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雪中雲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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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藍生和詩妹賣了馬,在襄陽狠狠玩了四天,他倆每天都去聽說書,聽不同的故事,也順便長些見識。

    襄陽是個繁華的古城,是交通要道,更是自古來的兵家必爭之地,尤其蒙古和南宋曾在此地僵持了數十年…,在這裏總有聽不完的故事。

    要去峨嵋山有兩條不同的路,一是從襄陽乘舟順漢水南下,轉陸路至荊門州,再從荊門州坐船,一路逆長江而上過三峽,進入四川,便可直達峨嵋山腳。

    這條水路得乘十天的船,但聽說路上盜匪多,不甚太平…,於是他倆選擇第二條路,先向西行,再繞過武當山,往南,或乘舟或步行,避開長江中段的急灘險峽和戰事,進入四川後再乘舟。

    兩人先乘船沿著丹江西行,半天的時間,船到穀城,兩人下船租了匹馬,傍晚時分趕到石花鎮投宿。

    石花鎮離武當山不過數十裏,已是武當派的勢力範圍,路上負劍攜帶各種兵器的俠客異士甚多,當然偶爾也可見到身穿道服的武當弟子。

    武當派門規甚嚴,武當弟子未有任務在身,是不可隨意下山的。據說開山始祖張真人尚在人世,且已近百歲,隻是近二十多年來沒人見過他。

    晚上在客棧裏,藍生聽幾個南方來的俠客說起,武當三天後將有場比武大賽,除了七大門派外,不論年紀皆可參加,得到武魁的有五百兩黃金的獎賞。

    五百兩黃金可以買下一座雲山,再送上師叔的水寒居!

    這場比武是一個位於神農山的神秘教派,委托武當辦的。

    “這神農山,在巴蜀邊界,”一個身穿青衣勁裝,腰間配了把黑色長劍的俠客道”傳說炎帝神農氏曾就在那一帶搭架嚐百草。”

    “那神農山的教派,叫做仙芙教,聽說全是女子,個個美若天仙,數百年來與世隔絕,…”這說得眉飛色舞的,是一身穿藍色長袍的中年男子,表情豐富,一點不輸說書的。他身上沒帶武器,隻有支長蕭橫插在背後。

    所有的人心裏都存著一個疑問,像這樣與世無爭的教派,為何肯出如此重金並委托武當辦比武大賽?

    尤其武當在武林聲望極高,這次又為何要幫這神秘教派辦比武?

    這一連串的疑問,自然吸引了四麵八方趕來看熱鬧的人,幸好藍生和詩妹來得早,再晚一步,這附近唯一的客棧就客滿了。

    藍生和詩妹也決定去看熱鬧,兩人擔心武當山那邊的棧也客滿,因此決定在這住兩天。

    這石花鎮實在偏僻得緊,附近連個市集都沒,除了些賣菜、賣肉賣米、麵的小販,幾無任何商家。

    因此他倆大部份的時間都待在客棧練功、閑聊,隻在三餐後才步出客棧,到附近走走。

    第二天午時許,兩人在客棧吃著麵,客棧裏十張桌子幾乎全坐滿。

    一會,來了兩名十六、七歲的美麗少女,她倆一紮著辮子,一個長發垂胸,都穿著淡綠的絲衣,飄逸且輕盈,煞是怡人。

    兩人身上都沒攜任何武器,但藍生看得出她們會武功,尤其那個年齡稍長的長發女孩。

    客棧已無空桌,夥計建議她倆和藍生並桌。

    “小弟弟,可願與姊姊同桌?”那個紮辮子的女孩很有禮貌的問藍生,一臉的笑容似帶著香氣的春花。

    “姊姊請坐”藍生忙道,他本與詩妹相對而坐,隨即移座到詩妹身旁。.

    “謝謝你”紮辮子的女孩道

    於是她倆便坐了下來,藍生和詩妹頓感一陣馥香從她們身上襲來。藍生記得姊姊身上也有這香味…

    正當藍生沉溺在回憶中,隻聽那紮辮子的女孩輕聲道“月姊,你怎麽就肯定他一定會去?”

