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的壽宴如期而至。

    接待賓客的時間是在下午，除了原來的廚娘，安府還臨時請了幾個大廚為今天的宴食掌勺。不想跟大廚們爭廚房，我在中午的時候就做好了一個兩三磅重的、下足了料的生日蛋糕，接著把蛋糕放在我的廂房裏“藏著”。

    聽到管家開始招呼客人落座時，我便換好一套適合耍太極劍的衣服，到外麵圍觀去了。

    在搭建好的舞台前，主人家和賓客們都快到齊了。舞台前的院子空地上擺的幾張圓桌幾乎都坐滿了人，奶奶他們則坐在離舞台最近的主人桌上。

    作為今天的壽星，奶奶終於打扮得比平時華麗多了，頗有幾分宮廷戲裏太後的味道。當然，不含太後的架子。

    安老爺也是笑容滿麵，平時安老爺像個神秘人一樣，隻要不出門訪客，安老爺就在書房裏不厭其煩地練字，要見他一麵也是不容易。現在安老爺正熱情地與客人打招呼，也是十分為自己的母親著想了。

    安夫人，一如既往地衣著華麗，發飾琳琅滿目，顯露著一股當家主母的風範。

    珩信和大瑾兩人都沒有特別地打扮，衣著甚至還比平時遜色一絲。然而，憑借著顏值高、身材好這得天獨厚的優勢，即便是這兩大公子朝賓客席不經意的一瞥，都能引起隨父母來訪的女孩們的嬌羞。

    姝淺淡妝略施，身著一套素雅流水長裙，靜靜地坐在珩信身旁。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別的，姝淺有些拘束、心事滿懷。

    管家提著一個小鑼來到舞台中央，小布錘往鑼上一敲，清脆的錘聲便吸引了大家的注意。無論是主人家、客人、準備上台表演的人，還是在忙活著的仆人，目光都集中到舞台上來。

    “各位，現在有請安老爺講幾句話。”管家說完，再用小布錘往鑼上敲了一下，退到旁邊。

    安太白緩步走上台來，稍稍清了清聲，緩緩道：“各位，今日是家母的七十大壽，太白在此感謝各位有心前來。”

    席中不知是誰應道：“安老爺客氣了，能來恭賀老夫人大壽是我們的榮幸。我等在此恭祝安老夫人……”此時，周圍的席中人好像彩排過一樣，整齊地向著奶奶的方向回答道：“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安老爺朝台下拱了拱手：“多謝多謝，太白在此代家母謝過諸位，諸位同樂。今日安府若有招呼不周的地方，還望各位海涵。”

    “安老爺客氣了！”

    “接下來，就請諸位開始賞曲兒戲兒、嚐嚐宴肴吧！”安老爺兩臂一張，儒雅大氣。

    “多謝安老爺！”台下依然一片整齊的回應。

    安老爺回到座位上，撤下茶水，管家便開始讓仆人們陸續上酒上菜。一首賀壽曲兒開場過後，一群粉妝濃抹表演戲曲的人接著上台表演“孫悟空大鬧蟠桃會”。

    從小到大不知道看了多少遍《西遊記》，我對這部劇熟得都快比過了老版《還珠格格》，所以我對現在台上的表演並沒多大興趣，倒不如看看這台下的人。

    表演期間，陸續有客人前往主人桌給奶奶祝壽。有未出嫁閨女的客人，還不忘把閨女推近珩信珩瑾身邊，讓自家閨女與他們多聊幾句。

    嗤，老套……難不成這裏變成了一個相親現場？那姝淺怎麽辦，此刻她就在珩信身邊，她如果看出了想聯姻人家的意圖，想必會十分傷心吧。

    我忽然明白姝淺剛才的拘束。她雖然坐在珩信身旁，但心裏確是忐忑的，坐在主人桌的她，沒有任何名分。安府的家人？她不是。安府的客人？不算。珩信非她不娶的未來安家媳婦兒？貌似沒有人知道。她在，是因為她和珩信都知道，他是她的港灣，他是她的依靠。

    我突然想坐在姝淺的旁邊，給她撐撐腰，告訴她：不怕，禾夕姐姐也在。可惜，我不能，我不過是安府中的一個過客，我比姝淺更沒有理由坐在那主人桌上。

    心裏不知道為什麽有些空落落的，我收回視線，轉身慢慢回了廂房。“我還是回去看看蛋糕怎麽樣了。”我自言自語道。

    “大禾。”我還沒打開廂房的門，便聽到大瑾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轉身，大瑾端著一盤糖醋排骨樂嗬嗬地看著我。

    “找我有事兒啊？”

    “沒事兒，就是看見你不在，就來找找你，奶奶也說怎麽沒看到你。你這麽貪吃的人，居然不去宴席？”

    “等輪到我表演節目的時候我再去吧，現在去做什麽？難不成坐在旁邊看你跟千金小姐們相親，看你們倆一見如故、一見鍾情、一見傾心啊？”不知怎的，我有些氣不打一處來。

    “喲，怎麽說話酸溜溜的？”大瑾笑容越發燦爛。

    “你哪隻耳朵聽見我說話酸啦？我為啥要說話酸？莫名其妙……我是看上了你手裏的糖醋排骨了。”我一把接過他手裏的碟子，“謝謝你的糖醋排骨，你可以回去啦！”端回廂房，我前腳剛進門，大瑾後腳就跟了進來。

    “你進來做什麽？”

    “進來躲一會兒呀。”

    “躲誰？”

    “那些熱情的老爺小姐們呀。”

    “他們？為什麽呀？你不知道，剛才我看見那些見到你的小姐們，她們兩隻眼睛都在冒星星，頭上都飛出了無數的粉紅色泡泡。你呆在那兒呀，就算奶奶不幫你找媒婆，你都能抱得美人歸，那些美人你還能選呢！”我在桌子旁坐下，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放進嘴裏。嗯～果然～糖醋排骨無論在哪裏都是人間美味！

    “瞧你說的，說得我好像一個好色之徒一樣。”大瑾戳了一下我額頭，繼續說道：“今天來給奶奶賀壽的，除了安府近親，爹的故交，還有就是看上安府聲望的達官貴人，誰都不好得罪。那些帶著閨女來的人，很多都是為了與安府結親。我對那些姑娘沒有意思，又不好婉拒，隻好來你這裏躲躲啦！”

    “原來是這樣啊，想不到大瑾你平時看起來有些吊兒郎當，事實上還是挺懂人情世故的嘛！”

    “那是！我是誰？！”說罷，大瑾搶過我手中的筷子，夾起一塊糖醋排骨扔進嘴裏。這家夥，真是誇一下都不行。

    “喂喂喂大瑾，注意自己的行為，那筷子我用過的好不好？要吃的話自己到廚房拿筷子去，我這廂房裏隻有一雙。”

    “懶得去，大家共用一雙就好啦！我又不嫌棄！”

    “你倒是很隨意……你不嫌棄我嫌棄好不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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