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麽？小若成了植物人？！”

    王小賤驚慌的看著妻子，手裏的茶杯摔的一地稀爛。

    他希望她說的不是真的。

    妻子放下手中的菜籃子，神情緊張道：“我今天聽張嬸說的，我們要不去一趟廣州吧！”

    王小賤搖搖手，“不，先去依家。”

    “恩，好。”

    夫妻二人立刻趕到依家。

    2家離的不遠，鎮子本來也小，不用十幾分鍾2人便站在了舅舅跟前。

    王小賤氣勢凶凶，“你這人！小若出事了你也不跟我說！依家什麽人都沒了，就剩下我這麽一個兄弟朋友，你做人不要太過分！”

    舅舅麵露難色，“小賤，我……”

    舅舅想瞞著，王小賤卻不肯罷休，最後隻好全盤托出。

    “真是造孽啊！你們柳家簡直不是東西！”

    王小漸指著舅舅的鼻子，無奈的職責他。

    舅舅和舅媽低著頭，像做錯事的孩子，無可反駁。

    王小漸突然又恍然大悟，驚叫道，“你說什麽？！李澈，跟李德陽是什麽關係！”

    舅舅支支吾吾的，不願意說。

    其實王小漸已知道，隻是不敢確認。李澈這個名字，他還是有印象的。

    “是不是李德陽的那個兒子！”

    舅舅無奈的點點頭。

    王小漸覺得自己頭皮發麻起來，後背發涼。他踉蹌著一把抓住妻子的手臂，整個人都慌了。

    舅舅低沉著，哽咽著說：“真是造孽啊！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醒來，哎……”

    一個老男人，也因為自己的外甥女，整日以淚洗臉。整個人消瘦的不成樣子，一點精神氣兒都沒有。

    “你……醫生怎麽說？”

    “六個月了，醫生說再不醒，以後恐怕……”

    王小漸擺擺手，打斷舅舅的話。

    “我要去看看那孩子！”

    “我給你寫個地址。”

    待王小漸夫妻二行色匆匆趕到醫院時，已經是傍晚時分。

    病房內正站著李德陽。

    沈佳煒對李德陽的到來感到詫異，坐在椅子上警惕的看著他。

    李德陽沉重無力的說：“這幾個月來都是你在照顧這孩子，真是苦了你了。”

    沈佳煒看了看那副平和的麵容，微微笑道，“這都是應該的，她是因為結識了我而遭受到這些苦難，我難逃其咎。”

    李德陽怔住。

    ——應該的？是啊，誰都有責任照顧自己愛的女人啊！自己卻從未照顧過柳如一日一刻。

    他無奈的輕輕一笑。

    “你比我們澈兒像男人多了……”

    王小賤夫妻二人推開病房門。

    三人對視，驚愕。

    王小賤衝到李德陽跟前，拽起他的衣領，臉上的青筋都要掙裂開來。

    李德陽萬萬沒想到會撞到王小賤，腦子都是懵的，驚愕的任由王小賤拽著自己的衣領。

    王小賤的妻子一看床上躺著的人，眼淚唰一下就掉了下來。立刻衝到床沿抓著依若清的手，大滴大滴的眼淚掉在依若清的手上。

    “天啊！小若，你怎麽……”

    剩下的字全部被眼淚吞沒。

    沈佳煒震驚的看著眼前的一幕，不知如何是好。

    “你這個殺人狂魔，你為什麽在這裏！”

    “這孩子今天這般模樣是不是跟你有關係？你說！”

    王小賤幾乎要把李德陽拎起來，咄咄逼人的質問李德陽。

    ——殺人狂魔？

    ——這2人又是誰？

    沈佳煒倏的從椅子上站起來，不解的看著眼前的3人。

    ——這人，莫非就是……

    沈佳煒恍然大悟，趕忙走到2人跟前伸手去撥開二人。

    “王叔叔，你冷靜點，這裏是醫院。”

    王小賤看了一眼沈佳煒，放開李德陽。

    “在小若眼前動你我都嫌髒了她的眼，王八蛋！”

    “王叔叔……”

    沈佳煒輕輕扯了扯王小賤的衣角。

    “王小賤，這裏是醫院，你我有什麽私人恩怨我們出去說！”

    王小賤藐視的笑了笑，“私人？恩怨？我與你是私人恩怨？李德陽，你到今日都還未搞明白？你XX的就是一個殺人犯！你現在還想做什麽？想殺了這孩子嗎！”

    李德陽見王小賤來勢洶洶，知道再鬧下去隻會被醫院的人看到。看了一下沈佳煒，麵露不安，立刻推開王小賤走出了病房。

    王小賤還想追出去，妻子把他拉住。

    王小賤愣愣的看著沈佳煒，“你…….你就是小若的男朋友……”

    沈佳煒點點頭。

    王小賤顧不了那麽多禮節了，甩開沈佳煒快步走到病床旁。

    隻見依若清平和的閉著眼，儀器在有序的運作，發出輕輕的聲音。

    王小賤捂著嘴巴，發出輕輕的嗚呼聲。

    沈佳煒看到這一幕，還不容易稍微平靜下來的心又被打亂了，眼眶一下子就紅彤彤的。

    “你這孩子……怎麽不好好保護自己……你這樣沉睡，讓我們怎麽和你死去的父親交代啊！”

