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月華殿進了盜賊之後，含瑛很是自責。

    若她沒有回紅嵐居休息，興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了。

    “公主可有東西失竊？”

    浮霜思索了一會兒，她並不想將翠韻絛失竊的事弄得人盡皆知。

    “沒有。”

    “那可真是萬幸，但月華殿進了盜賊這樣的大事，斷不能就此不理，依公主之見，可有懷疑的人？”

    “除了尤鈺，我想不出還會有別人。”

    “奴婢也這樣以為，上次的遇刺事件我已查出些結果了，我想，沒準與今日的盜竊有著關聯。”

    “如何？”

    含瑛掏出懷中的白紙，遞給浮霜。

    “名單裏列出來的人，身份很是可疑。”

    浮霜大致數了數，有十幾二十人，差不多是她宮裏宮人總數的五分之一了。

    “竟有這麽多？”

    “正是，若這些人都是尤鈺安插在公主身邊的，那可真是危險。”

    浮霜想起今日陸衍得到的假消息，那消息興許就是從這些人口中散播出去的。

    “公主，依我之見，這些人必須統統換掉。”

    “可如今我們還不能確定她們就一定是尤鈺的人。”

    “在這樣的關鍵時期，寧可錯殺一千，也不可放過一個，公主，您該堅決果斷一些。”

    “我明白你的意思，容我再考慮考慮吧。”

    含瑛走後，浮霜又細細看了看那張紙上的人名，才發現那些人她幾乎一個都不認得。

    原本上次的刺殺事件就隻是她與陸衍的一場鬧劇罷了，誰知含瑛竟然真的查出了些什麽。

    行，那便開始吧。

    浮霜叫來門外的侍衛一一詢問，他們都說，公主被刺殺的消息是來自於一個叫小綠的宮女。

    小綠，這個名字也正好出現在了含瑛給她的紙上。

    “公主，需要把小綠叫來嗎？”

    “嗯，去吧。”

    小綠十六七歲模樣，生得清秀，一聽是公主要見她，急急忙忙便趕來了，怯生生的眼神，似乎生怕自己犯了什麽事。

    “是你告訴侍衛們我遇刺了？”

    “回公主，是的。”

    一旁的含瑛冷哼一聲。

    “小綠，你可睜大你的眼睛看好了，公主毫發無損，豈容你胡言亂語？”

    “公主饒命，奴婢不敢。”

    小綠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頭的聲音很是響亮。

    “無妨，你起來說話便好，我何時說了要你的命？”

    “公主，若不是因為她誤傳了消息，又怎麽會使得月華殿無人值守，又怎麽會讓盜賊有機可乘？”

    “好了，小綠，我且問你，為何會說那樣的話？”

    “公主明察，並非是奴婢故意捏造是非，確是有人告訴我說公主遇刺了，讓我趕緊去叫侍衛。”

    “那可真是有意思了，他們都說是你說的，你卻說是別人告訴你的。”

    “奴婢不敢撒謊，那人我認得，是浣衣局的幽蘭。”

    “含瑛，你現在就去一趟浣衣局。”

    半炷香之後，含瑛帶著浣衣局的劉姑姑回來了。

    “奴婢拜見公主，不知公主叫奴婢來是有何吩咐？”

    “浣衣局裏可有幽蘭此人？”

    “浣衣局裏共有宮女三十六人，奴婢記得她們所有人的名字，但卻不知有個叫幽蘭的。”

    “公主，劉姑姑都說了，沒有幽蘭這個人，難道還不足以說明小綠在撒謊嗎？”

    “不，公主，您一定要信我，我真的沒有騙您，真的是幽蘭。”

    她的眼中噙滿淚水，那般不顧一切的模樣，似要力證自己的清白。

    “來人，將小綠帶下去，關進大牢，好好審問。”

    “慢著。”

    “公主……”

    “好了，含瑛，我知你是為我好，我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仇人，但我也不能錯殺任何一個無辜者。”

    “可證據確鑿。”

    “當真如此嗎？”

    浮霜突然回過頭，看了含瑛一眼，如此猝不及防，倒使得含瑛的眼神中有了退意。

    她默默低下頭，也知道自己有所僭越了。

    “小綠，現在你要如何解釋？”

    “不，不可能，我們認識已有一個月了，不可能沒有幽蘭這個人的，或許幽蘭是她的小名，公主，求您讓我去一趟浣衣局，就算名字不對，我也一定能認出她。”

    “好。”

    知道公主要來，浣衣局所有的宮女都放下了手中的活計，規規矩矩站在庭院中。

    小綠當著眾人的麵一一去辨認，麵色也越發蒼白，她確實沒有見到幽蘭，可是，這怎麽可能？

    “如何？”

    小綠頹喪地癱坐在地上，不停地搖頭，目光呆滯無神。

    “幽蘭，幽蘭，你在哪裏？”

    “來人。”

    “公主有何吩咐？”

    “將小綠暫且關在柴房裏，好生看管。”

    “公主，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小綠的目光突然又轉向浣衣局的宮女，發瘋似的想朝那裏撲過去，卻在半途就被攔住。

    “幽蘭，是你對不對，為什麽要害我？為什麽？！”

    她的嘴唇最終被一塊布堵住，眼神卻還死死地盯著某個方向。

    浮霜不忍再看，離開浣衣局，回到了月華殿。

    “含瑛，你上次給我的名單太簡略，隻有她們的姓名，能否再為我整理一份更為詳細的，包括她們的身份、家世背景之類。”

    “好，奴婢這就去。”

    估計著含瑛已經走出殿外，浮霜吹了吹懷中龍骨哨，這次來的人是徐大叔。

    “參見公主。”

    “徐大叔無需多禮，近來可好？”

    “我很好，清風也很好，多謝公主關心，不知公主有何事需要我去辦？”

    “我想讓徐大叔幫我保護一個人，那人名為小綠，現被關在柴房裏。”

    “是，公主。”

    徐大叔剛走，窗戶旁便傳來腳步聲。

    轉身一望，正是陸衍。

    “即便你護得了小綠，你護得了那名單上的所有人嗎？”

    “為何不能？”

    “暗衛是用來保護你的，而不是保護那些無關緊要的人。”

    “你怎知她們就無用處？”

    “經曆了這麽多事，為何你還是這般心軟？”

    “我若不心軟，你以為你能站在這裏和我說話嗎？”

    浮霜定定看向陸衍，見他無奈地歎了口氣，然後繼續朝她走來。

    他伸出手，淺淺地摸了摸浮霜的頭，見她不躲，唇角笑意越漸濃。

    “也好，那些事就交給我來做吧。”

    “你為何不早些告訴我含瑛的事？”

    “我當時就與你說過，她有問題，可你不信。”

    “我並非不信，隻是要找到證據。”

    從最開始那副畫，到後來追查刺客，含瑛的行為舉止確實很古怪，她今日故意在含瑛離開後不久吹龍骨哨，可來的人卻是練武場的徐大叔，而不是離她更近的含瑛，她怎能不懷疑？

    所以這個“含瑛”並不是真正的含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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