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你是我後媽嗎？”

    沈一一睜著圓溜溜的大眼，一臉無辜可愛的看著夫妻兩個人。

    顧海瓊看著自家女兒笑的不知道怎麽回她。

    這孩子，這都打哪學的這些亂七八遭的？

    坐在顧海瓊身側的沈南川卻是心頭一跳，想也不想的眼神就厲了起來。

    “沈一一怎麽說話呢，嗯，我讓你上學，我和你媽把你養大，你就是這樣說你媽媽嗎？”

    “後媽？你真是……”氣死他了！

    說到最後，沈南川的語氣已經是極其的嚴厲。

    特別是那犀利的眼神。

    看的小丫頭小臉一點點的垮下去，淚眼汪汪的，“爸，媽……”

    她也沒說什麽啊。

    爸爸好凶！

    “媽什麽媽，不是說你媽是後媽嗎，行，那你就別叫你媽了。”

    沈南川的語氣雖然平靜下來。

    但是聽的出來，聲音裏頭還帶著怒氣呢。

    下一刻。

    沈南川平靜的聲音響起來，“你自己站在那邊去，靠牆，十分鍾。”

    “自己好好想想，錯沒錯。”

    “還有，給我記住，以後說話的時侯先過過腦子，能不能說可不可以說。”

    “你說出來倒是容易，會不會讓聽到這話的人傷心難過？”

    “趕緊的，不準磨蹭，十五分鍾。”

    沈一一的眼淚都掛在眼睫毛上了。

    似墜非墜的。

    可是，小丫頭就是一聲不哼，咬著嘴唇氣呼呼的走到不遠處的一角。

    麵對著牆，站立。

    這是沈南川針對沈一一的所謂關禁閉。

    從小到大，加上這一次。

    這是第二次。

    可見，就因為沈一一這一句話，沈南川是真的動了怒。

    顧海瓊白了他一眼，“你做什麽呢，嚇到一一了。”

    真是的。

    孩子哪裏知道這些啊。

    不就是在哪裏聽到了些什麽，隨口一說嗎。

    哪裏就當真了？

    “讓她記得，以後有些話不能隨便出口。”

    哪怕是在自己最親的人麵前。

    顧海瓊看了眼站在那裏，小身子緊緊繃著的女兒。

    有些心疼。

    可是，沈南川這個當爹的在管教孩子。

    她這會兒心疼也不能拆台。

    最後，她隻能歎口氣，把眼神移向另一側。

    心裏頭則是默默念著時間：

    一。

    二。

    三。

    四……

    怎麽還沒到十分鍾？

    好不容易，耳側響起沈南川平靜的聲音，“行了，十五分鍾到，回來。”

    沈一一轉身。

    直接氣呼呼的瞪了一眼她爸。

    然後一臉委屈的撲到了顧海瓊身上。

    雖然沒哭。

    可小腦袋紮在顧海瓊懷裏頭，半響沒動。

    顧海瓊白了眼沈南川：

    看看你，把孩子給嚇的。

    沈南川回她一個白眼：

    她那是嚇的嗎？

    估計是不服氣呢。

    就她們家這個女兒傻大膽般的性子，怎麽可能會被自己幾句話給嚇到？

    兩口子打了回眉眼官司。

    顧海瓊直接開口攆人，“行了，你趕緊去團裏頭看看吧，別在這裏頭礙眼。”

    一邊說一邊朝著懷裏頭小丫頭身上使了個眼色：

    你先去團裏頭。

    我才好在家裏頭哄這丫頭睡覺啊。

    沈南川雖然覺得自家媳婦有些小題大作。

    不就是罰了下站嗎。

    這又有什麽？

    不過，媳婦身體不舒服，他不能再惹媳婦生氣。

    幹脆利落的起身，“行，我去團裏頭，沈一一別惹你媽生氣啊。”

    “壞爸爸，不理你。”

    看著沈南川走遠的背影，沈一一的小腦袋抬起來。

    氣呼呼的對著他背影喊了一句。

    然後又噌的一下紮回到了顧海瓊的懷裏頭。

    “好了好了，你爸爸不是走了嗎，媽媽今天晚上不讓他回家睡啊。”

    “讓他再欺負我們一一。”

    “嗯，壞爸爸，一一再也不要他了。”

    “行，不要。”