    “我就是知道,他一定會去的。”那長發女孩道,她的聲音柔細悅耳,甚是好聽。

    “萬一他不是傳說中的那樣俊秀,而是個塌鼻子黑臉兒,或是長得一副尖嘴猴腮的又如何?”紮辮子女孩帶著幾分訕笑,她像是有意用言語戲弄姊姊。

    “那不是剛好配你?”長發女孩也反唇相譏,兩人說著都忍不住笑起來。

    而那紮辮子女孩笑時還用手遮著口,頗有大家閨秀的模樣。

    “原來她倆似來此等人”藍生暗道。

    藍生暗道:“這兩個女孩都生得很美,皮膚又白又細致,看起來頗有教養,不知是哪家、哪門派的千金?”

    藍生不好意思正眼去看她們,反倒是詩妹,總抬著眼盯著她倆瞧。

    兩個女孩吃的是米飯,點了三道熱炒,一葷兩素。

    令藍生和詩妹訝異的是,不知是否嫌客棧的筷子髒,兩人竟然自備筷子。

    她倆吃得少,每道菜都剩下近半盤,紮辮子女孩還問藍生和詩妹要不要一起吃點菜。

    兩人拒絕。

    “咦,小弟弟,你身後背的是劍麽?”紮辮子女孩好奇問“為何用黑布包起來?”

    “是啊”藍生隨口應道“包起來才不怕太陽曬。”

    兩個女孩聽了藍生的回答,先是蹙眉,相戶望了一眼後,竟然噗嗤笑了起來。

    這回她倆都不及遮嘴,不慎露出潔白整齊的貝齒。

    藍生心想:“幸好拂塵藏得隱密”

    藍生和詩妹先吃完麵,正要走出客棧,此時,一年約二十的白衣少年緩步走了進來。

    這白衣少年長得甚是俊俏,發束的整整齊齊,幾乎看不見一絲亂發。但臉上卻呈現著一股傲氣,一副欲拒人千裏之外的表情。

    白衣少年身後背了把青色的長劍,明明已深秋天涼得緊,他手裏卻還拿了把折扇。

    『或許和我的拂塵一樣,用來趕蠅子。〗藍生暗道,因為方才若是紮辮子的姊姊問他為何帶著拂塵,他便打算如此回答。

    “二位大小姐果然在此,害我好找。”白衣少年笑容可掬地向兩個女孩道,原來他是來找她倆的。

    “你是來參加比武的吧?還好意思說。”紮辮子女孩譏諷道

    “比武?”白衣少年笑道“我呂成竹會為了那區區五百兩黃金,從江南跑來這受罪?”

    “五百兩黃金?”紮辮子女孩笑道“你就以為我姊妹會為了看五百兩黃金的比武,大老遠跑來?”

    呂成竹臉色微變,隨即眼角一揚,擠出一個莫測高深的笑容,他提扯了下白袍,坐在藍生方才的椅子上。

    聽他們的對話,這次比武似乎還另藏著什麽玄機,隻見客棧裏有人竊竊私語,有人冷冷暗笑,更有人豎著耳朵,若無其事的吃飯喝酒。

    藍生什麽玄機也聽不出,他隻怕這呂成竹是來找這兩個姊姊的麻煩,因此拉著詩妹的手站在門口,並未離去。

    呂成竹身後,隔著兩桌,坐著四名帶刀的男子。藍生記得他們昨晚便已來投宿,客棧裏從掌櫃到夥計都對他們甚為恭敬,看來不是普通的劍客。

    兩名四十幾歲的中年漢子,一著灰袍,留著長虯,體型甚為壯碩魁偉。另一人上身著墨綠短卦,下身著長褲。另兩個少年年約二十四、五歲,都是青衣勁裝。

    他四人本在竊竊私語,然後聲音逐漸拉大,那身穿灰袍的虯髯大漢道“也不知是哪個門派的,如此囂張說大話,來我江北撒野,看不上這五百兩黃金?哼,真有本事何不露兩手給爺爺們瞧瞧!”

