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張義先(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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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者道“之前的約定我秦桑幫必定遵守,隻是閣下劍法太奇,倘若也能三招內勝過老夫,那二十兩銀子也不要了。”

    這老者是韓龍與韓蛟的師父,無疑是秦桑幫第一高手,生平愛武如癡,這樣的人早把勝負看淡,當他見到藍生如此神奇的劍法,他並非想贏,而是不比不快。

    此時路旁已聚集了二、三十名看熱鬧的人,將路都堵死了。

    藍生道了聲「請」,這會緩緩抽出拂塵,拔劍。

    老者也使一口好劍,寒光閃閃,劍氣內斂。

    一招《天外飛仙》,已朝藍生攻來,很多門派都有這招天外飛仙,可令藍生詫異的是,老者的天外飛仙竟是峨眉派的。

    藍生不敢大意,一招《前因後果》以拂塵擋住快劍,軒轅劍直探對方下盤,老者吃了一驚,沒想藍生的身法真如此快,連忙收劍,旋身,欲再攻出一招《水銀瀉地》,反逼藍生下盤,可藍生第二招《上天入地》早已攻他意念之初動,不但以軒轅劍封死他的是攻勢,拂塵又迅速掃向他門麵。

    老者連退數步,驚愕難書,這哪像是一個人在使劍?忽前忽後、忽上忽下,就如同是兩人,甚至是四個心意相通的一流高手合攻。可他的危機還沒過去,藍生沒給他喘息的機會,《上天入地》還沒收勢,拂塵直搗他腰腹,這應該算第三招了,老者退無可退,若想避過隻能仆倒在地,可他不願這般狼狽。於是眼睜睜地看藍生的拂塵點中自己的腰間大穴。

    可藍生點中老者穴道後,又使了第四招《前因後果》,迅速以拂塵解開了老者穴道。

    他的動作太快,圍觀的群眾路人,根本就看不清發生何事。

    隻見藍生拱手道“在下學藝不精,未能在三招內得勝,依約當奉上二十兩銀子。”

    於是藍生自己又補上二兩,要年輕男子將二十兩銀子交給對方。

    秦桑幫的四名劍客都習劍多年,即便是那少年也看得出,是藍生有意相讓,在秦桑幫的地麵給老者留了顏麵。

    “嗬嗬嗬”老者笑道“少俠行事如此高義,老朽心領了。不知可否告知尊姓大名,師承何派?”

    秦桑幫領了藍生的情,但銀子卻不肯收。

    藍生道“恕在下有苦衷,不方便透露姓名,但在下乃南海門人。”

    “南海門?”老者疑問“不知閣下是在劉寶兒的哪位高徒門下?”

    藍生“在下實在不方便說,又不願欺瞞四位,還請見諒。”

    這秦桑幫隻是個不大不小的幫派,又地處西陲,不像諸大派消息如此靈通,因此藍生重出江湖的事,他們至今都並未聽言。否則若是換了其他門派,就算閉著眼睛也猜出藍生的來曆。

    老者道“傳言說劉寶兒九年前是少林有意相讓才破了十八羅漢陣,可如今看來,當是傳言有誤,連一個徒孫都如此了得,這南海門的水可真深不可測啊!”

    不過當晚老者便想通了,藍生所使的劍法分明不是南海門的,拂塵與寶劍能夠分心而使,這不是傳說中的《正反兩儀劍法》?

    四人離開後,人群也漸散去,誰知這年輕男子竟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要拜藍生為師。

    藍生“我不能收徒弟,何況你已被南海門逐出師門,名門正派誰還敢收?”

    隻見男子兀自不起,淌下了辛酸淚。藍生可以想象他這樣的少年,空有顆行俠仗義的心,卻投師無門,又無人開導,不知曆經多少艱苦。

    藍生“你先告訴我,姓甚名何,哪裏人,因何被南海門逐出,你師父是哪位?”

    男子道“在下姓張名義先,隴西人,家裏窮困兄弟又多,自幼便離家淪落街頭。

    常於街巷、客店裏聽說些行俠仗義的故事,因此義先從小便立誌能當個俠客。兩年前湊足盤纏來到雲龍山,終於如願拜在南海門門下,師父是師祖的第五個徒弟,飛誌師父,豈知一個月後,我因於樹下發現一蟻窩,擔心紅蟻為患咬傷門人,便將牠們全數用腳踩死,還用火燒。師父知道,後說我犯了殺戒,太過殘忍,便將我逐出師門。”

    藍生問“你可怨你師父?”

    張義先“徒弟怎敢怨師父?但我不知殺得是蟻,又不是人,為何也犯了殺戒?何況我若不傾滅這窩紅蟻,牠們會咬傷其他師兄弟。”

    藍生“不教而殺…妹妹你看呢?”

    銀霓“哥哥,南海門的事妹妹可不該置喙。”

    藍生“我問你,若是再給你機會重回南海門,換個嚴厲的師父,你可願意?”

    張義先“當然願意,義先願聽從師父教誨,可誰都知道,南海們選徒最嚴,一旦被逐出師門,便難以再回頭。”

    藍生“你稍等”說罷到旁邊樹下拿出紙筆,寫了一封信,信封上是《劉寶兒女俠親啟》,而下角沒留寫信者,卻畫了柄拂塵。

    寫罷信,封了口,藍生將信交給張義先道“你身上的盤纏應夠你去雲龍山了,你攜此信,要守山門的師兄務必將此信交給師祖。”

    張義先“不知師兄如何稱呼,拜在哪位師伯門下?”

