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剛蒙蒙亮，淩若塵一行人便收拾了行禮離開祈願寺。

    無塵前來送行，怔怔的看著戴在天辰身上的鴛鴦扣，半響念了句佛號，雙手合十送別淩若塵等人。

    “方丈，聽您講經真是終生受益，不知本宮可否改日再來叨擾。”

    “阿彌陀佛，皇太夫誠心誠意，實乃敝寺的榮幸。”

    微微一禮，幾人告辭離開。

    淩若塵讓蘇瑾瑢和天辰兩人都坐上了軟轎，慢慢的被帶來的侍衛抬下山。

    行至一半，身後卻突然傳來無塵飄渺若梵音的聲音，“一花一世界，一葉一如來，陛下，紅塵業障，執念耳，需知隻是刹那芳華。”

    淩若塵回頭望去，鮮紅的袈裟隨風飄揚，染血一般，淩若塵轉回視線，“朕知朕所求，朕破的了這紅塵業障，即使不果，朕甘之、願之。”

    淩若塵腳步不停，仰頭看著見亮的天空中那一縷霞光，“何況，刹那便是永恒。”

    淩若塵握住天辰的手，一行人漸漸消失在無塵的視線中。

    “淩若塵？”

    輕捏了捏擔心的人，淩若塵輕聲安撫，“無事，不用擔心，我們回家。”

    當晚，淩若塵一行人返回天月宮。

    淩若塵和天辰先回辰華殿梳洗了一番後才陪著蘇瑾瑢去永鳳殿看望淩落英。

    此時藍諾、淩若汐正伺候著淩落英用晚膳，見淩若塵三人到來，連忙行了禮後告退離開。

    蘇瑾瑢沒有去理會神色複雜的藍諾，隻是怔怔的看著臉色慘白，看起來極為虛弱的淩落英，一時之間還是有淚不住的滴落。

    “瑾瑢回來了，過來，讓孤看看。”淩落英靠在床上，對著淩若塵點了點頭後伸出枯瘦的手向著蘇瑾瑢招了招手，眼中帶著些愧，帶著些情。

    蘇瑾瑢快走了幾步，握住淩落英失了溫度的手，看著曾經威嚴霸氣的人如今瘦的幾乎要陷在被子看不見身形，眼淚更是大顆大顆的落下。

    兩人一坐一臥，雙手相握著訴說著不知道失去了多久的溫情。

    淩若塵看了一會兒便牽著天辰離開永鳳殿，兩人慢慢的走在明朗的月色中，“天辰，冬至過後，再過一個月就是天辰的生辰，天辰想要什麽。”

    “生辰？我的？”

    “嗯，天辰的，在大寒的那一天，白天我們宴請朝臣，晚上我們自己過，天辰想要什麽。”淩若塵揮退了隨行的宮女、宮侍，直接牽著人坐在了水榭中，將人攬過抱在懷裏，望著月色下波光粼粼的湖水。

    “生辰。”天辰垂著頭重複，有些不能理解什麽是他的生辰，“過生辰？”

    淩若塵看著天辰茫然的樣子心澀澀的疼，攬過天辰的頭吻了吻，輕聲開口，“嗯，給天辰過生辰，以後的每個生辰，我都陪天辰過。”

    天辰被動的被淩若塵吻著，半響才試探的開口，“生辰，麵，長壽麵。”

    “嗯，我給天辰做，好不好。”淩若塵愛憐的吻了吻天辰的鼻頭笑道。

    眼中瞬間閃著喜悅的光，天辰摸著癢癢的鼻子有些興奮的開口，“真的，你給我做？”

    “嗯，我給天辰做長壽麵，天辰還想要什麽？”

    天辰垂著頭嗬嗬的傻笑中，淩若塵無奈的又問了幾遍天辰才反應過來，“曖？還有？需要要什麽麽？”

    淩若塵又是無奈的笑笑，將人放在地上，又拉著人往辰華殿走，“不需要，以後天辰想要什麽，隨時和我說。”