    對於自己女兒的話。

    顧海瓊可是想也不想的就點頭附和。

    別說這丫頭隻是一時的氣話。

    不過晚。

    等到明天一早起來，這丫頭肯定又回頭繼續去粘沈南川這個當爹的。

    就是這萬一她說的是真的……

    讓她在沈南川和沈一一之間做選擇？

    顧海瓊表示，簡直是太容易了啊，根本想都不用想的選女兒啊。

    幫著小丫頭洗漱好。

    換了身衣服，母女兩個躺在床上半響才睡著。

    本來，顧海瓊還想著等沈一一睡後她再起來和沈小玲說幾句話的。

    結果她也不知道什麽時侯，竟然和沈一一一塊睡了過去。

    甚至，半夜連沈南川什麽時侯回來睡覺都不知道。

    早上醒過來。

    身邊的沈一一已經不在。

    她從床上爬起來，換好衣服看到院子裏頭掃院子的沈小玲。

    “小玲，一一呢，你送到學校去的？”

    “是我哥送的。”

    沈小玲把堆起來的垃圾掃出去，收好掃帚，回頭看向顧海瓊，

    “嫂子你等著呀，我去幫你拿早飯。”

    顧海瓊失笑，“我自己來就行。”

    她不過就是暈了一下。

    這不馬上就什麽事情都沒有了嘛。

    怎麽這一個個的都把她當成了泥娃娃般的對待？

    “小玲，嫂子真沒事，而且我腿腳好著呢，你們這一個個的，讓我覺得自己好像生了什麽不治之症。”

    “呸呸，嫂子說什麽呢。”

    沈小玲扭頭朝著地下連連啐了兩聲，又自己連著念叨了三遍‘壞的不靈好的靈’才罷休。

    逗的顧海瓊失笑不已。

    “小玲，你那是封建迷信，不能信的。”

    “什麽迷信，我可隻想聽好聽的。”

    沈小玲笑嘻嘻的擺好碗筷。

    看到桌子上是兩副碗筷。

    顧海瓊才知道她也沒吃呢，不禁瞪了她一眼，“以後你起來就自己吃，別等著我。”

    “你哥也不用等。”

    “咱們家不講這個。”

    沈小玲也不以為意，“反正我今天去鎮子上，不用去那麽早，沒關係的。”

    姑嫂兩個人吃過早飯。

    顧海瓊要起身去洗碗，卻被沈小玲給更快一步的收走。

    “嫂子你別動呀，我去。”

    顧海瓊，“……”

    她覺得，晚上等沈南川回家真的得和他好好談談。

    不然的話，自己真的要成碰不得動不得的瓷娃娃，隻能擺在那端坐了。

    可惜，顧海瓊這一天沒能等來沈南川的人。

    直到大晚上的。

    她們幾個都吃過晚飯，沈一一也都睡了下去。

    外頭院子裏頭還沒有動靜。

    顧海瓊是實在有些坐不住，她起身朝院外走，“小玲你在家裏頭歇著，我去看看你哥去。”

    這就是在團裏頭不回來或是出去開會什麽的不能回團。

    也得讓個人帶個信兒呀。

    這怎麽一整天的沒消息？

    不知道她著急啊。

    顧海瓊的心裏頭就窩了一股火氣。

    想著一會要是在團裏頭找到沈南川，要不當場吼他幾嗓子？

    眼看著走到院門。

    外頭突然響起腳步聲。

    顧海瓊還以為是沈南川，隔著門她哼了一聲，“沈南川你還知道回來啊，這都幾點了，我以為你忘了這個家門怎麽走了呢。”

    門外頭沉默了下。

    然後，有人重重咳了一聲。

    這個聲音……

    雖然有點熟悉，但是，絕不是沈南川的。

    顧海瓊被嚇了一跳，“誰在外頭？”

    “弟妹，是我……”

    “江政委？”

    心頭一跳，顧海瓊顧不得什麽的直接拉開了大門。

    “沈南川呢，他去哪了？”

    “是不是又在團裏頭巡夜什麽的沒回來？”

    “他今晚是不回來了吧？”

    不知道為什麽，顧海瓊覺得自己心裏頭喘不過氣來。

    有一種屬於女人的直覺。

    很不好的那一種。

    對麵，隱隱的月色下。

    江政委離的顧海瓊有些遠，他看著有些急切的顧海瓊，語氣裏頭滿滿的都是歉意，

    “弟妹，團長他去執行任務了，這個任務，估計得一兩個月……”

