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7.相見,所求為何?(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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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雀皇城天闕宮建在天闕峰上,千丈之高,雲霧繚繞,更有天然形成的迷陣環繞,地勢險峻、複雜,易守難攻。

    淩若塵和天辰被天斬帶到一處空地,空地之上,手腕粗細的鐵鏈懸掛在半空中,再其上吊著一個個類似鐵桶的東西。

    淩若塵眉頭一挑,看著天斬含笑著介紹他們東雀特有的懸空,輕輕笑道:“還從沒聽天辰說過呢,這東西倒是不錯,東雀果然人才濟濟啊。”

    懸空,淩若塵心下搖頭,其實就是纜車罷了,一個異時空的普通東西。

    淩若塵和天辰在天斬的邀請下,跟著天斬進入同一輛懸空,淩若塵帶來的軍隊隻能握緊掛在腰間的佩劍,目光緊緊追隨著淩若塵,依次坐上之後的懸空。

    懸空一晃,緩緩升空,天辰眉頭微蹙,看起來並不喜歡。

    淩若塵伸手握住天辰的手,將人拉進自己,“不喜歡?”

    “嗯。”

    天辰仰頭看著頭頂掛著鐵桶的幾根鎖鏈,脆弱的東西,輕輕一碰就會墜落。

    生命依附在這種會被輕易摧毀的東西上,一種不能掌控的感覺。

    “不喜歡,太脆弱了。”

    “皇兄,朕已經讓人改良過了,這些鎖鏈如今都是玄鐵打造,不會再像以前一樣輕易斷裂。”

    天辰看向天斬,蹙起的眉頭並未舒展,“你弄不壞?”

    曾經造出懸空的人就因為懸空的意外墜落害死了數名肱骨之臣。

    這是已經被廢棄的東西。

    天辰轉回視線,看向懸空外的蒼茫天地。

    成為帝王真的會改變那麽多麽?

    天辰看向淩若塵,幸好,她從未變過。

    淩若塵笑著揉了揉天辰的頭,看著懸空停在一處廣場之上。

    有不少的人在裝卸著東西,見到天斬時恭敬的下跪叩首,聲若雷鳴般問安。

    淩若塵的笑容有些莫名的意味,天斬目光閃了閃,笑道:“讓女皇見笑了。”

    “見笑?僅僅一年的時間,東雀帝就能鞏固了朝堂,讓東雀更勝從前,朕佩服還來不及……”

    兩人又是幾句往來交鋒,直到到達天屠所在的宮殿才漸漸收了仿若極為熱情的交流。

    天闕宮宮殿以黑色為主,偶爾配有灰、白、金、紅四色,整體看來冷硬中帶著些空寥。

    走進天屠所在的宮殿,內裏同樣冷硬異常。

    暗紅色的牆上掛著各種兵器甚至是獸頭,黑色的地麵上刻畫著不知何意的繁複紋路,幾處鎖扣釘在地上,有種血腥陰冷的感覺。

    一個鐵架立在一旁,一個身材高大卻形銷骨立的人被懸吊在鐵架之上,赤裸著的雙腳隻有腳趾勉強能與地麵接觸。

    人影身上穿著沾滿了血跡的龍袍,翻飛的皮肉若隱若現的從破損出露出,兩根三指寬的銀釘透穿人影的整個琵琶骨。

    很明顯,這人不是別人,正是東雀上一任皇帝天屠,天辰、天斬的父皇。

    天斬毫不隱瞞的將如此的酷刑暴露,淩若塵隻是麵無表情的看了一眼,便將注意力全部放在了一旁的天辰身上。

    天辰從走進宮殿到見到天屠,目光都沒有什麽波瀾。

    天斬見此愣了一下,拽動一根鎖鏈,天屠被迫抬起頭來,痛到幾乎失了焦距的雙目在看到前方那一抹明黃後,痙攣的身體更劇烈的都動起來。

    “皇兄,這是父皇。”天斬又晃了晃鎖鏈,陰沉沉的開口。

    鎖鏈升降之間,天屠被勒緊了脖子上下擺動了幾次,傳出一聲聲壓抑不住的痛呼聲。

    天辰目中有了些驚訝,也僅僅隻有驚訝而已,“這是父皇?”