    說完他四人同時放下碗筷,瞅著呂成竹。

    嚴格說來,武當山下當屬古楚地,沒人稱江北,那虯髯大漢這麽說,必是針對呂成竹的《江南》而來。

    呂成竹麵對中年漢子的挑釁絲毫不以為意,繼續對紮辮子女孩道“為兄我可是受伯父之托來找你倆,可沒興趣娶什麽紫微仙子…”

    呂成竹的話立即引來客棧議論紛紛。

    此時,隔桌那名藍袍、背插蕭的中年男子向他問道“請問這位公子,傳說此次比武得魁者,除了五百兩黃金,還可娶仙芙教的紫微仙子為妻,不知是否真有此事?”

    “到武當山就知道囉,這比武又沒發武林帖。”少年一副不屑的樣子,惹得那藍袍中年輕「哼」了聲。

    的確,這次武當協助仙芙教辦這場比武,隻派出弟子親赴十幾個重要的門派,並未發出任何正式的帖子。但除了黃金五百兩及排除七大門派參與的兩個條件外,其餘的都無法得到確認。

    因此江湖上傳言甚多,尤其還傳出獲得擂魁者不但獨得五百兩黃金,更可娶芙蓉仙子為妻的事。

    這時,隔桌那墨綠短卦的中年大漢忽道“原來這會老牛想吃嫩草,也不掂量掂量。”

    藍袍中年男子拍桌大喝“你說誰呢?”。

    他已滿臉通紅,抽出身後長蕭,看來已運氣備戰,客棧裏頓時寂靜無聲,幾個膽小、不會武功的的已紛紛結賬離去。

    “說你又怎樣?”墨綠短卦的中年大漢立身道“看你那雙賊眼,打從這兩位姑娘進來就巴著不放,也不打聽打聽這是誰的地盤。”

    誰的地盤?誰不知這是武當山下,當然是武當的地盤。

    這四個人顯然不是武當派的,眾人皆在納悶,難道會是武當山北的賊寇?

