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她不是天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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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馨兒身子被推開,往後退了幾步。

    眼底閃過一絲得意,麵上卻道,“商姐姐,齊王也不過是說說而已,你堂堂丞相獨女,他還真敢將你怎麽樣不成。”

    商柔芳沒有察覺旁邊女子幸災樂禍的情緒,眸色毒辣陰暗,似在算計什麽,。

    從地上提著衣裙站起來,“我不信,我不信自己什麽都不如白仙樂,她長那麽醜,不就是嫁入齊王府成為了王爺的女人,王爺才會護著她嗎……”

    對於商柔芳今日事情的結果,陶馨兒垂眸間眼底閃過一絲得意。

    ……

    旭日東升,金烏初照。

    偌大的皇城在金色陽光下散發出輝煌的威嚴感。

    走在前麵紅衣男子的左手,牽著白靈淵的右手。

    一路上她未曾與古墨塵說話,隻是從剛才自己差點被陷害的事情中,發現古墨塵與皇後好像有什麽不為人知的過節。

    礙於人多,她也不好問,問了古墨塵也不一定說。

    反正與她沒什麽關係,還是不問了。

    金鑾殿外,寬闊的大理石堆砌而成的廣場上。

    上萬人手拿天啟王朝旗幟整齊有序站列,在最遠處的邊緣,宮牆十數米高。

    殿門出去下方兩側石梯中間,一整塊青玉石雕刻出來的雙龍戲珠盤踞,栩栩如生,象征著皇室獨有的圖騰威嚴。

    明德皇帝在身邊太監的攙扶下走出金鑾殿門,站在殿門口等候的皇後等嬪妃見了,低頭迎接。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穿著明黃色龍袍老人抬手示意皇後嬪妃都不必多禮,隨後端坐於殿門外放著的龍椅步攆下。

    石梯青玉石下方,百官身穿朝服按照階品弓身站立。

    文武百官朝拜金鑾殿外坐在龍椅上身穿明黃衣袍的老人,場麵恢宏。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數萬人朝拜,聲音響徹雲霄。

    明德皇帝道,“平身。”

    百官以及所有侍衛禁軍得了命令才起身。

    在明德皇帝身旁還站著皇後以及淑妃娘娘等高階品的後妃,祭祀活動後宮中女子不得傳召不可輕易參與。

    而下方跟隨文武百官所來的千金貴女,亦是隻得陪同跟隨送出皇宮外。

    此去祭祀,除當今皇帝與各王公貴族便是文武百官。

    皇城禁軍萬人護衛,二品下的官員均要步步走去以表誠心,不可騎馬乘坐馬車。

    皇室中人率馬,唯有兩輛馬車可坐,一是當今皇上,二便是‘天女’。

    白靈淵同古墨塵穿過各處宮門,以及古晨風莫祁等人一同走到金鑾殿。

    便是看到這樣一副恢宏的場景,察覺到有視線望向這邊,看去正是在明德皇帝身後不遠處的古軒逸。

    她收回視線,隨著前麵紅衣男子走到金鑾殿正前方龍椅下。

    “兒臣等參見父皇。”

    “免禮。”

    幾人在明德皇帝前行過見禮後,龍椅上坐著之人慈愛的望著白靈淵與古墨塵。

    “今日祭祀,朕就不去了,你二人帶著百官去便可。”

    皇後聞言,像是不確定什麽般,心下大駭,神色卻是一副好心建議的樣子。

    “萬萬不可,皇上,祭祀活動縱然有天女在場,仍舊需要天子出麵,怎可壞了規矩。”

    站在一旁的古軒逸亦出來道,“父皇,您此舉未免不合規矩。”

    明德皇帝深深望了古軒逸一眼,在看向皇後時,換言道,“朕糊塗了,隻是感到今日身子不適想讓你們代替朕去。”

    聽得明德皇帝提起‘你們’二字,如此說,皇後以及古軒逸等人才稍微緩解了心中的緊張。

    而白靈淵,此刻卻是已從這番簡單的對話中,看出個大概。

    明德皇帝很明顯看重古墨塵,但是又不想這幾個藩王因為皇位的事情產生什麽矛盾,遂不立太子。

    亦不想讓古墨塵受到旁人的針對,就算是裝樣子都要裝出同樣看重各王。

    隻是古軒逸恐怕不知,在暗地裏,明德皇帝已經將國家要事折子一部分交給古墨塵處理。

    此舉的意思已經很明顯,就是讓古墨塵徹底了解朝廷事務,屆時好接替一國之君的位置。

    古軒逸道,“父皇洪福齊天,自有上天庇佑,若是身子感到不適今日才更要去祈福,病痛才會好得更快。”

