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跟我說你是在這裏等我。”

    “我也剛回來不久。”聞闕跟她並肩站著，慢慢往回走：“太子立下了。”

    “是大皇子對嗎？”謝九爻輕聲道。

    “我以為你會猜二皇子，畢竟有更多的人認為二皇子可以做太子。”聞闕驚訝的道：“你為何會猜大皇子。”

    “第一，內憂外患都已平定，這江山目前需要的是一個守成之君，二皇子總有再大的雄才大略，也無處可用，他生不逢亂世，不然和該他做皇帝。”

    “第二，所有人都覺得皇帝不喜歡外戚，所以好似沒有外戚的二皇子要更賺便宜一點是的，但其實不然，大皇子的母家很聰明，一向忠君，甚至忠誠的過了頭，讓人覺得有些迂腐了，可皇帝偏偏就吃這一套，所以外戚不是大皇子的減分項，而是加分項。”

    “最後，二皇子聰明歸聰明，可是他太偏執了，他做了太子，皇帝會擔心自己百年之後，二皇子會不放過大皇子，但是大皇子不一樣，他更柔和善良，就算登上了皇位，也絕對不會傷害二皇子的。”

    “不錯。”聞闕讚賞的笑了笑：“陛下也是這麽跟我說的，你不去安慰安慰他嗎？”

    “他這個時候或許更需要自己一個人靜一靜。”謝九爻搖了搖頭：“我怕我過去適得其反。”

    “那你要先去恭賀一下大皇子嗎？”

    “不了……”謝九爻怕自己先去見個小胖子，二皇子會氣崩，他本來就已經輸了，再次提一下包不準會做出什麽事來。

    “算了，我還是先去看看他吧。”謝九爻不放心，二皇子實在是太偏激了……

    “去吧。”聞闕很淡定的道：“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再過不久陛下就要封後了，到時候你可能也要忙個底掉。”

    聞闕的消息還是很靠譜，謝九爻眉頭微微皺了皺，然後點了點頭。

    她直接去了二皇子的居處，也是她第二次看到曆東雲喝醉，他喝了不少酒，地上的酒壇子扔了一地。

    因為他有命令的緣故，所有人都在殿外不敢進去。

    謝九爻就直接推開門進去了，剛走進去，一個酒壇子就擦著她的臉砸在了門上：“滾出去！誰讓你進來的！”

    “你是來看本殿下的笑……”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因為看清了進來的人是誰，謝九爻聞言很淡定：“好，我這就走。”

    二皇子立刻委屈成了一團：“我都已經到了今天這個地步，你還要欺負我……”

    “我輸了……輸給了那個小胖子……”

    “你輸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謝九爻沒有再欺負他了，她把他旁邊的軟榻收拾的收拾，總算給自己找到了一個落腳的地方了。

    “你心中有什麽苦水就盡情的倒吧，我聽著呢。”

    “阿九……你告訴我，我是不是真的不如小胖子。”

    謝九爻自然將自己之前的想法給又說了一遍：“你父皇的選擇，並不是從你們兩個人當中挑出一個更厲害的，而是挑出一個在這個時代，更適合做君主的人。”

    “你是亂世裏的梟雄，小胖子是盛世的明君，你們兩個人的定位本就不同，又何來的好壞之分。”

    被安慰了一下的二皇子看起來好像安靜多了，他靠著謝九爻的腿，壓低了聲音：“我一無所有了。”

    “我這幾日一直在宮外，買下了好幾個莊子，裏麵全部都是那些無父無母，或者被父母丟棄的孩子，他們唯一的出路，是在莊子裏讀書，起碼學一點算數，以後可以找個店麵做個夥計，也算是比較體麵的一份工作。”謝九爻輕聲道：“你認為你自己一無所有，可是你的起點，比太多的人要高了，如果你仍舊覺得自己一無所有的話，來跟我一塊辦莊子吧。”

    “你真的是能言善辯……”二皇子苦笑了一下，然後道：“我可以嗎？”

    “隻要不閑著沒事兒就對孩子們放冷氣，你就可以。”

    “那好，你要收留我。”

    “好。”

    二皇子似乎又恢複了一些活力，他摸來摸去，摸出了一壇沒有開封的酒：“來陪我喝酒吧。”

    “不喝。”謝九爻現在一點也不想碰涼的東西，作為一個女孩子，每個月總是有那麽幾天不舒服的，別的不說，在這幾天的時候，酒她是絕對不會碰的。

    二皇子還在那兒可勁兒的撒嬌：“來啊，就喝一點，是不是我輸了，所以連你也不願意敷衍我了……”

    “閉嘴。”謝九爻打開酒壇子，堵住他的嘴：“喝你的酒。”