    這時突見呂成竹悄悄向兩名少女示意,在桌上寫了一個「陳」字。

    兩少女立即領悟,原來這四人不是什麽幫派門人,竟是陳友諒的部下。

    在元末反元的「義軍」中,以安慶(朱元璋改為應天,今南京)的朱元璋為中心,但其勢力卻最弱。張士誠在東南,陳友諒在西,劉福通在北。

    勢力最強的就屬占據湖北、江西的陳友諒。

    陳友諒是個卑鄙陰險的梟雄,他靠背叛朋友、排除異己、誅殺上司,一步步掌握了權力。

    在殘酷殺害他的主子《天完》皇帝徐壽輝後,自立國號為《漢》,在武昌稱起帝來。

    他有堪稱當時世界最龐大的艦隊,有長十五丈、寬兩丈、高三丈,可載數千人,並配有火炮的超級巨艦。另有三百餘艘一流的戰艦和六十萬可同時水陸作戰的兵士。

    再加上他的手段殘酷,不講原則,毫無信義,像這樣的人是沒有人願意招惹的。

    陳友諒是漁民出身,他手下的兵將也多是以漁民、海盜、土匪為主。

    這年齡四十五、六的虯髯大漢名叫張定邊,原也是漁民,最後成了陳友諒的結義兄弟,堪稱當時天下第一勇將。

    徐達、常遇春打勝仗靠得是戰略、奇襲,而張定邊不但會兵法布陣,更是身先士卒勇猛無敵,不但他勇,他的手下也個個勇猛。

    在客棧投宿的,本就多是外省趕來看熱鬧的俠客劍士,這些人都是有些見識的(藍生和詩妹例外),因此很快便猜出這虯髯大漢的身份。

    如果說張定邊是陳友諒在這世上最信任的人,一點也不為過。

    他官居大漢國《太尉》,為人慷慨且重義氣,不但練有一身好功夫,更熟稔兵法,還會天文、易卦、岐黃之術…可謂是個文武全才。

    當然,一臉的美髯和魁偉的體型是他的特征,他一向喜愛結交江湖好漢,也是眾所周知的事。

    張定邊本對江南的張士誠甚為憎惡,原因是陳友諒曾幾度與張士誠約定共同出兵夾擊朱元璋,但張士誠卻屢履失信爽約,欲隔山觀虎鬥,坐收漁利。

    這呂成竹言語甚是輕狂,又像來自江南望族,所以張定邊對他甚無好感,並向他挑釁…

    但他的手下,這墨綠短卦的中年大漢卻不知他的心思,竟無端向隔桌的中年劍客生起事來,這絕非他所樂見。

    張定邊隻輕咳了一聲,施了個眼色暗示他坐下,然後起身抱揖向那中年劍客道「誤會、誤會,我等本以為閣下來自江南,誤會了!」

    他說完便起身走向櫃台和夥計的交待了幾句,便和其他三人一同上樓去。

    等他上樓後,夥計才來對那中年劍客道“客官,您倆人的酒飯錢,方才那大爺已經幫您結了,二位請慢用。”

    這中年劍客正在擔心惹上了漢軍,麻煩不小,沒料到竟是這般的結果,頓然眉開眼笑,大口喝起酒來。

    這張定邊果然名不虛傳,豪邁大肚、恩怨分明,給藍生留下深刻的印象。

    藍生和詩妹步出客棧,走了一刻,繞過一段山路,來到一處深闊的水塘邊,兩人興奮地攜手並肩坐在塘邊。

    塘邊有一棵高大的老桐樹,將枯黃的落葉灑滿水塘,對岸是一片蒼白蕭瑟的芒草,在西風的吹拂下,蹣跚地搖著頭…遠方紅紅的一抹像是楓葉,在這一片灰白蒙矓的野地,像雨後的彩虹般奪目,真美…

    “楓像是個害羞的女子,見到心上人便會臉紅…”詩妹喃喃地道

    “喔,她的心上人是誰?”藍生好奇問

    “是西風啊,既多情又無情的西風…”詩妹輕歎道

    “你今天怎麽了,如此善感?”藍生問

    “人生在天地間,怎能無情無感?”詩妹答

    藍生突然覺得詩妹在這瞬間好像變了一個人,不,她好像是…長大了,好像有了他無法理解的心事…

    他倆便幾乎不發一言的坐著,世間的煩難、顛沛、險惡似都與他倆無關。

    一直坐到近酉時,兩人才起身走回客棧。

    接近客棧時,藍生先聽到客棧前傳來的打鬥聲,遠遠便認出那白色的身影,他左手仍拿著折扇,右手持著長劍,以一敵二。

    藍生認出他使得是華山劍法,招式雖然不記得了,但他倚劍翩然遊走在兩名青衣大漢威猛的刀陣間,遊刃有餘。

    這兩名大漢藍生沒見過,像是初來乍到,也不知因何事和呂成竹動起手來。

    他兩人的刀法威猛,或左右或前後配合的甚有默契,看來兩人都是久經江湖的老手。

    但呂成竹的劍卻似有著一種說不出的魔力,總在一挑一刺間,便輕易化解了兩人的攻勢。

    藍生知道那是因為他內力強,劍端透著銳利的劍氣,使二人不敢欺身,刀法再快也比不過劍氣,因此本來威猛萬鈞的刀法卻難伸張。

    看來這呂成竹的武功絕非等閑,難怪如此桀驁不羈。

    四周圍滿看熱鬧的人,但大多是客棧裏的人。

    藍生發現那兩位綠衣姊姊並未在人群中,而是坐在客棧裏從窗口朝外看。

    她倆神色自若,似一點也不擔心呂成竹的安危,想必是早知道勝負誰屬。

    果然再過十四、五招,其中一名大漢便被呂成竹的劍氣掃中,但他卻忍痛續戰,沒打算認輸。

    藍生和詩妹看得三人酣戰,越看越入迷,三人也越戰越驚險,隨時準備使出必殺的絕招。

    這時藍生頓覺一雙柔軟的手輕撫在他肩頸間,猛回頭,才發現是那紮辮子姊姊。

    “快離遠點,這裏危險!”紮辮子姊姊輕聲道,她邊說邊將藍生和詩妹拉離了現場。

    待藍生和詩妹進了客棧,坐在兩位姊姊對麵,這時窗外的酣鬥竟已結束。

    兩名大漢的要穴卻分別被呂成竹的劍氣擊中,沒見血,但見兩人一一棄劍倒下。

    呂成竹屈指入口,呼嘯一聲,須臾,一匹神駿的白馬便從遠方揚塵而來。

    呂成竹飛身上馬,向客棧裏的兩位綠衣姊姊嚷聲道“此地不宜久留,為兄的先走一步。”