    明德皇帝顯然沒有將古軒逸的話聽在心裏,隻道,“不要誤了祭祀,走吧。”

    “是,父皇。”

    明德皇帝起身,走在最前麵,由太監攙扶下石梯,最後才上了一輛明黃金貴馬車。

    眾人亦跟著緩步下了石梯。

    方才明德皇帝與古軒逸的對話,古墨塵似乎毫不在意,不過隱隱能感到身旁男子身周所散發出來的冷漠氣息。

    她無意瞥了古墨塵一眼,便看見男子一雙紫眸遙望著這座皇城,不似往日裏與她說話那般不正經模樣。

    待下了大理石青玉邊石梯,看見在另外一輛寬大的‘馬車’停在側方,馬車不同於往常所見到的。

    六匹雄姿英發的汗血黑馬在前,馬車四個輪子比起平日裏馬車輪子要大了一倍不止。

    黑馬脖子上套著的韁繩,連接著一塊金絲楠木製作而成的厚重雕花木台。

    整塊軟墊約有一尺厚,其上鋪墊著雪白的羊毛毯,小木桌上靜放著三足金鼎,還有一把純白色金絲繡龍團扇與一些香火。

    木板三方均豎立連接,雕刻著一塊刻滿經文的椅背,白色簾帳垂掛而下,遮擋住了裏麵大半光景,僅隱約可見。

    白靈淵一瞧,看出上麵放著的東西亦是祭祀禮節。

    等會兒去天山的路上需用團扇掩大半張臉,隻能露出眼睛。

    按照天啟的信仰禮節來解釋,這是怕六月初六天女祭祀與路上的牛鬼蛇神相撞。

    馬車後圍走過來兩名宮女,弓身道,“天女請。”

    由於今日日子不同於往常,所以在這種場合無人稱呼白靈淵為‘齊王妃’,而是尊稱天女。

    馬車坐台頗高,其中一名宮女便將矮小可上下的木梯放在車台前。

    祭祀服裝雖算不得繁複,可裙擺衣袖厚重頗長,隨即白靈淵由宮女攙扶著上了馬車,站在下方的宮女將簾帳半放下。

    若隱若現的軟煙玉羅簾帳中。

    半邊臉上布著紅斑的女子端坐在羊毛毯蒲團上。

    去祭祀需一直端坐,白靈淵感歎,好在這具身體自小便在寺廟中打坐,早已養成習慣。

    此去天山祭祀不算遠,應是不會太過酸麻。

    純白色繡著深紅色經文的素袍袖口,淡淡拂過眼前矮木桌桌麵。

    她將桌麵上的金線刺繡流雲團扇拿起,雙手端正扇麵掩下半張容貌,禮部尚書的聲音傳來。

    “天山祭祀,萬物規避,起。”

    場麵恢宏的廣場之上,驟然鑼鼓聲響,鐵馬低鳴。

    巍峨的皇城中所去眾人帶著整個國家的信仰出發,在這個不可侵犯的日子,此刻人與人之間的私人恩怨皆被放小。

    數萬禁軍護衛隊整齊有序排列保護。

    古晨風押軍在後,古軒逸押軍在中。

    而古墨塵翻身上馬,路過白靈淵所在的馬車時,紫眸不自覺的望了她一眼,隨後便去了最前方方向。

    她亦回眸望了路過紅衣男子一眼,並未作聲。

    眾百官除高品階官員外,多數走路步行。

    皇後與後宮嬪妃按照禮節其實是不得出宮的,但皇後借著明德皇帝身子不舒適需要照顧,便要求跟著一同前去,如此皇上便也應允了。

    數萬人的護衛隊中,在靠近中後方的高台華貴馬車最為醒目,在中前方的便是當今皇帝的馬車。

    團扇掩麵下,白靈淵神色淡然,車身前有一黑衣護衛坐上馬車,她斜眼瞧見,正是莫祁。

    莫祁低頭道,“主子命屬下前來架馬,王妃大可放心。”

    “嗯。”

