二人需要離開。”

    “是，多謝殿下。”

    俞晚秋垂眸致謝，看著滄瀾解開俞景晴的穴道離開，看著俞景晴怒瞪著雙眼氣鼓鼓的看著她，開心的大笑。

    她說她被嫡姐設計，她說她走投無路，她隻說了幾句她的艱難，她寧死也要抗旨的弟弟穿上了嫁衣，微笑著犧牲了他渴望幸福的後半輩子。

    “殿下會送你二人離開，許驚風不要對不起我弟弟，要麽不論天涯海角，我俞晚秋也會將你找出來挫骨揚灰。”俞晚秋揉著俞景晴的頭，目光柔和寵溺，隻是對著許驚風所說的話卻冷的直掉冰碴。

    許驚風愣愣的點頭，一時有些無法反應，她這是可以和景晴在一起了。

    俞晚秋嫌棄的給許驚風解釋了一番。直把許驚風給說的對淩若塵感恩戴德才善罷甘休。

    俞晚秋好好的叮囑了俞景晴以後的生活後將她過去私藏的和跟了淩若塵後所得的所有金銀都給了俞景晴，在俞景晴依依不舍下離開。

    來到小樓外，俞晚秋遙遙的對著小樓給淩若塵磕了三個響頭後讓影月的人帶著偷偷潛回戶部尚書府。

    她是淩若塵的暗線，監視她的家族，她甘之如飴。

    而俞景晴和許驚風二人當晚便被淩若塵派人送出天月城，看似隱蔽，但暗藏太女府徽章的馬車卻又讓人明顯的知曉，這車裏的人是屬於哪方。

    “母皇，俞公子已經心有所屬，兒臣還沒有下賤到強取豪奪的地步，隻是兒臣不明，俞大人這是何意，請母皇為兒臣做主。”第二日早朝，淩若塵先於所有人一步跪在大殿中開口，聲音清冷中帶著被欺騙的惱怒。

    淩若塵一改往日上朝之時的沉默謙遜，開始咄咄逼人起來，不隻抓住戶部尚書不放，更是幾乎對每一個在朝堂之上發表言論的官員都斥責了一番，讓人尷尬甚至是難堪，但仔細琢磨卻會發現，淩若塵雖言辭犀利、不留情麵，卻值得深思，發人深省。

    如此幾日，淩若塵都作風不改，讓每日輕鬆的朝堂議政變得艱難起來，而淩若塵本人在朝臣心中的感覺也在逐漸發生這改變。

    “殿下，成了，他答應了，東西已經給他，他隻求事成之後，您能給他自由。”

    “好，謠言不用在壓製了，讓鄧、林、陸那三人暗中幫忙散布謠言。”

    “是，殿下。”

    人影消失，淩若塵抬頭望著夜空中的一輪圓月，腰被人從身後環住。

    “吵醒你了。”淩若塵聲音中帶著些懊惱，轉身，同樣環抱住來人。

    “沒事，不累。你、真要壞了自己的名聲。”天辰微仰著頭看著淩若塵，眼中的不情願很是明顯。

    “天辰，你知道麽，當一個人對你存有好感時得知你並非她所想的那樣時所帶來的惡感會比對你感官一般的人還要強烈，她們會認為她們被欺騙、被傷害了，她們會失望、會痛恨然後大肆的謾罵詆毀。”淩若塵彎腰將人抱起，走到床邊，又俯下身輕輕的將人放在床上，給人蓋上被，坐到床尾，執起天辰剛剛踩過地麵的冰涼小腳放在手心中一點點捂熱。

    抬眼，望著天辰茫然不明的樣子，淩若塵輕笑出聲，“這是人性，厭惡所有曾經與她們所思所想不同的一切人或事物，這也是潛意識中的不自信，想要去隨波逐流，想要去讓人讚同。”

    天辰眨眨眼，很多東西都是他沒有聽說過的，但大體他好像明白了一些，“那為何還要破壞她們的認知，你那麽辛苦才得來的名聲，很有用的吧。”

    淩若塵看著皺著眉頭思索的人，笑容柔和，走到床頭坐下，讓人靠在她懷裏，她知道，天辰在盡最大的努力跟上她的腳步，“天辰想想看，當她們將曾經的一切都貫上最惡毒的惡意後發現原來最開始的一切才是真實時她們會如何？”

    天辰想了想搖搖頭，他不懂人心。

    淩若塵笑了笑，將人抱緊，“這啊，可能要分兩種情況。當她們地位相當時，或許有一部分人會將虛假變作真實，散布更大的惡意，但當她們身份懸殊時，那因為虛假而帶來的詆毀隻會讓她們愧疚，讓她們後悔。到時候，你說我會如何？”

    天辰點了點頭，還是有些似懂非懂，“那為什麽要離開，書上說這種時候不應該離開的。”

    “休養生息，坐收漁翁之利。”淩若塵上了床，兩人依偎在一起，“睡吧。”

    如此又過了三日，淩落英秘密召見了太醫院院正以及幾個忠於女皇的太醫，當晚鳳儀殿宮侍偷偷處理了很多摔的粉碎的上好瓷器。

    淩若塵接到消息後輕輕一笑，俯身吻了吻天辰的睡眼，起身上朝。

    朝堂之上，近些時日因為淩若塵咄咄逼人的言論變的有些劍拔弩張的氣氛突然壓抑起來，大殿一時鴉雀無聲。

    有什麽正在醞釀，猶如那暴風雨中的平靜，朝臣開始暗中行動。

    謠言四起，太女淩若塵春獵之時強占姊婿，百姓嘩然。

    緊接著女皇賜婚，太女不滿，惡意詆毀戶部尚書家的小公子與人有染，將人秘密送出天月，百姓皆驚。

    刻骨冰寒的惡意越來越濃鬱，最終太女親臨風黎隻為一己私欲，大壩被毀乃蓄意謀劃。

    “那邊查的怎麽樣了？”

    “官匪一家，整座城幾乎都落到匪盜之手，我們的人潛進去了幾個。”

    “折子遞上去吧。”

    “是，殿下。”

    “要離開了麽？”天辰揉了揉眼睛從床上坐起，睡眼惺忪的問道。

    “嗯，十之八九，又要天辰陪我受累了。”

    “不累。”天辰看著淩若塵，半響俯下身親吻，主動的索取，滿室春光。

    又過去幾日，謠言沒有任何消退的跡象，反而越傳越凶，越傳越湧。

    曾經淩若塵有多受百姓愛戴如今就有多受百姓厭惡。

    廢太女的聲音越來越大、越來越響。

    淩若塵好似全然不在意一般，依然如故，白日上朝與人爭執，夜晚花坊夜夜笙歌。

    淩落英大罵了幾次毫無效果，好像大失所望了一般不再管教。

    又過了幾日，星隕城副城主冒死上奏，星隕城落入匪盜之手，請女皇出兵剿匪。

    派何人前去，爭執不休，淩落英大手一揮，太女淩若塵星隕城剿匪。

    “是，母皇，兒臣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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