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除惡務盡(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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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藍生暍道“你這妖婦,別急著走。這麽多人與你無冤無仇,你竟這般草菅人命,真的不怕報應麽?”
“報應?”老婦失聲怪笑“你修你的仙,我練我的魔,自來成王敗寇,天道好還魔道易與,誰報應誰還不知道!”
此刻銀霓走向前,向何違女示意,何違女將身旁那軒轅派弟子一推,推到銀霓身旁,銀霓掀開他的鬥笠,將他頭上仰,冷笑道“這就是下毒的人?你的易容術也太差了。”
見敵人無不大驚,銀霓恨恨道“好個成王敗寇,我叫銀霓,爾等可記清了?”
語音方落,白影一閃,銀霓已騰空而起,眾人但見數條白絲帶在匪人頭頂漫天飛舞,接著慘叫驚呼聲漫天,不過幾個彈指的工夫,銀霓又回到藍生身旁,可三十餘名匪人卻全都倒下,連那下毒者也沒放過。
軒轅派眾哪見過這場麵?雖慶幸敵人被殲滅,可銀霓瞬間便殺了這麽多人,卻令人不寒而栗。
藍生驚問“妹妹把她們全殺了?”
銀霓道“留了個活口。這幫人作惡多端,囚也不是放也不行,不殺奈何?”
銀霓將一條未收的絲帶使勁一拉,人堆中一男子「哎喲」一聲,便被她拉到跟前。
南宮雪萼母女麵麵相覷,這些人確實百死不惜,可七大派幾乎非佛即道,總避免殺生造業,因此沒人會下此重手。或許正因如此,再加上敵暗我明,這些年歐陽世家才會日益坐大,而七大派卻屢受製肘
藍生道“這人尚年輕,罪孽當不深,妹妹莫殺他。”
銀霓道“哥哥說了算,作業造孽之事就留給妹妹,哥哥盡管積陰德。”
銀霓這話雖是真心,可藍生聽得卻覺慚愧。銀霓這一路除惡務盡,自己卻兩手幹淨,還白得《仁義》之名。
南宮雪萼道“銀霓姑娘真菩薩心腸霹靂手段,看來今後歐陽世家當會收斂許多,隻是鬼穀卻未必。”
藍生道“終究鬼穀才是最大的敵人,若非有其撐腰,歐陽家怎敢公然與七大派為敵?”
南宮雪萼與何違女也附和“隻是不知歐陽世家為何甘為鬼穀馬前卒。”
藍生道“這點無雙公主有提到,與鬼穀相比,歐陽世家更忠於漢王,除了與其原封地雲南比鄰,漢王更娶了歐陽家的女子為妃,結成兒女親家。”
藍生這話南宮雪萼豈會不知?南宮雪萼的意思當是,選擇與七大派同盟共抗鬼穀,成算豈不更高?漢王再如何,當皇帝的機會又豈會大於太子?
何違女道“至於漢王與鬼穀是誰利用誰就不好說了,幸好鬼穀一族無後嗣,否則若生了問鼎中原的野心,說不定將來我等都要成為鬼國子民了。”
何違女下了令,暫將一幹匪人的屍體收拾,入夜後再移至離具茨山十餘裏的亂葬崗掩埋。
鬼穀,鬼穀陰姬怒道“你也不瞅瞅,這些男人生得如此醜陋,看了便惡心,哪有心情做那事?”
鬼穀仙妹“姊姊隻消閉上眼,懷上胎兒便是,何必管他是誰?”
鬼穀陰姬“我就不懂,都百年了,為何現在急著要子嗣?”
鬼穀仙妹“因為時機成熟了,我去年觀星象,那朱棣將不久於世。我鬼穀與漢王有約,他日將二分天下…,雖說是二分,可實際不操縱在我鬼穀之手?若有了子嗣,千秋萬世,天下自然都聽令我鬼穀。”
鬼穀陰姬“既然如此,男子我自己去尋,可決不要鬼穀的。”
鬼穀仙妹“姊姊看那南海門藍掌門如何?”
