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初八，臘八節。

    臘八粥。

    提前幾天的時侯，顧海瓊就早早的備好了各種的食材。

    還買了些各色的小點心之類的吃食。

    等真的到了初八這一天。

    顧海瓊和沈小玲兩個大人早早的起來，煮好早飯，收拾孩子。

    送沈一一上學。

    把家裏頭的一切都收拾好，時間已經是歡快的走過了九點鍾。

    “嫂子，我把米和水都弄好了，這就煮嗎？”

    “煮。”

    顧海瓊正帶著三個小魔頭在屋子裏頭玩呢。

    嗯，確切的說，應該是兩個。

    自家小兒子那麽乖巧，可不能冤枉人家娃啊。

    她的聲音隔著棉簾傳到外頭，“你水放多一些，別煮著煮著糊鍋了啊。”

    “對了，多加點糖。”

    “還有別舍不得用柴，之前你哥劈的那些木頭塞兩塊到灶底下啊。”

    這樣的話那火能燒的時間長一些。

    也不用人時刻坐在灶堂那裏盯著火看，以及火熄。

    不過這會兒是冬天。

    外頭幾乎是滴水成冰，坐在火灶那裏倒是好事兒了。

    沈小玲被自家嫂子的話逗的樂起來，“嫂子，我沒那麽小氣好不好？”

    “你還不小氣。”

    顧海瓊隔著棉簾朝外頭看了一眼。

    當然是什麽都看不到的。

    “前幾天是誰連個壞掉的蘿卜都舍不得丟？”

    廚房裏頭，沈小玲有些不好意思的笑，“那不是還有些沒壞掉嘛，我就覺得還能吃……”

    這話說的顧海瓊隻是笑了笑倒是沒有再多說什麽。

    事實上她很了解沈小玲的心思。

    換成沒有前世記憶的自己，經曆了那麽多年溫飽都是一種奢侈的年頭。

    把壞掉的蘿卜去掉，留下好的一半有什麽毛病？

    隻是，顧海瓊不一樣。

    她現在一來手裏頭有錢，二來，她不想給自家幾個孩子帶來半點生理上的隱患！

    萬一這些壞掉的東西吃壞了肚子怎麽辦？

    正想著呢，就聽到咚的一聲。

    她嚇了一跳，想也不想的抬頭去看，然後不禁好笑又好氣。

    二二不知什麽時侯跑了出去。

    估計是穿的衣服太厚，一時間沒來得及轉身。

    然後，小丫頭砰的一聲撞到了椅子上！

    不知道撞到哪了沒有。

    反正這會兒正屁股蹲的摔坐在地下，哇哇大哭呢。

    “你這丫頭，和你說過多少回了，讓你慢慢走慢慢走，就是不聽。”

    “摔了吧？”

    “活該。”

    顧海瓊好笑的走過去，伸手把小丫頭抱起來，在她小臉上戳兩下，

    “看你下次記不記事兒，還敢不敢這樣跑。”

    把小丫頭臉上的淚擦去。

    她又哄了幾句，二二立馬轉哭為笑，掙著小身子滑下地和三三去玩。

    至於四四……

    小家夥坐在一側的小椅子上拿著個木頭的小手槍玩呢。

    是沈南川上次回來給他削的。

    “四四，要不要喝水？”

    “不要。”