    ……

    如此，冬至祭天很快過去，有了半月前的九九天雷在前，整個祭祀極為順利的舉行完，就連中途指引的宮侍出錯後讓天辰有了個極小的失誤後都沒有讓任何人在意。

    “天辰真棒，累了吧，洗洗先去休息。”

    將人哄睡，淩若塵去了蘇瑾瑢的永和殿。

    “母父。”

    “塵兒，天辰畢竟是一國之後，這規矩也太欠缺了點。”

    “母父是說今日的祭祀麽，宮侍領錯了位置，天辰發現後便不著痕跡的調整過來了，失誤隻是一瞬，並不打緊。”

    “塵兒，你知道母父不是這個意思的，你是一國之君，天辰在受寵也不該直呼你的名諱，不該還像庶民一樣你你我我的，還……”

    蘇瑾瑢零零總總說了半天，淩若塵耐心的等著蘇瑾瑢說完才開口，“母父，這些是兒臣不讓人教他的，在這後宮之中，兒臣希望他可以無拘無束，至於宴會、祭祀時，天辰並沒有壞了規矩。”

    “你！”蘇瑾瑢看著絲毫沒有想改變的淩若塵，氣的喘了幾句，緩和了表情又道：“行，反正這後宮暫時就咱們這些人，可塵兒，天辰已經跟了你四年了，你這、你這肚子為何還沒有反應。塵兒，你已經十七了，這第一胎還不知能不能懷上女胎，父母……”

    “母父，兒臣這才繼位，這朝堂也還沒有穩定下來，哪有時間去考慮這些。”淩若塵握了握拳，開口解釋。

    “那這四年為何沒有，塵兒，不是母父不喜天辰，可他畢竟在那留情居待過半年，雖然沒被人、沒被人碰過，可那裏的手段，母父怕……”

    “父母，那四年兒臣如履薄冰，哪有心情去想這些。”淩若塵深呼吸後平靜中透著無奈的開口。

    一個如履薄冰，瞬間熄滅了蘇瑾瑢接下來的所有話，尤其是見淩若塵有些傷感的表情，連連安撫，“好、好，父母不逼你了好不好，父母這不是急著想看小皇孫女麽。”

    說道最後，蘇瑾瑢又帶上了些委屈和期待。

    看的淩若塵連連搖頭歎氣，再三保證等朝堂穩定後，定會開始考慮這些後才穩住了蘇瑾瑢，又閑聊了幾句便匆匆告辭離開。

    “紅岩……”

    “陛下？”剛剛永和殿隻有淩若塵和蘇瑾瑢兩人在，所以紅岩完全不知道兩人都說了什麽，這時見淩若塵一副煩躁的樣子，有些不解和擔憂。

    淩若塵深深的吸了口氣，又重重的吐出，幾個來回下來後才平複了有些焦躁的心，“紅岩，讓人問問司徒世家……算了，沒事。”

    淩若塵直接離開，留下的紅岩滿臉的困惑不解。

    淩若塵返回辰華殿，如沒事人一樣，每天繼續上朝、批閱奏折，陪著天辰練功，兩人親熱的聊天、笑鬧。

    而天辰也忍著害羞和無措，在淩若塵每日上朝後便跑到淩落英的永鳳殿或蘇瑾瑢的永和殿給兩人恭恭敬敬的請安。

    雖然天辰在麵對蘇瑾瑢時還總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麽，但總歸不至於像在祈願寺那次一樣，因為自己的過往記憶惹怒了蘇瑾瑢。

    而蘇瑾瑢，雖然因為淩若塵的話沒有強製性的讓天辰按照鳳後的威儀去行事、說話，但到底還是讓一個教習的老宮侍細心的教導了一番。

    懂得了些規矩的天辰也讓蘇瑾瑢不再那麽排斥。

    淩若塵得知後，見天辰並沒有什麽抵觸的情緒，便沒有出手幹預。

    但卻絕不容許天辰將那些讓她倍感疏離的規矩用在她身上，兩人的相處始終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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