鬼穀陰姬疑詫道“藍生?甭提他,假仁假義、兒女情長,還愛哭,我與他更有不共載天之仇,恨之入骨。”
鬼穀仙妹“那好,他兩次壞了我的事,既然姊姊不想要他的種,便趁他尚在河南,將他與那狐狸精一同除去。”
銀霓留下的活口,是個方滿十八歲的少年,已跟著那中年婦人兩、三年,雖為惡不甚,可本性已壞。問也問不出什麽名堂,要如何處置呢?殺不忍殺,放呢?暫時又不能放,隻好囚禁,每日還得供養兩餐。
銀霓冷冷一笑,還不如殺了幹脆。
那易容後下毒的少年,偽裝的是軒轅派前日去風後嶺的二十名弟子之一,銀霓對他的長相並未認清,可卻記得他身上的氣味。
後來發現那假冒少年身上的味道與衣服有異,不久後聽鑼聲示警,而那少年不奔向山門,竟悄然朝井邊走,因此銀霓向藍生推說有事,便暗中跟了過去,見他鬼鬼祟祟立於井邊,銀霓已猜出了八成,當他拿出一大瓶藥粉,還沒打開瓶塞,便被銀霓縛了個正著。
在銀霓嚴刑逼供下,這少年全招了,因此藍生與南宮雪萼母女便來個將計就計,以期將敵人一網打盡。
原來眾人當初所料沒錯,第一次那烏丘幫來生事,隻是虛應故事,目的是調離眾人好下毒,若非銀霓識破,後果難料。
藍生欣喜道“以前總覺得妹妹木訥,單純,滿懷心事…可如今怎發現妹妹變了樣,變得機智、果斷,卻心如明鏡般澄澈。”
銀霓“以前跟在哥哥與宮主身邊,雖滿心喜悅卻誠惶誠恐。可如今,惶恐全沒了,隻剩喜悅。”
藍生道“是啊,花朵在合適的環境下才會綻放甚至怒放。”
銀霓蹙眉“妹妹才不當花朵,妹妹是雲朵,雲朵隻會幻放。”
『好一個幻放!』
傍晚,銀霓還是隻吃棗泥糕,好似永遠吃不膩。藍生想起霜兒小時隻吃糖葫蘆,真有異曲同工之妙。
戌時,銀霓早回房,藍生信步在屋外乘涼,西風颯爽,涼意滿山。走著走著突聞遠處傳來悠揚的笛聲。藍生想到詩妹,但心知不會是她,繼而想到無雙公主,那天下無雙的笛聲…但也不可能是她。
藍生循著笛聲走了一刻餘,前方有個亭子,闌珊燈火處正是笛生繚揚處。
藍生沒來過此處,猶豫了一會,但南宮雪萼說過,軒轅派無禁地。
這是比照南宮世家的待遇。
藍生走向涼亭,這會笛聲聽得清了,優柔婉轉,音律甚美,至於比起南宮雪月與詩妹誰吹的好,藍生卻沒有能力區分。
笛聲戛然而止,可能是太專注了,吹笛者直到藍生離她不到十步時才發現有人來了。
『是何違女』在此相遇兩人都有些訝異。
“是侄女”藍生帶著幾分歉意道“我聽到笛聲,有些好奇,聞聲而來…打擾了。”
何違女“母親說過我軒轅派境內,沒有禁地,隻是此處其他人不會來,因此直到方才才發現藍掌門,未曾倒屣相迎,還望見諒。”
“侄女常一人在此吹笛嗎?”藍生問,此時藍生才發現何違女手中的笛,正是懸於床前的那支古玉紅笛。
何違女道“每月總有幾回吧。”
藍生“書上、詩中,總是吹簫的多,吹笛的少,不知怎地,所遇之人,卻都愛笛。”
何違女笑道“藍掌門不知原因麽?”