    三個小家夥說話都不怎麽利落，但二個字二個字的還是很溜的。

    四四聽了自家親媽的話，隻是搖搖頭，然後又低頭玩自己的。

    這讓顧海瓊瞧的心裏頭有點吃味：

    自己這個當媽的，竟然不如這一把破木頭槍！

    可她卻也知道，就這麽個巴掌大的小玩意，這段時間就是她自家這個兒子的寶！

    才給他弄好拿到手的時侯。

    這小子晚上睡覺都抱在懷裏頭！

    瞧著那寶貝的樣子，生怕別人和他搶似的。

    不過說到搶……

    顧海瓊也不禁有點無語，當時，一一可不是要搶嗎？

    搖搖頭，這個女兒啊，怕是真的隻能當兒子養了。

    拋開心思不再去想這些，顧海瓊專心陪著眼前三個孩子玩起來。

    以前需要人抱的時侯發愁。

    三個孩子啊，家裏頭有兩個大人，怎麽抱都有些吃力的。

    也幸好是四四是個聽話好帶的。

    不然的話……

    可是如今，這孩子倒是能跑能跳了。

    你說本來以為能省點心省點事兒吧。

    結果這會跑會跳後事情更多！

    好像就是一下子知道了雙腳能跑，能自己想去哪就去哪。

    新鮮興奮的啊。

    又宛若人得到了一個新的好玩的玩具。

    一時間愛不釋手。

    竟然是一刻不停似的跑，都不讓你抱的。

    而且，就這天，你說外頭天寒地凍的，嗬口氣都能結成霜花的那種。

    誰家孩子會跑出去？

    可她們家這兩個姑娘就待不住。

    你一個不留心的，自己趴著門邊兒一條縫就跑了出去。

    好幾回的時侯顧海瓊去裏屋走一趟出來。

    轉頭就看不到那兩個小丫頭！

    最開始的時侯把她給嚇一跳。

    這孩子呢？

    然後，她就聽到外頭兩個娃的嗷嗷哭聲。

    冬天地太硬，沒站穩滑倒。

    摔疼了！

    當時她可是嚇了一跳！

    也就是這樣顧海瓊這個從不曾一人看過三個娃的媽才曉得一件事兒：

    這不會跑的三個娃難照看。

    會跑會跳的三個娃，更難照顧！

    “嫂子，我埋了幾塊地瓜啊，一會喂給她們三個吃。”

    沈小玲的高嗓門從門外頭傳了出來。

    顧海瓊笑，“不能給她們吃太多地瓜的。”

    誰知道二二不知是聽到了一個吃字兒還是怎麽的，拽著顧海瓊的手就要朝著外頭走，

    一邊朝著外頭拽還一邊含糊不清的喊，“此（吃）……”

    慢半拍反應過來的顧海瓊忍不住失笑的捏她臉。

    “你啊，知道什麽就要去吃，你看三三在玩什麽，去看看妹妹。”

    二二的注意力總算是被顧海瓊的話給轉過去。

    小身子一扭，朝著三三跑了過去。

    然後沒一會兒兩個小丫頭就在顧海瓊的眼皮子底下打了起來。

    最後，以三三的嚎啕大哭為結束！

    中午十二點半。

    沈一一跟著沈小玲一路小跑著回到家。

    把身上的書包一丟，她直接竄到了屋子一角的火爐邊，“凍死我了，媽媽，好冷啊。”

    “快別說話，先烤烤，我去給你端點水來洗洗手。”

    沈小玲心疼的不得了，倒了溫水給一一洗手。

    又把顧海瓊特意從百貨大樓買回來的麵霜給她塗在手上，

    “嫂子，一一這手都有點凍了，怎麽辦啊？”

    手背上一片的紅。

    這會兒又是烤火又是洗溫水的，沈一一正叫著癢呢。

    可不是凍到手的跡像嗎？

    “我再好好想想。”

    顧海瓊看著自家女兒因為寒冷在外頭凍的，又進屋乍暖而紅撲撲的小臉蛋。

    眉頭也是輕輕擰了起來。

    可是，總不能不讓她出去上學吧？

    還有學校裏頭，這一整天的學習可都是沒什麽暖意的屋子裏……

    “媽，這粥好好喝。”

    顧海瓊正在一側喂二二和三三，另一側趴在桌子上吃東西的沈一一已經開心的叫了起來，

    “我一會還要再喝。”

    “行，愛喝就多喝一點兒。”

    因為今年才搬過來。

    左右的鄰居都不熟，在這裏頭自然也沒什麽熟人。

    所以這臘八粥顧海瓊想送都沒人家送。

    她倒是想往李校長家送兩碗，可一來自己不知道人家的住處。

    二來，會不會被李家人以為自己是在巴結校長，討好處什麽的？

    還有沈一一的班主任呂老師這邊。

    顧海瓊想來想去的，便都否定了這個想法：

    誰家也不送了。

    自己喝！

    沈一一咕嚕嚕的喝了兩大碗！

    還啃了一塊地瓜。

    抬起手，手背在自己小嘴上抹了兩下。

    然後她就看到她媽正似笑非笑的撇著她呢，沈一一趕緊把手放下，小臉上全是笑，

    “媽……”

    “沒記性是吧？”

    顧海瓊眉頭微擰，“上次我怎麽說的，嗯？”

    “不能拿手擦嘴，吃過飯以後去洗手，不能往衣服上擦。”

    “那你現在是怎麽做的？”

    “媽，我錯了，我下回保證不這樣了。”