    許是今天在後宮中換祭祀服的事被人故意下套,所以古墨塵不放心,怕再出現類似的事,才會特意命莫祁前來。

    隨著馬匹逐漸挪動,整個整齊有列的軍隊才開始朝著宮門走出。

    她將團扇放下,再將木桌上放著的香火點燃,祭於麵前三足金鼎中。

    完成這些細微的禮節儀式後,便又將扇子拿起。

    麵前三炷香靜謐飄然起安神薄霧,隨著馬車的走動,雲煙在空氣中輕緩飄散開,縈繞在其身周。

    純白寬大的祭服長袍與身周絲絲雲煙相稱,淺香繚繞。

    簾帳中女子墨發暈染在端坐著的羊毛軟墊上,金絲龍紋團扇露出的半張容貌。

    鳳眸微揚,女子由內而外散發出神聖不可褻瀆的神人氣質,因著紅斑依稀可見,其間又透著一縷妖冶,不似凡人。

    今日,明裏暗裏,不敢有半個人說當今白太師之女白仙樂,是天下第一醜女。

    半晌後,皇宮正大門大開,一眾車馬人整齊出了宮門,宮門外街道上不見半個人影。

    隨著馬車越走越遠,還是未看見有人。

    由此可見在天啟王朝,這個祭祀日不管是對於皇室還是百姓來說都極其重要。

    在這個神權合一的中央專製製度下,龍椅上的皇帝不僅靠平定天下來得人心,亦可用神鬼之說來限製人們的思想,以達到中央集權製度的統一和諧。

    畢竟古代人信神鬼一說,亦有很多無法用科學解釋的存在。

    說來,就連她自己也很好奇,為什麽自己哭就會下雨。

    在這個架空的世代,似乎冥冥中自然規律有了什麽改變,或許世界本就是神秘莫測的存在。

    人,亦隻不是是宇宙萬物中的微塵。

    祭祀,等會兒到了天山還是按照她們巫術家族那一套來,天啟的祭祀過程也太麻煩了些,所以她就沒看禮書。

    馬車很平穩的跟著前方禁軍軍隊人流挪動。

    約莫半個時辰後,白靈淵頗感手臂酸軟,便將團扇放在木桌上。

    反正簾帳阻隔外麵的人也看不清楚,隱約隻能看見個大概。

    如此,旁人也不會看見。就算看見了,也不能說什麽。

    驕陽似火,日頭正盛,偶爾幾朵陰雲蓋過,吹襲而來陣陣涼風。

    由於白靈淵身在最裏麵,曬不到陽光,此時隻懶懶的靠在身後椅背上。

    任由什麽祭祀,頗不想管,無意想到在騎馬在前麵的古墨塵,也不知道這妖孽熱不熱。

    儀仗隊最前方,紅衣男子神色冷漠淡然。

    在其身周的禁軍侍衛感到從古墨塵身上三幅出來的這股冰寒之氣,好像也沒覺得那麽暑熱。

    她正懶懶斜靠著休息,隱約有馬蹄聲響有人靠近自己所坐的馬車。

    隨即聽見一男子的聲音,“停下片刻。”

    若是沒記錯,此聲音正是古軒逸。

    莫祁將手中馬鞭停住,手中挽成一股的韁繩拉住六匹馬。

    率先開口,“瑞王這是要做什麽?”

    身穿華服的男子看見是古墨塵手下莫祁,並不想多說。

    隻對著馬車中道,“這水是剛從冰塊中拿出,天氣暑熱,本王見天女勞累,好心送水來。”

    黑衣護衛聞言,隨即朝馬車簾帳看了一眼,意在請求白靈淵的意思。

    白靈淵見此,慵懶靠在椅墊透過簾帳,這古軒逸之前不是與陶馨兒關係盛好嗎?怎麽現在到她這兒來獻殷勤了。

    是為了朝堂利益,還是為了籠絡她給古墨塵難堪?

    不管怎麽說,自己對這個古軒逸一向沒什麽好感。

    “多謝瑞王好意,若說勞累,幫本妃架馬的人倒是更勞累。莫祁,瑞王好意,你還不快領了。”

    莫祁隨即意會,接過還透著寒氣水滴的牛皮袋子,佯裝恭敬道,“多謝瑞王體恤下屬,王爺早已為王妃準備了冰絲漿果粥,就不勞煩瑞王關心了。”

    古軒逸見自己好心送來的水袋,就這麽輕而易舉的被簾帳中女子轉送給了別人。

    隨即感到自己被其看輕,心中惱怒卻又不好說什麽。

    白靈淵透過模糊簾帳見此,唇角微微上揚,“莫祁,別耽誤了祭祀吉時。”

    “是,屬下遵命。”說罷,莫祁便將古軒逸送來的牛皮水袋掛在腰間,架馬朝著前麵禁軍護衛隊跟去。

    古軒逸騎馬停在原地,眸色陰森的望向那逐漸走遠的馬車,帶著絲絲惱怒。

    “白仙樂……”

    此時,禁軍護衛隊正帶領著後方儀仗隊有條不紊的往前行駛。

    忽然正前方中間竄出來個人影,仔細看去,是一蓬頭垢麵的婦人擋住去路。

    婦女臉上布滿泥灰,此刻見到在禁軍最前麵的紅衣尊貴男子,慌忙喊話。

    “齊王,王爺,那個人不是天女!不是白仙樂,不是,她是冒牌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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