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少爺，這是你要的花生。”杏兒走了進來，把一碟花生放在靠近大瑾的書桌麵上。

    “好，沒什麽事了，你先出去忙別的事吧。”大瑾對杏兒說。

    “是，少爺。”杏兒甜甜地回了一句。經過我麵前時，杏兒迅速打量了我一眼。

    “禾夕姑娘，你為什麽看上去臉紅紅的？還有，你怎麽會穿著我家少爺的衣服？”杏兒背對著大瑾，眉頭越皺越緊，聲音裏壓抑著不滿。

    “哦是，是這樣，我今天起來的時候感覺不太舒服。摸摸額頭才發現，原來我發燒了！所以你現在會看到我的臉在發熱。剛才要上課的時候，我突然又覺得有些發冷，所以你家少爺就把掛在衣架上的衣服借給我穿了。”我腦筋一轉，瞎編了一堆。

    不過，我為什麽要編故事？我又沒有做什麽見不得人的事！莫名其妙。

    “怎麽，杏兒你覺得哪裏有什麽問題嗎？”我反問。

    “沒什麽，禾夕姑娘既然不舒服，那可要好好休息才是。”杏兒表達了她對我的關心。然而，我分明從她的眼裏看出了“我才不相信”五個字。杏兒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大瑾，杏兒是不是喜歡你呀？”杏兒出去之後，我八卦地問了大瑾一句。

    “你開什麽玩笑呢？杏兒怎麽會喜歡我？再說了，我一直都把杏兒當做妹妹看，你想到哪兒去了。”

    “你別不信，女生的第六感可是很準的。我看得出來，杏兒喜歡你呢！”

    “什麽是第六感？你可別胡說，要是這話傳了出去，杏兒以後還怎麽找個好人家？”

    “好咯！可能是我想錯了。”

    “還說我，你說說你，你今天怎麽沒穿好衣服就出來了？要被別人看到，還不得笑死你。”大瑾把話轉到我身上。

    “我怎麽就沒好好穿衣服了？我有哪裏穿得暴露嗎？沒有好嗎！這衣服是我昨天買的，雖然是素色的，但是細看上麵還有很多好看的花紋，我還覺得挺好看的。而且，我以前在家裏都是這麽穿的，不覺得有什麽問題。”我邊說邊準備好要用的紙筆。

    “怎麽就沒有問題，我就沒有見過有誰像你穿衣服穿得這麽隨意的。這中衣，不是應該在女子的閨房裏穿的嗎？你怎麽就直接穿到外麵來了？要是被不懷好意的男子看見起了歹心怎麽辦？要是被娘知道了，她估計都要說你不知羞了。”大瑾按住了宣紙。

    “大瑾你還能不能好好聊天了？你以為我沒看過電視劇沒見過別人的衣著嗎？我跟你說了，我老家那邊的人都是這麽穿的。而且，在來京城的路上，我看到沿路的那些普通人家都是這麽穿的。隻不過他們穿的是粗布麻衣，顏色灰黑而已。沒人覺得他們穿得不妥，因為他們中大多的人家，都不會像你家這樣人人都買得起穿得起長外套的。就算有，長外套還會阻礙到他們的日常勞作。所以，不要說你沒見過這樣穿衣服，就認定不能這樣穿衣服。不要把自己的意見強加到別人身上好嗎？不要看不見自己的短見，還當自己很有見識地去胡亂評判別人。”

    大瑾若有所思地看著我，沒說話。難道是我說得太過分了？

    “哎好了，我服了你們了。我以後就算是熱暈也要時時穿件長外套，入鄉隨俗，這樣行了吧？那你這件外套先借我套會兒，我過後洗好還給你。行，我們開始上課吧！”

    “前幾天我教你練了楷書的基本筆畫，你練得雖然還不大好看，但都已經掌握了基本的寫法。另外，你要注意兩點。第一，你寫的點畫要有力感。你初學要沉著、骨力十足才能做到書寫入木三分。但這不是叫你用蠻力重按，而是要舉重若輕，就像倪蘇門在《書法論》中說的：遒勁非是怒筆木強之謂，乃如大力人通身是力，倒輒能起。第二，書寫要有立體感，要有中鋒行筆的基本功。這些都不是能一蹴而就的，你要耐下心來，慢慢練，多練，並在練習時多想想為什麽這個筆畫要這樣寫，我哪裏寫得不夠好。做到這些，相信你會有很大進步的。”

    “另外，在練習行書的基本筆畫時，還要注意點畫間的牽絲與折搭，氣勢自然，牽絲不宜過多，以免形成阻滯流於俗氣。但是行書的這部分我以後再詳說吧，我個人認為先把楷書練好了，行書會更容易練，所以現在上課的內容都是關於楷書的。我說得明白嗎？”我先給大瑾做了課前總結。

    “聽到了，明白了！大禾，你真的是我見過的所有的教學師傅中，最囉嗦的那一個！”大瑾的手往裝著花生的碟子伸去。

    我趕緊把那碟花生移了過來。這大瑾到底是有多喜歡吃花生啊？炒的吃，煮的吃，連帶著殼烤的也吃。

    “大瑾，以後練字的時候不要吃東西了。你知道嗎？人在吃飽東西的時候，你體內的血液會向胃部和腸道集中，使得胃部腸道的供血量增加，頭部和四肢的供血量減少，人在這個時候容易因腦部供血不足而產生困倦感，注意力不集中想睡覺。這對你練好書法沒有什麽好處的。下課時間，你想吃多少花生我不管你，但是上課時間你不要吃，能做到嗎？”我把花生護在懷裏，不讓大瑾拿到。

    “什麽亂七八糟的，我要是不答應你說的呢？”大瑾一隻手撐在桌子上，歪著頭看我。

    “大瑾，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不喜歡教學師傅。但是我知道的是，很多學生都不喜歡被師傅束縛管束著，特別是練字的，總是容易被老師”指指點點“，不是說這裏不行就是說那裏不好，有的人還會被老師打罵體罰，課後說不定還要被布置一大堆作業什麽的。我覺得你就是不喜歡被束縛的那一類人。我跟你以前的師傅都不一樣，我是個講究教學方法的人。所以對於你，隻要你跟我和平相處相安無事，能做好我布置給你的任務。任務完成後，你想幹嘛就去幹嘛。就算下課時間沒到，我也可以讓你下課，我絕對不是個古板的人，不給你繁重的功課壓力。除了盡力讓你學得好，你爹那邊，我也會幫你說好話的。你覺得怎麽樣，成交嗎？”通過這段時間的教學觀察，我覺得有必要和大瑾好好談談。

    “哈！”大瑾笑了一聲，露出一排整齊的大白牙，眼眸彎笑得出了星辰。“大禾，你說得不錯，之前的師傅確實不能跟你比。既然你都這麽開門見山地說了，那我就先勉強接受你的請求。你既然有那麽些了解我，我也暫時不會為難你，接下來就看你能不能做到你說的了，但你可要記得你跟我說過些什麽。好，我宣布，你方才與我說的，成交！”大瑾爽快地答應了。

    “但是，既然現在花生都已經做好了，我就先吃了吧，我保證以後都不在課上吃花生了！”說罷，大瑾就要來搶我手裏的花生。

    “大瑾，你個幼稚鬼！”我一把打下大瑾伸往花生碟的手，大瑾好像要跟我作對一樣，一手拽住我手臂，另一隻手使勁去夠花生碟。我則拚命用手臂護住碟子，一邊用頭拱走大瑾的手，一兩顆花生時不時地從碟子裏飛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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