    指責，難過，恨，湧上王小賤的心頭。

    “孩子，你醒醒啊！”

    病房內一陣陣哭聲，冰涼透了。

    護士在門口聞聲走來，略帶生氣的對沈佳煒說：“病人家屬注意情緒，病人現在是敏感時期，不要哭哭啼啼的，影響病人的求生意識。”

    王小賤一聽，立刻收了哭聲，好像聽到了生命的信號，期盼的看著護士。

    “護士，你說什麽？你說我們小若還會醒？！真的嗎？”

    護士冷靜的保持職業態度，微笑著回答王小賤：“植物人是否醒，要看病人自己的意識強不強，你們家屬應該積極麵對，整天哭哭啼啼會影響到她的狀態。”

    王小賤空歡喜一場，失望的看著護士。

    護士轉而對沈佳煒說：“多勸勸家屬吧！”

    說完又離開了病房。

    病房再次陷入悲傷中。

    沈佳煒走到王小賤身旁，堅定的眼神說道：“王叔叔，小若一定會醒來的，你放心，給她一些信心！”

    王小賤張嘴剛想問，沈佳煒打斷道：“叔叔，我們去外麵說吧。”

    三人坐在病房門口的椅子上。

    王小賤長長的歎氣，妻子淚眼婆娑。

    “罪魁禍首被處置了嗎？”

    沈佳煒低著頭，像犯錯的小孩那般，聲音細的幾乎聽不到。

    “沒有……”

    王小賤輕歎道：“哎，小若命真苦，招惹了你，依邵陽又招惹了柳如，真是一對苦命的父女……”

    “對不起……”

    王小賤輕輕拍拍沈佳煒的後背，眼裏盡是無奈，“怪不得你，若要怪，隻能怪天……”

    “但是害小若落的這個下場的人，我想你心裏應該有數，往後什麽該做什麽不該做。假如……”

    王小賤停頓，看看遠處的走廊。

    “假如這孩子……醒不來了……你可就要照顧她一生，不得娶妻……”

    “你能做到嗎？”

    沈佳煒一愣，心慢慢的柔和，坦然的說：“一定。”

    王小賤夫妻二人吃驚的望著沈佳煒。

    “嗬，你還年輕，這種話，以後再說吧……”

    “這幾個月都是你照顧這孩子，也辛苦你了，我讓你阿姨在這裏照顧一段時間，你就先回家休息吧！”

    沈佳煒搖搖頭，“不用，叔叔你和阿姨都是長輩，我一個年輕小夥不辛苦，就讓我贖罪吧！”

    王小賤一聽，冷笑道：“贖罪？贖罪的不該是你，應該是他啊！”

    沈佳煒一驚，想到剛剛的一幕，吃驚的看著王小賤。

    “恩，是李德陽，李家才是該為這孩子贖罪的人啊！”

    “李德陽就是罪魁禍首，他是個劊子手，奪走了依邵陽的命，讓小若家破人亡。他真是個瘟神啊！我早說過了，不要來這裏念大學，離得越遠越好，這孩子就是不聽！”

    王小賤拍拍沈佳煒的肩膀，無奈道：“孩子，我本不該跟你說這些的，但這孩子有可能再也醒不來了，你作為往後照顧她的人，我有義務告訴你這些。哎，都是些丟人的陳年往事，說起來我都不恥啊！”

    那年春天，那場婚禮，。

    那年秋天，那場投資。

    那年冬天，依邵陽的沉默。

    那年夏天，那片大海……

    今年春天，那片墳地，那座新墳……

    沈佳煒仿佛後腦勺被擊中，大量的信息不由分說的入侵他的大腦。

    陳年往事，支離破碎的情感債，像一個被打開的潘多拉盒子，源源不斷的往外泄。

    沈佳煒的心情就像是過山車一樣，忽高忽低，碰碰撞撞。

    他突然想到一個關鍵點。

    “叔叔，你知道李澈？”

    “嗯？”

    “李家的兒子……我們有來往……”

    夫妻二人眼睛突然瞪大，不可置信。

    “你說什麽？！”

    “叔叔……”

    “我……不敢推測…..這些事，小若知道嗎？”

    王小賤沉默一會，無奈道：“不知道，一直不敢告訴她，但她父親自殺這件事，她是知道了，還專門問過我，我被逼的無路，隻好說是因為投資方撤資工廠倒閉，她父親才自殺的。”

    沈佳煒緊張的繼續問，“那她知道投資的人是李德陽？”

    王小賤默認的點點頭。

    沈佳煒心揪了起來，覺得整個人都是冰冷的。

    “叔叔，實不相瞞，小若出事前，我們剛好大吵了一架，因為李澈……”

    “什麽？李澈和小若走的很近？”

    “全校的人都知道他們是曾經的青梅竹馬，我也是後來才知道……”

    “孩子，你老實告訴我，小若和李澈是不是有什麽關係？”

    “叔，沒，這點我還敢保證，但是……我一直不確定，為什麽小若要和李澈保持著藕斷絲連的關係……你說，會不會？”

    三個人麵麵相覷，好像一同想到了什麽。

    王小賤堅決的搖搖頭，“不會，不會，小若這孩子我從小看著長大，不會的。”（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