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前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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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許久,薛煙兒沒有回複,夏清雨很著急,可也不忍心去問一個被情所傷的女子。她看起來很不願意回憶起那段,卻依舊勉強自己笑著去想,那種眼神透露絕望還露出笑容的場景,夏清雨覺得有些許的驚悚和淒涼。

    “那薛煙兒走了之後,你是否找過她?”孟婆問白牧。

    白牧深吸一口氣,悲痛的敘說道:“怎麽可能沒有找過!我隻是躲她的無理取鬧而已,從來沒有想過她會離開。我發瘋的在長安的每個角落搜尋著她的身影,不惜高價的在全國張貼畫像,依舊沒有蹤跡,隻到那一天,小妾拿著一封信給我看·····”

    “我遇到了一位道長。”薛煙兒緩緩說:“那個道長見我渾身是傷,暈倒在小路旁,便將我帶回了道觀,休養一月後,受道長的點化,我決定回白府和白牧說清楚,把我們的事好好處理一下。”

    “可是·····”薛煙兒的眼睛裏充滿了怒火,她憤憤不平的說:“他居然懷疑我跟人私奔了,居然要抓我回去沉江!”

    薛煙兒拚命的抑製自己的怒火,身體微微有些顫抖,夏清雨走過去,握住她的手,讓她不至於怒火攻心。

    她的手很溫暖,跟之前碰到的孟婆的手不一樣。

    “她拿信給你看,然後你就信了!”蕭禕忍著怒氣的質問白牧。

    白牧沉痛的說:“當時那種情況,自己也是被氣暈了,然後就相信了小妾的鬼話。”

    “後來呢?”蕭禕咬牙切齒的問。一想到夏清雨的前世過得如此的辛苦,他就恨不得將眼前的男子挫骨揚灰。

    “後來我深受打擊,交代幾句後就去洛陽處理生意的事,很長時間沒有回過家。”白牧難過的陳述。

    “那你有沒有想過,她可能會回來,你連當麵問她的勇氣都沒有嗎!”蕭禕直接怒不可遏,沉聲質問白牧。

    “我·····”白牧啞口無言,確實是這樣,自己確實是沒有勇氣,才會造成後麵一係列的悲劇。

    如同眾多的宮鬥劇一樣,小妾借白牧之名,篡改了尋人畫像的內容。可想而知,當一個疲憊不堪的弱女子回到街上,看到尋人啟事內容後的心情了。

    薛煙兒十分憤怒,撕下畫像要去找白牧理論,到了白府,小妾說白牧不願見她,還給了她一封休書。那一瞬間,薛煙兒覺得自己就是個笑話,正準備離去之際,白家父母以不守婦道的罪名將薛煙兒告上公堂。

    薛煙兒百口莫辯,又有書信為證,縣官直接判沉江以儆效尤。

    “我永遠忘不了那江水的刺骨的寒冷,直接比冬日的堅冰還要冷上三分!”薛煙兒雙手抱住直接的肩,緩緩坐下,聲音忍不住的顫抖說:“那是看著我從小長大的長輩啊,他們怎麽能那麽狠心,僅憑一封信就要置我於死地!”

    薛煙兒被衙役直接扔到江水中,不懂水性的她隻能不停的掙紮,她在徹底沉入水底之際,看到了岸上小妾嘴角得意的笑容和白家夫婦從容淡定的臉。她瞬間失去了掙紮的力氣,隨著身體的重量緩緩落入江底。

    這是怎樣的世道,殺人對他們來說是很稀鬆平常的事嗎?我不甘心,不甘心呐!或許是薛煙兒的遭遇過於悲慘,上蒼同情她,亦或是她本身執念太深,在所有人離去後,水底浮上的一塊木板將她拖了起來,她順水漂了很遠,最後停在一個小屋前。

    “這次又是誰救了你?”夏清雨小聲的問。

    薛煙兒努力的平複自己的情緒,許久開始緩緩的說:“緣分這東西真是不可言說,我居然又漂到了道長修行的小屋前。”

    “就是之前救你的那個道長?”夏清雨問。

    “對,就是他。”薛煙兒說:“道長法號道一,取自道德經道生一。他是守護皇族,聽命皇族的道派的創始者。”