    “這麽久”

    顧海瓊怔了下，隨後就咪了下眼，“那他怎麽都不回來說一聲？”

    “江政委，你沒有騙我吧？”

    “沒有沒有。”

    “是真的。”

    江政委連聲的解釋，又再三的道歉，“他們走的太急，大寶盧遠他們幾個都跟著走的，所以……我這邊一忙活吧，還以為有人過來和弟妹說，等我想起來一回，沒想到就把這事兒給疏忽了……”

    “弟妹，實在是對不起。”

    “你要是生氣的話就罵我消消氣吧。”

    這話聽的顧海瓊不好意思起來，“哪裏有那麽嚴重，我這在家裏頭一天不見他回來，不也是擔心嗎。這人也真是的，怎麽就走那麽急？”當了軍嫂這麽些年，顧海瓊心裏頭也是清楚，有些時侯有些事情是真的身不由已，所以，她這會兒也不過就是抱怨兩句，然後就笑著看向江政委，“這天晚了，還麻煩政委走一趟，我就不留您了啊，改天我去找嫂子說話去。”

    “行，你嫂子在家的時侯也是一個人，你過去剛好和她做個伴兒。”

    等到江政委走後。

    顧海瓊一個人回身，把院門緊緊的在裏頭栓好。

    背靠在院門上。

    她抬頭看著天空上廖廖的幾顆星子。

    眼底閃過一抹擔心。

    不知道為什麽，這次，她總是有一種不好的感覺？

    “嫂子，嫂子……”

    門口，沈小玲的聲音傳了過來。

    應該是聽到了剛才的說話。

    顧海瓊收斂了下自己臉上的神色，她平靜的朝著房門走過去，“怎麽了，不是說讓你先睡嗎？”

    “我不困的。”

    “剛才是誰過來了啊，是我哥說不回來了嗎？”

    “是江政委。”

    “他是過來送信的，說你哥一兩個月內怕是不能回家，讓咱們別擔心。”

    沈小玲呀了一聲，“要那麽久啊，那我哥什麽時侯走的啊，怎麽之前也沒回來說一聲？”

    “估計，又是什麽保密吧？”

    顧海瓊笑了笑，輕輕拍了下沈小玲的肩頭，“還好家裏頭有你和我做伴，不然的話啊，一個人多不好。”

    “要是我不在，嫂子一個人也不會怕的。”

    對於這一點，沈小玲堅信。

    顧海瓊倒是笑著搖搖頭，“不一定。”她也是個人啊，她也會害怕的好不？

    第二天一大早。

    下大雨。

    沈小玲和王大妹幾個一商量，得，放一天假，都不去鎮上餐館了。

    在沈家裏頭略坐了坐，便各回各家。

    沈一一知道她爸得好些天不回家，小丫頭早上的時侯噘了回嘴。

    不過也沒有堅持哭鬧著一定要爸爸什麽的。

    把她送到學校。

    顧海瓊回頭和沈小玲兩個人一邊說話一邊裁鞋樣子。

    準備給家裏頭這幾個人每人做兩雙鞋穿。

    很快就照著樣子剪好。

    縫的時侯，顧海瓊一針紮到了自己的手指頭上。

    眼瞧著血珠子就冒了出來。

    疼的她倒抽了口氣。

    把沈小玲嚇了一跳，“嫂子你快放下，別再納了，我來就好。”

    “沒事，就是剛才沒拿穩，手滑了一下。”

    雖然嘴裏頭這樣說。

    可顧海瓊心裏頭卻是突然沉甸甸的。

    總是感覺有一種不安感。

    而且，她的眼皮，突然就狂跳了起來。

    左眼災。

    右眼財。

    而她，是左眼從早上起來就開始跳！

    把手指的血珠在唇上允掉，她朝著小玲笑了笑，“真沒事。”

    安心納起鞋底兒。

    沒紮幾針。

    她又被自己手裏頭的針給紮了一下。

    最後，沈小玲直接把鞋底給從她手裏頭抽走，“嫂子你心不靜，別納了，休息會。”

    顧海瓊正想說話。

    門外頭大雨裏傳來王大妹氣呼呼的聲音，

    “小顧，小顧你在嗎，氣死我了，那些個王八蛋，長舌婦真想把她們舌頭給拔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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