    二皇子還真的喝了一晚上，誰叫都不會停下，最後一直喝到吐，然後趴在地上不能自已，哇哇的吐了整個後半夜。

    第二天又十分逞強的爬起來，說要跟著謝九爻直接去莊子裏。

    被謝九爻強行又塞進了被窩：“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在家裏再醒一天酒吧。”

    謝九爻離開以後，躺在床上發呆的曆東雲，在發了許久的呆之後，突然笑了，他之前十分的執著，甚至想到了許多偏激的地方。

    父皇不肯給他那個位置，他可以親手去搶。

    但是現在不知道為什麽，這種想法突然就消失了，他想著，跟在謝九爻身後，陪她去看顧那些孤兒們，好像也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

    比做太子有意思。

    畢竟他從一開始想要的呀，就僅僅隻是謝九爻的關注而已。

    小胖子就算是做了太子又如何？做太子是多麽忙碌的一件事啊，哪像他這般瀟灑？他們兩個從一開始爭的不就是謝九爻嗎？

    或許他其實沒有輸。

    之前還嚷嚷著一定要贏小胖子的二皇子，突然就安靜如雞起來，天天跟在謝九爻的身後，忙東忙西。

    謝九爻去哪兒他去哪兒，一點都不像一個已經有了封地的王爺。

    謝九爻有時候都很無奈：“你沒有正事要做啊？”

    “這不就是正事嗎？”二皇子有些吊兒郎當的道：“等到小胖子上位之後，以他的嫉妒心，肯定會逼著我去封地，讓我再也不能見你，起碼不能像現在這樣隨時的見你，我自然要珍惜現在的時光才行。”

    他一臉正經的道：“等以後再也見不到了，或者三五個月，一年才能見一次，後悔豈不是就晚了？”

    謝九爻竟然講不出來可以反駁的話，就隻能任由他跟在屁股後麵了。

    快入秋的時候，皇帝正式宣布立後，他立的是溫沁，這反而讓人大跌眼鏡，因為太子已經立好了，所有人都以為他會立太子的母妃做皇後。

    謝九爻還曾因為這個跟二皇子開玩笑：“如果你收斂一些，沒有將更多的野心表現出來，或許現在你就是太子了，畢竟哪怕是為了柔妃，一個沒有母妃的太子，才是更合適的。”

    “原來父皇是一個長情的人，隻是別人都得不到他的長情罷了。”二皇子冷笑了一下然後道：“他是想效仿前朝，到時候剩一個東宮太後，一個西宮太後嗎？”

    “估計是吧。”謝九爻不想管那麽多，因為立後大典一開始，她作為玉春宮的大總管，就是最忙的一個人了。

    所有人都在恭喜溫沁，畢竟皇後呀，是這宮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位置，是多少女人夢寐以求的位置。

    謝九爻也因此而一躍成了皇後宮中的大總管，不知道讓多少人羨慕的快哭出來了。

    等到開春的時候，新科取士，謝涯還是參加了，他可能僅僅隻是想試一試，但有時候命運就是這麽有意思，他這一試就變成了新科狀元。

    謝涯自己都驚呆了：“我沒想過……”

    “我勸你立刻去向皇帝坦白，坦白你的身份。”謝九爻反而警惕起來：“如果你信我就聽我的。”

    謝涯還有點懵懵懂懂的，沒有聽懂是什麽意思，謝九爻沉下心來給他解釋了一下：“你作為新科狀元，肯定會被許多人查過往，這天底下沒有不漏的牆，你的真實身份一旦泄露出來，那就是欺君之罪，陛下是個愛才之人，隻要你主動告訴他，最差的結果也不過是被取消成績，可如果是別人告訴的陛下呢？”

    “以後能不能做官對我來說並不重要，我隻是想圓我母親的夢而已，我這就去告訴陛下。”謝涯仔細想了想，立刻明白了謝九爻的意思，他十分感激的道：“不管結果如何，我都要謝謝你，而且這麽多年以來，我的逍遙都是因為我的妹妹付出了一條性命，哪怕接下來……也沒關係，那本就是我該承受的。”

    謝九爻還是稍微關注了一下後續，像他們這些新科舉子，都是會去參加一個皇帝舉辦的宴會的，宴會結束之後，謝涯果真向皇帝坦白了。

    隻不過他這個人吧實在是太實誠了，居然當著所有人的麵兒告訴皇帝，對不起陛下，我騙了你。

    謝九爻得知這個消息的時候忍不住捂額頭，真是個傻子呀，你這樣，皇帝想要不追究都拉不下麵子的好嗎？

    就不會私底下去找皇帝嗎？好歹給人家九五至尊一點麵子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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