    道一?夏清雨心裏默念了一下,忽然想起了之前帶著李遊圍困蕭禕的那一群道士。夏清雨瞬間明白了,感情李遊那小子還是唐皇的後人,這身世真夠雷的,難怪能養一群道士了。

    “那後來呢?”夏清雨問。

    後來,道一覺得薛煙兒跟自己有緣,便將她收為徒弟,教她道法。薛煙兒非常有慧根,勤奮好學,道一深感欣慰。

    道一全然沒有藏私,將自己的畢生所學全部交給了薛煙兒,薛煙兒學有所成,卻絲毫不願意修仙。她依舊放不下父母的事,便在一天夜裏偷偷潛入白府。

    她借助道法,進入了白牧父親的潛意識,她在他的記憶中看到了真相。確實是白牧的父親設計讓薛煙兒家敗落的,白家好趁機侵吞她家的商鋪財產。

    薛煙兒怒不可遏,想直接在睡夢中殺死白牧的父親。正當她下手之際,道一及時趕來,阻止了她。

    道一深感疲憊,再三勸說薛煙兒收手,放下過去,潛心修道,以她的資質終會修得正果。薛煙兒那時哪聽得進去,她一心想為自己和父母討回公道,她趁道一進宮麵聖的時候偷跑出來,還將道一收藏在密盒中的一顆珠子拿走了。

    由於薛煙兒深得道一真傳,道一找了很長時間依舊沒有找到她。

    “那時候的我真的很傻。”薛煙兒悔恨的流淚說:“我以為用道法改變他們的命數就能報仇,沒想到卻搭上了師傅的前途跟命運。”

    薛煙兒知道白牧的父親貪戀錢財,便偷偷改了白府的財位,財位移動,白府的生意越來越難做,大有散財倒閉的風險。

    白牧每天忙得焦頭爛額,很長時間不著家。小妾不甘寂寞,偷偷跟白府的護衛糾纏不清,還懷上了孩子。

    薛煙兒修為很高,可以臨空而站,她每天冷眼的看著白府上上下下的情形。他不是懷疑自己跟人私奔嗎,那就讓他親眼看看自己的寵妾是如何讓他顏麵掃地的。

    薛煙兒用法術將白牧和他父母引到小妾和護衛偷情之地,全家人看到如此不堪入目的場景,白牧的母親直接氣暈了,白牧的父親老臉都氣青了,直接當晚就派人將奸夫淫婦送到了公堂。白牧的臉色也非常不好,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

    薛煙兒開心極了,瘋狂的笑著。她用了隔音符,下麵的人聽不到她的聲音。她看著白府亂作一團,她報複的快感無比的強烈。

    “那個賤妾在公堂之上才說出事情真相。”白牧扯著自己的頭發,痛苦的說:“她說是她私自造了書信,汙蔑煙兒,然後說服我的爹娘、買通縣官,直接害死了煙兒!”

    白牧痛哭著說:“是我,都是我的錯啊,是我讓煙兒受了那麽多苦!”

    看著抱頭蹲在桌子邊痛哭的白牧,蕭禕渾身的妖氣都加重了幾分,孟婆趕緊起身,阻止了蕭禕出手。

    孟婆勸解說:“你先別急,要不是有這小子這麽混蛋,你也不可能會遇到清雨,先聽他說完。”

    蕭禕怒瞪了白牧一眼,離開木桌,站到很遠的窗前,要不是需要找到症結所在,他直接不願意跟白牧站在同一個空間。

    “後來呢,你見到薛煙兒了嗎?”孟婆問。

    白牧哭著說:“原先我也以為煙兒不在人世了,畢竟江水那麽深,她也不會水性。可是,有一天,我在長安街上看到了她·····”

    “我故意出現在白牧麵前。”薛煙兒詭異的笑著說:“看著他憔悴的臉,看著他眼神中的詫異和欣喜,我覺得讓他們破財這種處罰似乎太過輕了,我便跟他回家了,還用法術控製了他的思想。”

    “我沒有讓他的父母知道我還活著的事,我住在之前的房間。然後當晚,我去大牢拜會了他的寵妾。”