藍生不知
何違女道“正因為南海門魔笛的傳說: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彤管有煒,說懌女美。”
“尤其當年詩女俠以一支紅色魔笛戰無不勝,那句:一聲長笛月中吹,和雲和雁飛,更叫人神往…,從此女子才改以愛笛。”
“是麽?”藍生疑詫,他隻聽過當年男子都興以黑布裹劍,而女子愛笛不愛蕭的傳說自己卻沒能聽過。不過這詩中這句:“靜女其孌,貽我彤管”,卻不知聽多少人對笛吟過。
“不知那支魔笛是否在令徒手中?”何違女問
“萱兒?”藍生心想萱兒出現,並同上武當的事,七大派當都知道了,隻是她與張真人駕鶴西歸之事並沒傳開。
藍生忙道“魔笛並不在我徒兒那,我借人了,所以昨日我見侄女房裏所懸紅笛,還一度以為正是我派之笛。”
藍生沒說“送”,是怕引起不必要的臆測。
何違女本想親眼目睹這傳說中的魔笛,尤其那笛身魔幻如焱的色彩與光煒,但見藍生容色,知此事不宜多問,便此打住。可心理不得不琢磨:“魔笛借給誰呢?這世上還有誰能吹呢?
”
“對了侄女,”藍生問“我一直沒問你娘,為何起違女這名?”
何違女“詩經有雲:何斯違斯,莫敢或遑。違是遠離家鄉之意,須戰戰競競,不敢懈怠。”
“是啊,令堂與無雪師太雖為一代掌門,卻從未忘記出身南宮世家,這句《何斯違斯,莫敢或遑。》甚是貼切,也看得出令堂對你的期望。”
何違女道“男子離鄉背井,總有人盼著早些回去,可無雪師太與家母卻隻能落地生根、隨遇而安了。”
“不是隨遇而安,是莫敢或遑,原來這《違女》竟有人此深意。”藍生想了會續道“我記得後麵那句好像是:振振君子,歸哉,歸哉!”
何違女臉一沉,沒有回答後麵那句,轉道“這些年雖是戰戰競競,可侄女畢竟能力天份有限,軒轅派在八大派裏始終敬陪末座,這幾日莫非藍掌門與銀霓姑娘相助,恐怕又將重創。”
藍生“我這兩天發現,軒轅派多是年輕弟子,長一代的,甚至與令堂同代的都甚少,不知是否與二十年前的禍事有關?”
何違女“是的,寶兒沒和你說麽?”
藍生“寶兒隻稍微提了一下,並未細說。”
何違女道“二十五年前,外公正準備接掌門之位,侄女也訂了親,將要完婚,軒轅派欲將兩件喜事一起辦。”
“我與母親還有未婚夫婿先去南宮世家,後又去雲龍山,欲親自邀請寶兒前來觀禮,寶兒也答應了。”
“誰知就在該離開雲龍山時,傳來軒轅派叛變之事,長興公的大弟子黃因不滿外公南宮拓接任掌門而糾合門人叛變,殺了外公及不願歸附他的數十名弟子,雖然黃因武功最高也得到真傳,可就因無法見到軒轅劍,才會將掌門之位傳與外公。為此黃因早就心存不滿,趁我與母親不在時叛變。”
“他殺了外公後群龍無首,弟子降了三成,不降的便被遭到他毒手…寶兒得知後,親率徒弟與我倆回去平亂,黃因武功雖高卻豈是寶兒對手?不到三十招便被寶兒擊斃,其餘叛徒見寶兒劍法高超,哪敢頑抗?也都一一降了,除了為首的幾名遭到母親處決,其餘叛徒全都被逐出我門。”
“寶兒殺了黃因?”藍生問
“恩,寶兒殺他有幾個原因,一是怕母親心軟下不了手,就如今日銀霓姑娘殺了這幫匪人一般。二是怕我難做…,三是,他自己找死,竟敢侮辱詩女俠,寶兒盛怒之下,一劍將他斬於堂下。”
藍生聽何違女說到第二原因,心裏似乎猜到了幾分。
“那黃因與你未來的夫婿有何關係?”
“正是他父親。”.(m.101novel.com)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