    長發姊姊搖頭,向紮辮子姊姊笑道“那裏有他,便不得清靜。”

    “還知道走,算他識時務。”紮辮子姊姊揶揄,看來這呂成竹必常惹事生非。

    “對了小弟弟,以後別人打鬥千萬不可在旁圍觀,這樣很危險的,你得照顧好妹妹…”藍生見她關切之情滿溢,心中甚是感念,連忙道謝稱是。

    兩位姊姊同下午一樣點了三道菜,兩素一葷,吃白米飯,藍生和詩妹依然各點了一大碗麵。

    這回紮辮子姊姊沒再征求兩人同意,便夾著菜往詩妹碗裏送,並對二人說“你倆正要長高,得多吃點菜。”詩妹知道此刻卻之不恭,欣然接受。

    問到兩人身世,前往何處,藍生隻說兩人是孤兒,報了姓名,“藍生,詩妹”並說去峨嵋山下尋找親人,不願多談。

    兩名綠衣少女年紀雖輕,閱卻曆頗豐,沒多問,更沒因藍生刻意保留而不悅。

    長發姊姊名字有個《月》字,藍生和詩妹便喚她月姊姊,而稱紮辮子姊姊為《雲》姊姊。

    吃完飯,四人一齊上樓,原來兩個姊姊早就先差人來訂了房間,可見她二人心思縝密,絕非一時興起,跑來看熱鬧。

    “你倆住一間麽?”月姊姊略帶驚詫問,壓根不信兩人是兄妹“詩妹你不如來和姊姊住一晚。”

    詩妹拒絕了,隻說倆人從小就在一起。

    晚上藍生練了兩個時辰的內功,感覺全身內力充沛,像是一團燃燒的火球…,他百思不解,若是本門的內功,每增進一層都會有明顯的征兆,但他的內力近日明明大增,本門的內功卻似仍停留在第六層…

    內力大進,使得藍生對兩儀劍法又有了新的體驗。

    第二天一早,他便和詩妹跑到塘邊,在確定四周無人後,藍生練起兩儀劍法。

    八招,六十四式,一氣嗬成…以前他因內力不足,總得分兩次才能完成。

    不但如此,因內力充沛,藍生更能迅速變招,招招相扣、連綿不絕,不但劍勢愈犀利,在角度上也更加刁鑽難防。

    藍生“現在回想,當初戰勝黑山老妖和嵩山五子,實在僥幸。”

    詩妹眼笑眉舒,和藍生分享著那份喜悅。

    回到客棧,兩位姊姊正在吃早餐,要藍生和她們同桌。

    雲姊姊“我倆待會便起程,前往武當,你二人可願同行?”

    詩妹眸光靈動,抬頭望著藍生,藍生當然知道她很想,於是欣然允諾。

    吃完飯,收拾了簡單的行囊,四人便一同邁出客棧,藍生還沒開口問如何到武當山,卻發現已有兩匹駿馬在客棧左側草地上候著。

    雲姊姊給了看馬的老人家一錠銀子,然後和月姊姊共乘一騎,藍生和詩妹騎另一匹。四人上了坐騎,便朝武當山前進。

    一路上有說有笑,尤其是雲姊姊,總有說不完的趣事,每每逗著藍生嗬嗬大笑。

    “生弟,你的劍什麽時候可以借姊姊看一下?”雲姊姊瞅著問

    “等以後吧”藍生神情緊張,真不知該如何拒絕。

    “你的拂塵可要藏好,戳到肚子可麻煩了。”

    藍生尷尬的臉都紅了,還以為藏得仔細。

    “那以後你是要先借姊姊看劍,還是先看拂塵?”

    “先看…劍吧!”藍生支吾

    “原來你的拂塵更見不得太陽啊!”