    薛煙兒看著夏清雨,露出瘋狂的笑容說:“你知道她看到我的反應是什麽嗎?她驚恐的眼神我非常滿意,她一邊跪著求我原諒,一邊不停的往後退,那樣子,真是太有喜感了,哈哈·····”

    薛煙兒的笑聲讓夏清雨有了陣陣寒意,唉,受刺激後的女人真的是無比的恐怖,夏清雨心裏默默的同情她。

    “她在我隱身後還在跪著,懺悔了一晚上。可是我還是不滿意啊,我因為她受了那麽多苦,僅僅是懺悔就夠了嗎!”

    薛煙兒對她下咒術,她每天都會看到薛煙兒渾身滴著水、七竅流血的樣子。小妾不堪精神折磨,直接瘋了。因為薛煙兒要折磨她,所以也控製了縣官的思想,在處死護衛後隻是把小妾關進大牢,沒有做出任何判決。

    小妾之前還抱有僥幸心理,以為是白家念她可憐,所以才輕罰,卻不曾想竟是如此的生不如死。她懷著身孕,日日幻想纏身,導致流產死了,死相極其恐怖,京城百姓傳言是薛煙兒索命所為,一時間眾說紛紜。

    薛煙兒去見了白牧的父母,白夫人由於連造打擊,精神恍惚,對於薛煙兒的出現猝不及防,直接一口氣沒上來就去了。白老爺被薛煙兒下了真言咒,站在長安街上說出了自己曾經做的種種醜事,被百姓唾罵。他神誌清醒後想起自己的所作所為,感到顏麵盡失,便投河自盡。

    一時間,白府死了三個大人和一個未出生的孩子,惹得京城人心惶惶,皇帝得知此事後派出欽差前來查出真相。

    薛煙兒控製了白牧,讓他去認罪,將所有的過程全部扭曲,欽差以霍亂人心、謀殺親身父母罪名判處白牧秋後問斬。

    白牧關進大牢,薛煙兒才解除對他的控製。白牧記起之前的種種,痛苦不已。一方麵父母的身後事他沒有處理,二是對薛煙兒變成現在樣子的愧疚。看著自己從小愛慕的男子哭得如此的淒慘,薛煙兒沒有絲毫的憐憫,她決然轉身,沒有聽他的任何一句解釋,離開了牢房。

    薛煙兒以為自己會很開心,大仇的報,白家淒慘收場,她覺得她的心裏是歡喜的,可是,為什麽她還是不開心。

    夜色下孤身一人,再美的月亮也不會覺得美。正當薛煙兒迷惑之際,她從道一那裏偷出來的珠子發出了幽冷的光。

    薛煙兒好奇,便將珠子拿在手中把玩,看著它的光,眼神越來越凶惡。

    “那是什麽珠子?”夏清雨好奇的問。

    薛煙兒幽幽的說:“那是師傅遊曆山川時偶然在蓬萊仙山撿到的珠子,師傅也不知道是什麽,反正之前女媧補天遺留下很多的上古法寶,師傅見其晶瑩通透,便將珠子帶走了。”

    “沒過多長時間,師傅發現珠子有靈性,無分正邪,遇正則正,遇邪則邪,便將其封在盒子中。我以為是什麽厲害法器,所以將它帶走了,沒想到卻是因為我差點毀了整個長安。”

    珠子的幽綠色的光緩緩的進入到薛煙兒的腦中,薛煙兒就像著魔一樣,對血產生了瘋狂的執念。她帶著珠子回到長安城,起先隻是懲治作惡的壞人,後來漸漸變了,隻要誰不順她的意,她就能決定別人的生死。

    薛煙兒掙紮過,可是珠子灌輸給她當時她蒙冤沉江之時,這些人之時看笑話、看熱鬧,沒有任何人為她說過一句話,她善良的心徹底喪失了。

    她之後去過大牢見過白牧,她用尖銳的話語和白牧父親的所作所為刺激了白牧,然後適時的留下一把刀,白牧一時沒有想開,自盡於牢中。

    “後來呢?”孟婆皺眉問白牧。

    白牧搖搖頭說:“我的記憶在我死去的那一刻就終結了,後麵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那你是如何知道薛煙兒不在人世的消息的?”孟婆有些不安的問。

    “是地藏王菩薩告訴我的。”白牧說。

    “地藏王菩薩!”孟婆提高聲音驚訝的說。

    白牧被嚇到了,不解的問:“有什麽不對嗎?”