    瞧著她那認真的樣子，顧海瓊頭疼的讓她趕緊走：

    這丫頭的性子真的就是隨了沈南川。

    越看越覺得這丫頭是投錯了胎！

    沒有半點女孩子的樣兒啊。

    揉揉眉頭，轉頭看了眼自己眼皮子底下的兩個小丫頭，她歎了口氣，

    希望這兩個可千萬別跟著一一這個當姐姐的學。

    不然，她們家可真的是，熱鬧了。

    吃過飯。

    沈一一在家裏頭歇著，等待下午上學的時間。

    這個時侯則是母女兩人說話閑聊的時侯。

    說的多是學校裏頭的一些事兒。

    沈一一唧唧喳喳的嗓門中夾雜著三個小孩子的笑聲，哭鬧。

    家裏頭很熱鬧。

    很是讓人頭疼。

    但是，顧海瓊卻覺得身處這樣的繁雜環境中，意外的安心，踏實！

    顧海瓊以為沈南川下次回來最起碼也得到過年。

    或者是年後再回。

    可是沒想到，轉眼才走了月餘的沈南川竟然再次出現。

    而且這次回來的時侯，他還帶了劉大寶！

    這讓顧海瓊心裏頭滿是詫異。

    她一邊把兩個人讓到屋子裏頭，一邊趕緊給他們倒水，

    “瞧你們兩個凍的，趕緊喝點水暖暖。”

    “謝謝嫂子。”

    劉大寶捧著大碗的白開水，低頭喝了一口。

    滾燙。

    一股子熱氣從嗓子眼直接竄到心口裏頭去。

    另一側，沈南川也是咪了下眼，一臉的愜意和舒服：

    還是自己家裏頭舒服！

    “他們三個睡了嗎？”

    “是啊，剛睡下沒一會兒，倒是你們兩個，還沒吃午飯吧，我去給你們煮點麵條去。”

    沈南川趕緊把顧海瓊給攔下，“別煮了，我剛才和大寶在外頭街上買了幾個包子吃。”

    他怕的就是回到家自家媳婦再折騰。

    外頭吃個包子能頂飽就好。

    “真的吃了？”

    劉大寶也趕緊點頭，“嫂子，吃了的，真吃了。”一邊說一邊拍了下自己的肚子，“嫂子你看，我這都吃撐了。”然後，他就看到自家頭兒幾乎要殺人般的大眼！

    “頭，怎麽了？”

    沈南川被這滿是無辜的語氣著實噎了一下。

    索性把頭一扭。

    他懶得理這混蛋！

    坐在那裏的沈南川心裏頭哼哼著，然後扭頭看了眼屋子裏頭，這才發現，還少一個呢。

    “小玲呢，出去了嗎？”

    對啊，小玲呢。

    一直在心裏頭問這個問題，卻沒膽子問出聲的劉大寶幾乎是瞬間就豎起了耳朵。

    全神灌注的聽著！

    顧海瓊眼角餘光一撇，看到他那緊繃著身子卻又故作緊張的樣子。

    不禁在心裏頭湧起想要逗逗劉大寶的心思。

    她故意遲疑了下才看著沈南川開口道，“前幾天老家那邊來了封信，信裏好像媽的語氣很是強烈，強硬的很，還說什麽小玲要是不回去她就怎麽怎麽的，我就想著小玲這年齡畢竟是不小了，總跟在我這身邊幫著看孩子也不是什麽好的，我也接觸不到幾個適合她的年輕男孩子，不如就讓她回去老家碰碰運氣……”

    “說不定就真的能看到一個對眼的呢。”

    顧海瓊說著話朝著沈南川微微一笑，“這事兒還沒來得及和你說呢，沒想到你就回來了。”

    “嗯，什麽時侯走的，到家了沒有？”

    “什麽到家不到家的，她之前半個小時左右才去火車站……”

    顧海瓊有些詫異自家男人的配合，不過，還是挺滿意的。

    她笑著看一眼沈南川，“這天兒瞧著陰沉沉的，也不知道會不會下雪……”

    顧海瓊的話說到這裏的時侯故意頓了下。

    然後，她就看到站在不遠處的劉大寶噌的站了起來。

    就在她以為這人會問她什麽話時。

    劉大寶已經掀起簾子朝著外頭跑了出去，“嫂子，頭，我出去有點事兒……”話還沒說完呢，人直接就跑沒影了。

    顧海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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