    連詩妹都忍不住噗嗤的笑了。

    走了二十幾裏路,後方黃塵滾滾,藍生回首,見兩匹快馬向他們奔來,但馬上隻有一個白影。

    月姊姊連頭都沒回便道“陰魂不散的來了。”

    來的果然是呂成竹。

    呂成竹“你四人騎兩匹馬不累麽?”他左手牽著一匹空騎,露著譏謔的笑意。

    “哪會比你一人騎兩匹馬累?”雲姊姊反譏道

    呂成竹不懷好意地向雲姊姊詭笑“反正這馬閑著也是閑著,不如叫我聲好哥哥,就送予你。”

    雲姊姊訕笑“這等蠢事我豈能做?你這馬少說也得四十兩銀子,我若不騎,你銀子豈不白花了?”

    呂成竹聽了大笑三聲“好個南宮雪雲,總有一天我會讓你開口服輸。”

    雲姊姊冷笑“何必等到天荒地老?不如今日就給你個機會。”

    呂成竹揚了揚眉“怎麽說?”

    雲姊姊“我倆打賭,比誰的馬跑得快,你若贏了,我甘願叫你十聲,若輸了,又怎麽說?”

    呂成竹“先慢著,話得說清楚,你說輸了叫我十聲什麽?”

    雲姊姊微慍“好個…不長眼的,當我昨日才出江湖麽?”

    呂成竹忍笑“好,你輸了叫我十聲好哥哥,我若輸了,這匹馬便送予你。”

    “哪如此便宜?”雲姊姊道“須加點彩頭,你若輸了兩匹馬都須給我。”

    呂成竹眉頭緊皺,他所騎的白駒可是價值連城的名駒,和他已頗有感情,倘若兩匹坐騎都沒了,在此荒郊野外,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如何是好?

    雲姊姊見他躊躇,冷笑道“我就知你不敢,你以為要讓我南宮雪雲開口服輸,便如此容易麽?”

    雲姊姊此話一激,呂成竹哪還有躊躇的餘地?

    “好,如何比法?”呂成竹問,他對南宮雪雲的騎術知根知底,相信自己定能勝出,何況他還騎著西域的神駒。

    “前麵約半裏處有棵樹,可見著?”雲姊姊待他確認後才續道“我倆須換騎,兩人皆不可使詐,雙方得憑真本事,先到者為勝。”

    聽到換騎,呂成竹又猶豫了。

    雲姊姊“不然你換騎我這匹,我騎那匹黃馬。”

    呂成竹總算同意了,於是雲姊姊和月姊姊便下了馬,兩人各自換騎。

    一切就緒,月姊姊數到三,賭賽開始。

    隻見呂成竹一馬當先,一口氣便跑了快一半路程,而雲姊姊卻如騎了隻懶毛驢,一蹬一蹬地在後邊緩步遊蕩。

    藍生和詩妹都替她焦急不已,以為呂成竹在這匹馬上動了什麽手腳,還是她故意相讓?

    這時,突聽月姊姊一聲哨響,那呂成竹所騎的馬竟昂首疾停,前腳旋空嘶叫了兩聲,便立在原地不動,任呂成竹千鞭萬策,使出渾身解數,牠硬是不再向前行。

    眼見著雲姊姊的馬如逛大街般,一步一步地迎來,超越他,最後到達終點。

    這一幕除了呂成竹,四個人都快笑翻了天。

    近申時,四人四騎來到一片密林前。

    藍生聽出林內埋有隱隱急促的呼吸聲,勒馬回過頭想示警。

    雲姊姊正帶勁的和詩妹講述《江南三劍》的故事,而月姊姊的馬也停了,她和藍生互望一眼,彼此都有些詫異。

    詩妹還不及問原由,機伶的雲姊姊立即用食指比了個禁聲的手勢。

    “幾個人?”雲姊姊輕聲問

    月姊姊“四、五個,小角色。”

    藍生難以置信,月姊姊光憑聽微弱的呼吸聲就能判斷林內有幾人,甚至還知道對方武功的深淺!

    自己在她眼裏又如何?

    四人勒馬躊躇不前,倒是林裏的人急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