    孟婆冷著臉,嚴肅的說:“地藏王菩薩曾發願:地獄不空,誓不成佛。他終日呆在無間煉獄度化不得投生的魂魄,全然不管凡間事,更何況你隻是普通的平民,既沒有因緣際會,也沒有任何的其他牽扯,怎麽可能會去特意的告訴你薛煙兒的事。”

    “你的意思是這裏麵有蹊蹺?”蕭禕也覺察事情的嚴重性,嚴肅的問。

    “沒錯,這件事絕對沒有那麽簡單!”孟婆說:“照白牧的說法,那我們之前所見到的天神就不是真的天神,所聽到的地藏王法旨絕大部分是假的,要是這樣,可就真的要出大亂子了!”

    孟婆不敢有所耽誤,趕緊隔空傳訊給閻王。閻王正在聽音樂,突然聽到孟婆的傳訊,他瞬間就警覺起來,帶著楚聞趕緊來到了孟婆的居所。

    “怎麽回事?”閻王沉聲的問。

    孟婆將白牧所言一五一十的轉達,閻王聽後臉色無比的沉重。

    蕭禕覺得有妖物從中作梗,一時間想不出是什麽,便問白牧:“你最後看到的薛煙兒可有什麽異常之處?”

    “沒有,隻是情緒激動了一些,言辭尖銳一些。”

    “再好好想想!”

    白牧閉上眼睛,努力回憶起那時候的場景,瞬間腦子中出現了薛煙兒放在手裏把玩的泛著幽綠色光的珠子。白牧趕緊說:“煙兒當時手裏拿著一顆發出幽綠色光的珠子。”

    “什麽樣的珠子?”閻王趕緊問。

    “大概夜明珠般大小,晶瑩剔透,散發著綠色的光,讓人覺得不舒服。”白牧如實的說。

    “糟了!”蕭禕大喊一聲,光速一般向夏清雨所在的房間趕去。

    閻王、孟婆等人趕緊跟上,到了房屋前,被眼前的景色徹底驚到了。

    孟婆的房間被黑色的藤條團團圍起來,那些藤條如同蛇一樣蠕動纏繞,藤條上開滿黑色的花,散發著黑氣,讓人絲毫不敢靠近。

    蕭禕試著用法力打開,沒想到根本不起作用,藤條越纏越緊,就像蛇纏住獵物一般,絲毫沒有鬆開半分。

    “清雨!”蕭禕大叫著,使出最強的法力,絲毫沒有撼動藤條分毫。

    蕭禕正準備冒險闖入之際,閻王拉著了他。

    閻王說:“此妖物衝著清雨去的,若是得不到清雨的認可,她傷不了清雨。況且,她能讓我們地府一千多年都不能辨認出她所創的幻境,不是我們能夠對付得了的東西!”

    “可是清雨·····”蕭禕非常著急,快要失去理智了。

    閻王趕緊說:“你先不要著急,我們就守在此處,隻要她敢對清雨做出任何傷害的事,我們絕不會袖手旁觀!”

    蕭禕強壓自己的情緒,握緊拳頭站在房前,死死盯著這間屋子,生怕錯過任何一個破綻。

    “咦?剛剛那個小男孩呢?”白牧突然發出聲音,他們這才發現剛剛一起的小男孩不見了。

    “什麽時候不見的?”孟婆問白牧。

    白牧搖搖頭說:“我也不清楚,我剛剛覺得人數不對,才發現他不見了。”

    詭異的氣氛籠罩在詭異的地府中,小男孩是誰,想要抓住夏清雨的又是誰?迷霧越來越濃,迷霧背後的真相究竟是什麽?

    ------題外話------

    猜謎時間,大家猜猜看接下來會發生什麽,期待下文嗎,將你們的想法告訴沁兒喲。愛你們,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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