    “是啊,皇兄,父皇他害你自幼受盡了折磨,皇弟為你出氣。”

    天辰看著天斬,有些不解,想了想搖頭,“他是父皇。”

    “父皇?”天斬看著這時的天辰突然覺得可笑,隻是他也不知是可笑天辰的愚蠢,還是可笑他曾經的擔憂。

    天斬看了眼一直沉默不語的淩若塵,又看向聽了他的話,驚懼的發抖的天屠。

    天斬淡漠又嘲諷的道:“他哪裏有過做父皇的樣子,隻是人的片麵之言,他便將親子推入地獄般的境地,聽之任之,不聞不問。”

    說著,天斬轉動一旁小桌上的爐鼎,黑色的地麵裂開一道縫隙,一個鐵籠從黑暗中升起。

    近乎赤裸著的女子被綁在籠中,看著滿身的傷痕便知道,這女子被用了極重的刑罰,屬於女子的殘酷刑罰。

    “因為一句話,便將親子送給恨她入骨的女子手中,暗中守護?嗤,連真假都分不清楚。”天斬聲音愈發的冷漠陰沉,“之後當成親子寵了十幾年的人,又因為一句話便可以輕易的毀掉。”

    天斬接近鐵籠,“母後,你真正的兒子來了,被你因為無知一次次推進地獄的兒子,諾,在那裏。”

    女子若爛泥一般的身體微動,混著血水的瞳孔在看見那一道光彩照人的人影後,一行行血淚流下。

    天斬又瞥了一眼淩若塵,再次嗤笑著開口,“母後,皇兄是你讓父皇送去北月的吧,為了替你那為非作歹的大兒子去北月受罪……母後,你知道北月的深淵吧,皇兄被下了深淵,還有什麽,留情居,嗬嗬,訓練小……”

    “東雀帝。”淩若塵將天辰拽到懷中,淡漠的看著此時看起來極為怪異的天斬。

    天斬停下話頭,走回到兩人麵前,微挑了下眉頭,歉意的開口,“抱歉,皇兄從小對朕付出良多,朕有些控製不住……朕年幼時無力改變,如今隻願能為皇兄報得幼時的苦楚。”

    “為我?我不需要。”天辰拍了拍淩若塵,離開淩若塵的懷抱,走到天屠麵前,蹙著眉頭看著天屠身上的鎖鏈。

    “東雀帝。”

    淩若塵再次開口,天斬看著淩若塵,又看向天辰,在兩人臉上來回了幾個來回後,“皇兄恨皇弟麽?”

    天辰一隻手握住拴在天屠脖子上的鎖鏈,在天斬的問話中,一用力,鎖鏈斷裂,天辰搖搖頭,又弄斷剩下的鎖鏈,“太醫。”

    “皇兄,你是真不知恨麽?”

    曾經被那般的對待,天斬不知想到了什麽,滿身溢出凜冽的寒氣。

    天辰恍若未覺,半蹲下身體,拽出天屠嵌在身體裏的鎖鏈,琵琶骨上的銀釘,看著血流如注的人,“血,會死,太醫。”

    天斬深吸口氣,打開一旁的暗櫃,拿出幾個瓷瓶扔給天辰,“止血的,死不了。”

    天斬扔了東西,看著天辰笨手笨腳的在哪上藥,天斬也說不清心裏是什麽感覺。

    “你不恨麽?”

    天斬問向淩若塵。

    淩若塵扯了扯唇,“恨不得將他們挫骨揚灰。”

    “那你……”

    “天辰開心就好。”

    “……”天斬沉默下來,半響,在天辰挪到鐵籠前又開始拆籠子後,天斬才再次開口,“師父他……他死了麽?”

    淩若塵看向天斬,嘲諷又厭惡的開口,“禍害遺千年。”

    天斬愣了愣,要哭不哭,要笑不笑的表情浮現在天斬臉上,天斬搖搖頭,看向天辰,“北月女皇,我有時候真的很羨慕皇兄呢,羨慕又……”刻骨的恨著。

    “別碰他,要麽……”毀了這天地,她也要報複。

    淩若塵沒有開口,天斬卻明白,所以他恨。

    恨他的皇兄用盡所有給他換他不屑一顧的點點食物,明知他不屑,卻依然如故。

    恨他皇兄滿身的傷,連希望都喪失了的時候仍然幹淨純粹的讓他無力。

    恨他皇兄狼狽、落魄、不堪入目之時,讓眼前這高傲冷漠的女子疼寵入骨。

    “師父說我不如皇兄,這輩子都比不上皇兄,這輩子都……”

    “你所求什麽,天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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