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辭連芩，小蓉帶著我原路返回到院子中，我得跟連誠談談薪酬待遇還有上課時間的問題。

    一陣談笑聲從室內傳來，我拉長耳朵，沒錯，那是大瑾的聲音，他竟然還沒走？我快步走入室內。

    “你回來了？跟連小姐相處得可還好？”大瑾問。

    “還行。”

    “豈止是還行！禾夕姑娘才藝卓絕，我家小姐可喜歡了！”小蓉快嘴道。

    “如此甚好！”連誠撫掌，“那連府就正式聘禾夕姑娘為舍妹的教學師傅了。”

    接下來，我跟連誠細細談了薪酬待遇的問題。連府提供的時薪與安府的差不多，當然也包食宿。本來我還想說，我放棄食宿這一條件，能不能給我多加些工資。但轉念想想還是不要了，我總不能太貪心，能多找一份高時薪的工作已經很不容易了。再說，這福利是我自動放棄的，我憑啥跟人講條件？

    談及上課時間，連誠預定在下午，跟我原先的設想一樣。我悄悄抬眼望去，大瑾在旁邊聽著，緊繃著一張臉不說話，臉看上去有點臭臭的。他本來不是不答應我下午的時間過來給連芩上課嗎？現在竟沒有出言反對？

    談畢，連誠讓管家擬了兩張協議，還讓我在上麵按了手指模，這操作，我感覺自己在簽賣身契一樣。

    “大瑾，你走慢點兒，等等我！”出了連府大門，我小跑著追上大瑾的步伐。

    “那個……謝謝你啊！”

    “謝我？謝我做什麽？”大瑾不解。

    “謝你在連府等了我那麽久還沒走啊！”

    “誰說我是為了等你呀？我是跟連誠聊起了幼時上學堂的一些趣事，聊得一時興起忘了時辰而已。”

    “算了，你不承認也沒關係。但還是得要謝謝你呀，起碼你沒像上次出來買宣紙那樣，扔下我一個人自己跑了，哈！”

    “哇，那麽久的事情了你還記得，你這人可真記仇！”

    “那是！我可是很小心眼的！”

    “大瑾，你也聽到了，連府那邊要我下午去給連芩上課，你看這事兒……”我把腦袋探向大瑾，大瑾不語。

    “你倒是說句話呀！你要是不答應調整上課時間，我隻能跟連府那邊商量，晚上再給連芩上課，可是這樣的話我就得在連府住了。啊，我不想離開你們，連府的人我都不熟哇！”我可憐兮兮地說道，就差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了。

    “好，你就下午去給連芩上課。”大瑾忽然蹦出一句。

    咦？這是幾個意思？大瑾的態度怎麽變得比翻書還快？

    “大瑾，你該不是要炒了我吧？嗚，不要啊，好歹咱們也師徒一場一個月了……”我哭喪著臉。

    “你說些什麽路七八糟的，你又不能吃，我幹嘛要炒了你？”

    “那你……”

    “我的意思是，下午你去連府教課，但是我下午的課，得移到晚上。”大瑾停下腳步。

    我扣了扣手指：“這樣啊……也不是不行，我肯定是沒問題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但是你要知道，這晚上沒有電燈，再怎麽點燈籠也沒有白天明亮，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很容易遭人閑話的，到時候你娘知道了肯定會把我手撕了的！”真是想想都覺得恐怖。

    “你都不怕遭人閑話還怕我娘？”大瑾“噗嗤”笑出聲來。“你都說了，身正不怕影子斜，你我也不必理會閑言碎語。這樣吧，移課的事就交給我，我先去跟大哥商量，然後再和大哥一起跟我娘說。如何？”

    “當然好啊，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啦！”我爽快地答應了。不用被炒魷魚，也不用去趟安夫人這趟渾水，我何樂而不為？

    穿過三條街，我忽然想起與平兒那小屁孩在街上相遇的情景。時隔多日，不知道他現在過得怎麽樣了，他娘親的病有沒有好點。想了想，既然都出來了，我還是去看看他吧。

    “大瑾，你先回去吧，這裏離安府近了，我記得怎麽回去。現在我要去見一個朋友。”

    “哦？你在外竟然還有朋友？沒聽你說過呢，男的女的？”大瑾饒有興趣，好像並不打算自己先回去。

    “男的。行了，我不跟你多說了，你回去吧。”

    “男的？不行，我也得去認識認識。”

    我皺眉：“你去幹什麽？你又不認識他。”

    “就是因為不認識所以才要去認識啊！”大瑾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你說說，你可是住在我府上的，要是你認識了個不懷好意的人，這人騙了你想來我府上做不軌之事，那可怎麽辦？所以啊，我是去幫你鑒定那男人的品性！”

    我白了他一眼：“你的想象力可真豐富！算了，我懶得跟你解釋，你愛來就來吧！”

    這下，輪到我給大瑾帶路了。

    走到街尾，又來到那扇有些破舊的小院門前，我扣響了門環：“有人嗎？我是禾夕。”

    大瑾舉目四顧，戳了戳我肩膀：“大禾，你確定你朋友是住在這裏？這裏看上去挺破舊的。”

    我沒管他，繼續扣響門環：“平兒你在家嗎？給我開開門唄，我是禾夕姐姐！”

    “來了來啦！”一陣歡快的童聲從院內傳來。“吱呀”一聲，院門打開了。

    平兒興奮的笑臉在我麵前綻放：“禾夕姐姐，真的是你！”

    “好久不見呀平兒！姐姐又來看你啦！”我伸手摸摸他的小腦袋。

    “娘，真的是禾夕姐姐來了！”平兒轉頭衝著屋內喊。腰上係著圍布裙的平兒娘從屋裏走了出來，看見我也是一臉笑：“是禾夕姑娘啊，快進來坐”。

    我正要抬腳往裏走，大瑾拉住了我，一臉蒙圈：“這小孩，就是你要來見的朋友？”

    “不然你以為呢？”

    進入院內，大瑾也跟著進來。放目望去，雖然整個院子仍是有些破舊，但卻被收拾得井井有條了。牆邊的柴枝整齊地堆疊著，旁邊的篩子在木架子上一扇扇地架起來，上麵曬著些辣椒、豆子、菜幹之類的幹料。晾衣杆上的衣服平整地懸晾著，風吹過來的時候還不時地晃了晃，數一數，依然隻有一大一小兩套衣服。看樣子，平兒娘的病已經好些了，他們的生活起碼回了正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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