    藍生“這你不用問,也不必與山門和旁人多說,你師祖看了信自然會明白。”

    張義先心下疑惑,他知道重回南海門,連師父都不能作主,何況是這師兄?憂心道“師兄,師祖真的會讓我重進師門麽?否則我連回來的盤纏都沒了。”

    藍生搖頭,笑歎道“送佛就送到西天吧!”於是拿出二十兩銀子“這你先收下,倘若師祖看了信還是不肯收你,你就自便,若收了你,他日我回雲龍山,銀子還得還我。”

    張義先感激涕零,硬是拜了三拜,才離去。

    先把他的事說完。

    這張義先省吃簡住,馬也不敢輕易租騎,能乘船便乘船,花了十兩銀子,六天後才來到雲龍山,守山門的碰巧是他以前的師兄,說什麽也不讓他進去,本連信都不願幫他遞,經他苦苦央求,才遣了小師弟跑這一趟。

    小師弟入門沒多久,見師祖與幾個師叔伯在廳上談正經事,兀自立於門旁不敢進去通報。

    直至大半個時辰,寶兒才發現他,喚了進來。

    小師弟怯怯道“稟師祖,那被逐出師門的張義先,遞了封信,非要交給師祖。”

    寶兒問“張義先是誰?”

    路由道“原是飛誌之徒,因無端殘殺整窩的蜉蟻,與我商議後,決定將他逐出師門。”

    寶兒早有授權,徒孫的去留,徒弟們說了算,除有特殊情況,否則不需經過她。像這種逐出師門再回頭的,就是特殊情況。

    寶兒接下信,還想,不知這廝找誰作說客,難道不知我南海門的規矩?

    可看到信封上竟未署名,卻畫了一柄拂塵,這會藍生於洛南劫了金蠶蠱的消息早轟動武林,寶兒迫不及待地拆開信。

    寶兒吾侄:

    “師叔於回華山路上,遇到張義先此人,見其因仗義不得法,武功又低微,險為人所廢,救之。念其一心向善,懷有俠義心,且分不清殺蜉蟻與殺人之區別。望吾侄網開一麵,擇一嚴師再予其一次機會,若仍頑劣不可雕汙,可竟棄之。”

    署名仍是一柄拂塵。

    路由問“師父,這會又請誰說項?”

    南海門數十年來,逐出師門的徒弟少說也有數十名,常有徒弟被逐後請武林名宿,或某派掌門來信說項。可寶兒從不為所動,久而久之,便沒人會再為此事來說情。

    寶兒笑著將信交給她,幾個徒弟湊著一起看。誰都知道拂塵代表何意,不知道的看到寶兒臉上的笑容也猜得到了。

    張義先進來了,拜見寶兒與眾師伯後跪在堂下。

    寶兒問“你可知寫信的是何人?”

    張義先怯聲道“不知是哪位師伯師叔的高徒,卻不肯說出姓名。”

    寶兒忍住笑道“你把遇到他的情形詳細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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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銀霓問“哥哥同意讓他回南海門,最重要的原因是什麽?”

    藍生“因為他始終都沒有放棄。”

    藍生與銀霓至巳時便回到了華山。

    銀霓一路沉默,若有所思,直到此時才似想通了什麽,驚呼一聲,立即喚了幾隻始終尾隨的麻雀,和牠們說了什麽,麻雀便往南飛走了。

    定是路上早有人去通報,兩人於山門前才下馬,黃琦便趕來迎接,並直往大殿。

    一路兩派的人攜刀帶劍,全都盯著藍生與銀霓,頗有劍拔弩張之氣氛。

    藍生與銀霓心裏有數,定是因為洛南送蠱者被劫之事傳開了,但怎麽傳的卻不知。

    穿過大殿,黃琦直接帶兩人至密室,秦飛早已等候多時。

    “藍兄可回來了,”秦飛道“真急煞兄弟。”

    “現今山上情況如何?看來大有一觸即發之勢。”藍生道

    “可不是?”秦飛道“傳說是藍兄在洛南劫了歐陽世家的金蠶蠱,轟動了整個武林。久不見二位歸來,昨日又有傳言,說藍兄遭到鬼穀毒手…”

    藍生道“根本就無金蠶蠱,我兄妹被誘去洛南,誰想這原是歐陽湘成與鬼穀聯合設下的陷阱,欲誘殺我兄妹,幸我妹妹有諸葛之計,才得以脫身。”

    藍生幾乎省略了所有細節,但說出了遇上天魔,與賀爽等人之事。

    “我倆劫了信鴿,有關金蠶蠱之事,因不想讓秦兄擔心,走前對秦兄有所隱瞞,還請秦兄見諒。”

    秦飛有些介意,因藍生未對他推心置腹,但確實,即便事先知道有如何?既幫不上忙,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秦飛“還有一件至關重要的事。”

    “何事?”

    秦飛“歐陽湘成昨日終於提出比武了,但時日卻未定,想必是在等藍兄的消息。”(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