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話音未落，便見沈潮推門進來，沈潮撓撓頭發，“她的口頭禪就是罵人，而且罵人就愛罵人家長輩。”

    “具體點。”

    沈潮有些尷尬地看了一眼馮彤，“這還有女同誌呢，明說不太好吧……”

    老馬看了一眼馮彤，對沈潮說道：“那你悄悄來告訴我。”

    沈潮依言湊過去竊竊私語，馮彤看了一眼門外，沒有詢問的意思。

    等出門走在路上的時候，老馬忽然向馮彤發問，“在解剖室又有新發現了？”

    馮彤點頭，“我發現死者的肛周和外陰沒有排泄物的痕跡，在縫合之前順便就把她的膀胱和直腸打開看了看，結果發現膀胱直腸完全排空，這挺不正常的，怎麽會有這麽耐心的凶手，尾隨死者進入廁所，還慢條斯理地等待人家上完廁所才開始施暴？”

    沈潮一臉欲言又止，難得的是，老馬也沒開口。

    “有話就說。”馮彤皺起了眉。

    “萬一是凶手施暴的時候死者失禁了，後來凶手在實施性侵的時候擦蹭掉了？”沈潮推測道。

    馮彤搖頭，“我看過痕檢科初勘拍的照片，而且剛才在案發現場的時候我也看了，公廁其它蹲位沒最後一個蹲位上血跡斑斑，但就是沒有散落的排泄物，凶手處理死者肛周和外陰的排泄物還有可能，但不可能也順便清理了地麵的排泄物呀。”她忽然意識到了什麽，扭頭問向老馬，“馬隊你怎麽知道我有發現了？我……剛才說漏了？”

    老馬搖頭，“你沒說什麽，我看出來的。”

    “這都能看出來？”

    老馬對她說道：“對於一個法醫而言，最擅長的就是專業領域的知識，你屍檢之後沒有寫報告而是跑到這裏，那不就說明你發現了重要的線索，需要來現場複勘？”

    “也是哦……”

    老馬笑了笑，“你剛才說出來的這個發現確實很重要，已經幫我鎖定了凶手是誰。”

    馮彤訝然，“馬隊，你怎麽忽然就知道凶手是誰了？”

    老馬沒有正麵回答，而是露出了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接下來咱們再去一個地方，這案子就破了。”

    這一回，輪到沈潮繼續瞪大眼睛了。

    走在路上，沈潮忍不住發問道：“馬哥，別的先不說，你先說說你怎麽知道那人的住處？”

    老馬麵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剛才摸排幹警告訴我們的情況，你沒聽懂嗎？”

    “範桂芳有個叫範凱的相好，但是可沒有人說範凱就是那個光頭男人啊……”

    馮彤一臉迷茫，她來的時候沒有和老馬一道，所以他們口中的這個光頭男人，她並沒有見到。

    老馬看了他們倆一眼，然後說道：“範凱是個修車的，剛才那個光頭男人手上沾著潤滑的機油，修車人手指甲縫裏經年累月很難洗掉，現在，還找不到那光頭男人的住處嗎？”

    沈潮愣了愣，咽了口唾沫，“原來那個人就是範凱啊，可是……馬哥你怎麽找到他的住處？”

    老馬恨鐵不成鋼道：“修車修車！找到修車的地方不就找到他了？”

    “可是……”沈潮不死心道：“為什麽那麽多修車的人，你就認定了那個光頭男人是範凱？就因為那個女人開玩笑說他和死去的範桂芳有不正當關係？”

    被他這麽一說，老馬居然沒有生氣，反倒是微微笑了起來，“你需要學會的第一點就是，當所有的偶然遇在一起，這就是一種必然。”

    馮彤眉頭緊皺，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潮看著老馬，沒有再說話。

    老馬往前走去，還沒走上幾步，馮彤忽然趕了過來，她臉上露出凝重，“馬隊，死者範桂芳胸前的黑色汙漬，會不會是機油？還有，她頭骨上圓形的鈍挫傷，我做一個大膽的假設，這會不會就是汽車修理工使用的手錘？”

    老馬扭頭看著她，“如果沒有證據，推論永遠隻是推論。”

    馮彤皺皺眉，“我相信，如果我們回去在死者的脖頸後和頂骨的傷口仔細檢查，應該能找到當初被我們忽視的機油，畢竟它和幹涸的血液實在是太像了。”

    沈潮後知後覺地喊了一聲，“怪不得那個男人在犯罪現場鬼鬼祟祟，一般凶手在進行犯罪之後，總是會回到犯罪現場……”

    老馬沒有說話。

    可能他隻是沒有來得及說話，也可能他就是不想說話，但他的反應在沈潮看來隻有一個意思，那就是——他沒有反駁，沒有反駁，就代表認同這個觀點。

    沈潮風一般衝了出去。

    馮彤沒有貿然行動，她站在原地，看著沈潮逐漸消失的背影，然後慢慢開口道：“不對？”

    老馬看著沈潮的身影臉上表情有些玩味。

    “對。”他這麽說道。

    馮彤點了點頭，“這就對了。”

    “對。”老馬眯了眯眼睛，“還差一點。”

    如果沈潮還在這裏，他可能無論如何都不知道他們兩個在打什麽啞謎，但對他們彼此而言，這樣似是而非的話就已經足夠了。

    沈潮之所以跑，是因為他認為修車人範凱就是凶手，馮彤之所以不跑，是因為她覺得範凱不是凶手，至於老馬，他已經知道了真正的凶手是誰。

    三人分成兩撥，一前一後趕到了範凱的修車鋪。

    老馬和馮彤還沒進入場子裏，就已經聽見裏麵傳來了叮鈴哐啷的亂響，緊接著便是一個中年男子的大呼小叫。等兩人進門之後，便看見沈潮背向他們，正把之前老馬見過的光頭男子用擒拿手按在地上。那男子被按在地上，一下子就沒了當初的巧舌如簧，隻是不停地求饒。

    老馬沒有動，他咳嗽了一聲，然後環顧了一邊這個場子。

    這是個洗車的場子，目前沒有生意，隻是擺放著衝洗槍和一些維修工具，地上油漆斑駁，現在周圍一片狼藉，很明顯就能看出這兩人是經曆了一番搏鬥。

    馮彤站在一邊，沒什麽表情，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沈潮抬頭，見他們沒有上來幫忙，心底也有些疑惑，但還是沒有開口詢問，而就在這時，老馬開口了。（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